“啪,踏,啪,踏。”葉云腳步懸著遲疑不決,不愿落下,那簾幕中傳來的落子之聲太過詭異,且隨著這聲音的傳來,自己心中驚駭越大,那聲音的震駭效果就越莫名,越詭異,到得后來,那落子之聲竟已讓他寒毛倒豎,表情變化,隱隱不受自身控制了。
“偶無公事客休時,席上談兵校兩棋。心似蛛絲游碧落,身如椆甲化枯枝”空氣中突兀傳來一道平淡隱有點點嘶啞的聲音,似在獨自呢喃。
“踏。”葉云聽的此聲,那一直遲疑不決的腳步落下,他倒要看看,這還未露面,就能令他如此心驚的女子,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啪!”與方才一樣,同時,一子落下,清脆傳來,響徹葉云心神,似將先前所有的棋子之聲積蓄的震駭全部融合起來,匯聚在一起,轟在葉云心神!
“非是心顫,乃是心動,若淡泊明志,怎徒惹塵埃”平淡隱有嘶啞的聲音又似從天邊傳來,在葉云面色正被心神沖擊有了一絲蒼白時,撫平了其心中波動。
打定主意,平穩(wěn)心境,葉云拂開了簾幕,抬腳堅定的邁了進去,他定要看看,是個什么樣的女子,有這樣莫名的心境。
簾幕輕晃,地板墨綠,內(nèi)里一片空曠,唯有光潔的地板上,反射著金色的陽光,倒映著明亮鵝黃的身影。
空曠的獨間內(nèi),一襲亮黃長衣,不是紗衣,是很普通的男式長衫般,一個看起來慧黠靈秀的女子盤膝而坐,面前擺放著一盤圍棋,正自捏著一枚白子,似在思索,沒有落下。
葉云方一進來,就看到這個女子,同時,也看到了那女子身后光亮能看見外面世界的陽臺,那里,就是葉云想要利用逃出去之所。
亮黃長衫,暖麗柔和,如同一枚暖玉,又似一縷陽光,使每一個見到的人都從心底里感覺到一股積極,一種希望。
女子捏子思索,秀眉緊蹙,沒有搭理進來的葉云。
葉云腳步輕盈,沒有落下聲響,無聲無息的向著屋內(nèi)走去。他知道,這女子知曉他的到來。他也知道,目前他更想知曉一下外圍的境況,他要靠近陽臺,看一下花滿樓的后院,可有出去之法。
女子不語,葉云輕盈邁步,走向陽臺,看似面無表情,神色淡然,但內(nèi)心卻是凝重?zé)o比,警惕戒備,若有變動,立馬出手。他在試探。
“啪。踏。啪。踏。”即便葉云的腳步再輕,但那女子似都能預(yù)料到一般,毫厘不差,昂然落子。聲音與之前一樣,清脆。
清脆之音,似能驚魂,無論遠(yuǎn)近,都自心顫。
葉云不管不顧,仍自翩然堅定走向陽臺,默然不語,心中凜然。如今時間不多,當(dāng)要出去,這女子,只要不對自己構(gòu)成威脅,便無妨。
但,若是有異!葉云已然打定主意,施展出“無名”,將其迅速滅殺在這四處無人的空曠場所。到時,劍鳴一出,四周躁動,花滿樓大亂,全部匯聚而來,自己也可擦了遮息粉,趁隙離開,倒也不怕有何麻煩,反而更加順利。
可是,若非到了迫不得已,葉云還沒到那么心狠手辣,以無辜之人的鮮血,來鋪就自己的生路。
遠(yuǎn)處煙波湖畔,綠柳林立,假山遍布,奇花斗艷,一棵棵鮮艷花樹盛開,一座座淡雅亭臺錯落,掩映在花叢中,綠柳下,水池邊。
花瓣飛舞,柳條飄搖,這里如同一處世外桃源般,寧靜祥和,超塵脫俗,置身于其內(nèi),就像處于一所極妙地仙境彩坪中,不由地飄飄然,怡情養(yǎng)性,舒泰心暢。
“神之極致,專注凝神,處之泰然,心魔凈除。”平淡嘶啞,其聲呢喃那令葉云心神顫動的震駭消失無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是何時退去,處于陽臺上正自眺望。
忽然,他發(fā)現(xiàn)了,那其中一處花樹深處,清水池旁,有一個亭臺,正有一個錦服男子,似在對身前那隱于林木間,只見紗衣的女子說話。
在這個男子的周圍,整個后院內(nèi),散布著十?dāng)?shù)名身著黑衣勁裝的護衛(wèi),他們遠(yuǎn)遠(yuǎn)的呈包圍之勢,保衛(wèi)著錦服男子的同時,也在為其肅清周圍可能存在的窺伺者,不允任何人靠近。
“怎么辦??看這樣子,即便是具有遮息粉,也很難不被發(fā)現(xiàn)的潛行出去,這花樹山石與十?dāng)?shù)護衛(wèi)的分布很有講究,隱隱封死了所有可能從樓閣上躍下來進入后院的通路。”葉云眉頭微皺,但面色卻是沒有改變。
“心肝本無情,俗念置其情。今夕念已亂,再來還復(fù)行?”呢喃落子,依然隨著葉云腳步而動,卻是正好說到了葉云心坎上,印證他的腳步,落子驚心,又自在心神間震駭而起!
葉云心神轟鳴,眉頭微皺,雖仍舊看著遠(yuǎn)處美景,但卻有了一股疑惑與怒意,對這神秘女子,若非沒有感應(yīng)到氣機與敵意,葉云都幾乎要忍不住出手了。
“非是心顫,實為心動。無塵無垢,自不欺身。”女子似乎是在解釋,但卻捏著棋子,思索不定,沒有落子。葉云猜想,此女口是心非,定是在等他落腳。
“啪!”葉云心神一跳,出乎他的意料,此女竟然落子了!
“啪!”又是一聲清脆的落子之音,葉云驀地轉(zhuǎn)身,卻是剎那瞳孔一縮。
他看見那一襲亮黃暖麗的長衫,他看見了那纖弱的身姿,他更是看見了那女子手上此時捏著的黑子,正在堅定不移的落下。竟是黑子!
葉云目光一凝,仔細(xì)一看,才發(fā)覺,此女面前竟放著兩個棋枰,黑白雙子左右盛放,互換執(zhí)子,在這棋盤上與自己對弈!
彈棋玉指兩參差,背局臨虛斗著危。
葉云目光轉(zhuǎn)向棋局,目光一凝,發(fā)現(xiàn)這棋局正是一面倒的情景,這女子手執(zhí)的黑子已然落了下風(fēng),如今被趕盡殺絕,只余一片彈丸之地,唯有背水一戰(zhàn),兵行險招!
“啪!”
“好一手玄素雙行,兵躍將門,虎穴得子!”葉云看的這一子落下,不禁目中精光一閃贊道。
“弈棋,棋弈。心靜,身動。”女子莫名呢喃,沒有搭理葉云,亮黃的長衫令人感覺溫暖。
葉云默然不語,看著棋局中隨著女子幾子奇招落下,已然戰(zhàn)況激變,爭斗激烈,戰(zhàn)火迅速蔓延,擴散四野,令的草木皆兵,沒有寧日。不到片刻,這整個棋盤竟只有用來鎮(zhèn)盤的天斗四子沒有被波及到!
看著這棋盤,仿佛能聽見一片喊殺震天,看見一幕烽火連綿
“劉員外!”鐵塔壯漢好不容易等到劉員外吟唱完,全身那令人震顫的氣勢收起,才敢走向前去,抱拳恭敬問道。不敢小覷,此人本就傳聞甚詭,現(xiàn)在目之所見,那詭異氣息更恐怖。
“呃,你你是?你要干嘛???哦,你是郎國平!干嘛呢,吵著我了,你是不是不想好了啊?沒見你劉大官人正在尋芳問柳啊,趕緊閃一邊去。”那劉員外似乎還處于茫然中,被這鐵塔壯漢叫聲驚醒,又見這動作,頓時一驚,下意識的有了驚慌,但卻在片刻后,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看清了面前郎國平,神情一變,一股傲慢囂張又露了出來。
“郎某看您在此,想問您可有看??”這郎國平低沉雄渾的聲音還未說完,就被劉員外打斷。
“咦?人呢?明明還在身邊,怎么一眨眼就不見了呢?”只見劉員外壓根沒有搭理郎國平,身周一瞟,摸著腦袋有了疑惑起來。在他想來,方才一樣僅發(fā)生了一會兒而已。
“何人丟了?劉員外?”那郎國平眼中精光一閃,問道。
“呃,那擒我之?不對,我那遠(yuǎn)房親戚呢?怎么不見了?這一個人去后院可沒意思。”劉員外差點就要將實情脫口而出,但卻好似發(fā)現(xiàn),急忙改口,神色掩飾,自以為不露馬腳,解釋道。
“哦?那郎某還是勸員外多找找吧,不會走丟的,如此,郎某還有要事,先行告辭了。”抱拳一禮,郎國平眼中精光閃爍,在劉員外毫不在意的揮手下,就此離去,卻是往后院方向走去,身后護衛(wèi)趕忙跟上。
待走到遠(yuǎn)處,眾人一頓,只見那郎國平立刻面色一沉,殺機畢現(xiàn),對著十?dāng)?shù)名手下道:“這劉員外來隴南幾十年了,從未聽說他有什么遠(yuǎn)方親戚!你們現(xiàn)在上去,每個人給我到靠后院這邊的一處閣間去,若是里面有人,就以服務(wù)打掃為由進去,務(wù)必要將里面所有人的面貌都看到,若是發(fā)現(xiàn)劉員外的其他面孔,立即稟報,不要擅自動手,明白嗎?如今后院那位爺還在,這種棘手的事情讓徐家二少自己來決定,做事機靈點!”
說完大手一揮,鐵塔般的身形在這里等著,荊長空和徐家二少馬上就會到。
一干手下立馬應(yīng)是,各自開始往樓上而去。
而毫不知情的葉云,還仍在那個閣間中,剛好心中有了主意,找到了后院那些三爪蛟龍護衛(wèi)巡邏的盲點,準(zhǔn)備行動。
但他卻不知道,自己已然暴露。這劉員外在這里混了太久,那幾張人皮面具上的面孔,早已被這些風(fēng)月場所的人全部識得,若是有心人一下注意起來,幾乎一目了然。
激戰(zhàn),將要展開,而后院中,那錦服男子,仍面色氣惱的對那紗衣女子說些什么,眼中時而有一抹貪婪與淫邪閃過。
第一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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