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等男兼京營游擊，都指揮僉事銜，統領健銳營……</br> 殿內眾臣頓時沉默了下去。</br> 都指揮僉事銜，乃是不折不扣的正三品大員；京營游擊是差遣軍職，本不值錢，但搭配上后邊的統領健銳營，則完全是另一個概念。</br> 單單是這兩樣加起來，瞬間便叫賈琮躋身大乾官場的高層！</br> 這還不算。</br> 最重的賞賜其實是放在前頭的“二等男”三字。</br> 別看男爵只是“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里排名墊底的存在，但實際上，在男爵的下邊，尚有三級輕車都尉、騎都尉以及云騎尉等爵位。</br> 按照一個云騎尉升爵一等，爵位升級需額外增加一個云騎尉的換算方法。</br> 承德帝如今直接賜了個“二等男爵”，等于是叫賈琮的爵位瞬間來了個九連跳，再加上之前的都指揮僉事銜、統領健銳營等等……</br> 封賞不可謂不隆厚！</br> 叫殿里不少大臣驚詫萬分。</br> 須知，因大乾太祖劉武留有“非軍功不得封爵”的祖訓，是以在場的文武大臣里，一多半都是沒有爵位在身的。</br> 見著賈琮連升九級，自然有些心生妒意。</br> “陛下，如此隆厚的封賞，是不是有些太過了？”</br> 下方禮部右侍郎孫文德站了出來，奏道：“由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想那賈琮今年也不過才十四五歲，便已得了如此高位，臣恐將來封無可封……”</br> 話語間滿是誠惶誠恐。</br> 實際上，卻是暗戳戳的想要在承德帝心里埋下一根可以殺人的刺！</br> “封無可封”。</br> 自古以來，這四個字都堪稱是皇帝們心里的絕對禁忌，而走到這一步的大臣，更是沒有一個能落得個好下場的！</br> 反倒賜死族誅的比比皆是。</br> 這文官如此之說，其用心可見一斑！</br> 龍椅上。</br> 承德帝深深的看了那文官一眼，“孫愛卿，朕記得你那妻子張氏，有一侄兒在大同府做游擊將軍，是也不是？”</br> 孫文德面上一滯。</br> 隨后趕忙的伏倒在地，“陛下，臣之所言皆出肺腑，絕無私心！”</br> “朕還沒說什么呢。”</br> 承德帝搖頭笑道：“孫愛卿這么突然的一跪，不知道的還以為朕要把你怎么著了呢！”</br> “……”</br> 孫文德在地上跪也不是起也不是。</br> 其他大臣在看戲的同時，心頭也是不由一凜，知道承德帝是鐵了心要把賈琮捧起來了，原本也想出列反對的，直接就偃旗息鼓了。</br> 承德帝又掃了殿里眾臣一眼。</br> 道：“昔年大漢冠軍侯，初從軍便官拜剽姚校尉，一戰封侯是也不過才一十七歲，可在座的誰又敢說比得上他？</br> 賈琮雖年幼，但初從軍便能接連立下奇功，眾愛卿焉知他不會是另一個冠軍侯？”</br> 聞言，大臣們皆是心頭一動。</br> 上方承德帝劉璋繼續說道：“就算不提冠軍侯，昔年太祖皇帝在時，連直封伯爵的都大有人在，怎么到了朕這里，竟然連一個男爵都封不得了？”</br> “臣等惶恐！”</br> 眾臣盡皆伏地高呼。</br> …………</br> 兵部衙門。</br> 奉命歸京的賈琮剛交了印信出門，便被一面白無須、身著藍色太監袍的人攔住了去路。</br> 賈琮問道：“您是？”</br> “咱家裘世安，先給爵爺道喜了！”</br> 那太監笑瞇瞇道：“陛下有召，還請爵爺隨咱家到臨敬殿一行。”</br> “爵爺？！”</br> 賈琮稍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是自己的封賞下來了！</br> 雖說自家連立兩次奇功，封爵什么的也屬正常，但如今真個封了爵，心中的那份喜悅仍是難以言表！</br> 自古以來，加官進爵便是男子一生的追求，如今自家在不及弱冠之年，就已經初步達成目標，如何能不喜？</br> 及至此時此刻。</br> 賈琮那顆因為賈家日后劫難而提著的心，頓時放下了大半！</br> 先打發了何東、何西回府報信，賈琮自己則隨著裘世安徑直往皇宮里的臨敬殿去了。</br> 路上。</br> 見裘世安有心賣好，賈琮順勢又跟他打聽了一下自家具體的封賞情況。</br> 因為受了吩咐，裘世安自然也樂得賣個人情。</br> 當即就把之前承德帝在乾清宮里壓下群臣不滿，強行封賞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br> 不動聲色的替承德帝賣了一波好。</br> 值得一提的是。</br> 整個詢問過程從頭到尾，裘世安的語氣始終溫暖和煦，與官場上傳聞的，那個說話都自帶一股子冷氣的總理太監大有不同。</br> 叫賈琮不由心中感嘆。</br> 這權勢果真是世間的無上良藥，能專治各種不服！</br> 不多時。</br> 賈琮雖裘世安來到臨敬殿，承德帝正端坐在御案之前，批閱著厚厚的一摞奏折。</br> “臣賈琮，參見皇上！”</br> “賈愛卿起來罷。”</br> 上方承德帝頭也不抬道：“且等上一會，朕先批完這份折子，裘伴伴，給賈琮看座！”</br> “是！”</br> 裘世安躬身應了，隨后立即便有小太監搬來一個錦凳。</br> 坐了約莫盞茶功夫。</br> 承德帝抬頭揉了揉眉心，身旁裘世安趕忙把批好的奏折合起放在一邊。</br> 見賈琮端端正正的坐在錦凳上。</br> 承德帝不禁笑道：“賈愛卿不必拘謹，朕此番叫你過來，不過是想看看我大乾最為年少的軍功男爵，究竟是什么模樣罷了。”</br> “……”</br> 不待賈琮開口答話，承德帝突然又問，“今兒乾清宮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br> “這……”</br> 賈琮有些接不上話。</br> 說知道把，等于是把裘世安賣了，可說不知道吧，萬一裘世安事后跟承德帝坦白了，自己豈不是就要倒霉了？</br> 真個是左右為難！</br> “賈愛卿不必緊張，”承德帝笑道，“裘伴伴跟朕二十多年了，你以為沒有朕的允許，他會跟你說那些？”</br> 賈琮愕然，旋即起身再度行禮，“陛下抬愛，臣無以為報，此身愿為赴湯蹈火、肝腦涂地，以敬吾主隆恩！！”</br> “你果然是個有慧根的！”</br> 承德帝哈哈笑道，同時也暗暗給了裘世安一個贊許的眼神。</br> 干的好！</br> 命人又搬了一個錦凳，承德帝徑直坐到賈琮面前，先是詢問了賈琮的平日生活，隨后又問了大同和太原的一些情況。</br> 閑話了半天。</br> 因為天色漸晚的原因，承德帝這才放賈琮出了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