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第二天離開沒讓任何人送自己，反倒是程水馨陪著她一路到了機場。
    臨時買的飛機票就是為了避開大家的目光，蔡琰不是不愿意面對分別，只是不太想再面對蘇亦凡的目光而已。從昨天晚上程水馨貌似穿透一切的目光來看，小姑娘似乎什么都看到了，讓蔡琰有一種自己在她面前赤果果的感覺。
    這種被人看穿的感覺很糟糕，蔡琰覺得自己尚存不多的自尊已經(jīng)不足以把真實的自己藏起來了。程水馨送自己是沒法避免的事，其他人的關(guān)注就免了吧。
    早晨的機場人并不多，蔡琰在國內(nèi)出口的位置拖著行李，并不是一個人孤零零。杰夫卡等人一字排開跟在她后面，因為沒有蔡琰的禁令也顯得不那么隱蔽了。對于蔡琰來說，其實她無所謂，她最開始在乎的只是跟蘇亦凡等人的隔閡。
    程水馨穿了一件非常樸素的白色襯衫，一頭長發(fā)束成清清爽爽的馬尾，站在托運行李的隊伍最末端對蔡琰大大方方地道別。
    “路上小心，到家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稀松平常的囑托，蔡琰依然覺得不太好意思面對程水馨。這段時間來她已經(jīng)大概弄清楚了蘇亦凡和幾個女孩之間的關(guān)系，昨天晚上那個擁抱又讓自己覺得心里怪怪的。現(xiàn)在看著程水馨若無其事的笑臉，蔡琰總有一種對不起眼前這小姑娘的感覺。
    “一定，到了我就通知你。”蔡琰只能讓自己在程水馨面前顯得堅強一些，“我會好好解決家里的問題。”
    程水馨已經(jīng)知道蔡家發(fā)生了什么，對蔡琰的遭遇也表示一定程度同情：“雖然不能完全了解那種感受不過我相信你的堅強。”
    蔡琰強笑了一下：“謝謝我想我能解決。”
    托運行李有杰夫卡他們排隊，花不了多少時間。幾個人重新回到關(guān)檢口，程水馨對蔡琰露出她一貫的陽光笑容：“那，就這樣？祝你一路平安，飛機餐但愿好吃點。”
    “頭等艙的飛機餐一樣難吃。”蔡琰說了一個不太好笑的笑話，連她自己都沒笑，“喝杯酒，一會就到了。”
    程水馨微笑：“不勝人間一場醉？”
    蔡琰嘆了口氣：“對不起，最近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
    程水馨還想說什么，發(fā)現(xiàn)蔡琰的目光越過自己肩膀，落在身后，神情里有驚喜。
    不用回頭程水馨也知道是誰來了，她向前走了兩步，跟蔡琰并肩之后才轉(zhuǎn)身。
    兩個女孩并肩與蘇亦凡面對面。
    蔡琰還這驚訝中：“你怎么來了？”
    蘇亦凡正朝著蔡琰走過來：“送你啊，怎么能不來。”
    蔡琰迅速扭頭看一眼程水馨，能夠泄露這個消息的恐怕也只有她了。不太明白程水馨到底想的是什么，蔡琰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快看透這個女孩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壓根看不清。
    只是見到蘇亦凡這一瞬間，蔡琰覺得自己所受的委屈好像都被釋放出來了。
    想哭，但不能哭。
    強忍住自己的眼淚，蔡琰對著蘇亦凡努力笑了一下。
    “我走了。”
    “嗯，再見。”
    “再見。”
    躲閃和期待，也許就是為了這么簡單的兩句話。
    蔡琰就此轉(zhuǎn)身，也就此別過，穿過安檢口，聽著金屬探測器在自己身上的滴滴聲，沒有回頭。
    遠處巨大的玻璃窗外，有飛機起起落落，就像人生的聚聚散散。
    蘇亦凡收回目光，轉(zhuǎn)身面對自己身邊的程水馨。
    “你覺得這樣對蔡琰好嗎？”
    程水馨已經(jīng)收起了剛剛分別的淡淡笑容，一臉的冷靜。
    “反正她自己也樂在其中，有什么關(guān)系？”
    蘇亦凡搖搖頭，雖然不太贊成程水馨的做法，在蔡琰和程水馨之間他還是會選擇站在程水馨這邊。
    因為蘇亦凡知道，程水馨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他。
    程水馨發(fā)現(xiàn)了蘇亦凡眉宇間的那股猶豫，拉著他在人群中往外走，邊走邊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但這么做對大家都好。如果我做的不合你心意，我向你道歉。”
    蘇亦凡勉強笑了笑：“道歉之后也會堅持對嗎？而且你為什么要道歉，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是啊。”程水馨嘆了口氣，“你看，這才是我的本質(zhì)，一個唯利是圖的女人。”
    “我知道。”蘇亦凡心情略復(fù)雜地看著程水馨說，“我相信你的選擇沒錯。”
    程水馨抬頭看了一下機場外面的人來人往，有些感慨地說：“就讓時間來證明吧。”
    走出機場，程水馨問蘇亦凡：“開車來的？”
    “是啊。”蘇亦凡指了一下自己的那輛可憐小高爾夫，“你是坐蔡琰車來的？”
    “當(dāng)然要蹭老板車了。”程水馨的情緒比剛才好一些，臉上開始有笑容，“老板愿意讓我蹭嗎？”
    按照蘇亦凡現(xiàn)在的收益和身份，一輛高爾夫?qū)嵲谑怯行﹣G人了，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同車的女孩顯然也不怎么在意，還有點小歡喜地上了車。
    上車之后，程水馨沒像平時一樣仔細地扣好安全帶，而是盯著車窗外剛剛起飛的飛機問道：“你之前是不是擔(dān)心過我會被楊宗元說動？”
    蘇亦凡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程水馨居然會忽然問自己這個問題。
    昨天晚上程水馨已經(jīng)明確地跟蘇亦凡說過，她會決定一直賴在蘇亦凡身邊，而且是當(dāng)著蔡琰的面。這種相當(dāng)于表達關(guān)系歸屬的宣言讓蔡琰的離去顯得更加黯然，而之后程水馨更是很識大體地讓蔡琰單獨跟蘇亦凡相處，這種做法讓蔡琰簡直無話可說。
    蔡琰希望自己能夠靜悄悄地離去，程水馨又讓蘇亦凡出現(xiàn)，給了她一絲看不見的希望。
    即使只是簡單的道別，卻是讓蘇亦凡在蔡琰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
    蘇亦凡很輕易地理解了程水馨的想法，他覺得程水馨這么做未免太過冷酷，
    這一手反復(fù)折磨太狠了，至少對一個心亂如麻的女孩來說足夠兇殘。
    但蘇亦凡沒有任何立場指責(zé)程水馨，他甚至得感謝程水馨。整件事程水馨非常冷靜地一直站在他這邊，沒有任何行為是與蘇亦凡的利益相悖的。
    甚至可以說，程水馨幾乎是完全以蘇亦凡的利益為基準(zhǔn)在做整件事。
    “我一直都相信你。”蘇亦凡說，“你要我怎么證明都行。”
    程水馨臉上掛著輕松的笑容，她知道蘇亦凡一定會這么說。
    “所以我也希望能證明自己嘛。”程水馨微微翹起鼻子，這樣可愛的表情對她來說真的是太難得了，“如果還不夠肯定的話，我再給你個答案。”
    蘇亦凡很想問還會有什么答案，沒料到程水馨卻是側(cè)身過來，直接雙臂張開，撲在了蘇亦凡身上。
    短暫的驚愕讓程水馨的下一步動作得以徹底完成，她的臉頰很快貼在蘇亦凡的臉上。
    曾經(jīng)朝思暮想的紅唇，終于轟然落在蘇亦凡的嘴唇之上。
    程水馨的動作是激烈而堅定的，今天的她干凈清爽，甚至就連蔡琰都沒發(fā)現(xiàn)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而且是香奈兒的邂逅淡花香。
    這樣的淡淡香味簡直就是為蘇亦凡而準(zhǔn)備的。
    停車場上，程水馨用力緊緊摟著蘇亦凡的脖子，雙唇已經(jīng)印在了少年的唇間。因為激烈動作而揮發(fā)的香水味道像一擊隕石砸在蘇亦凡的心頭，他只覺得程水馨幾乎在瞬間后就跟自己密不可分了，然后甘甜的唇瓣就跟自己的雙唇交疊。
    一切都來得太快，讓蘇亦凡簡直應(yīng)接不暇。
    程水馨的吻來得匆忙，落得堅定，兩個人的動作在片刻之后就定格成了相互相擁。少女的彎曲著膝蓋跪在座椅上，用力地蹭著蘇亦凡的嘴唇。
    蘇亦凡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種感覺，就像一股甘流涌入心間，又像是一個世界在自己眼前綻放，或是被最悅耳的音樂祝福總之一切來得太突然，讓他沒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一直以來蘇亦凡都把程水馨當(dāng)成自己心目中最棒的女孩，無論什么時候都覺得程水馨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無可替代。哪怕是在蘇小輕表示出對程水馨的不滿之后，這種念頭也絲毫沒有減弱過。
    蘇亦凡從未想過，自己會在一輛小型汽車?yán)铮趟叭绱思ち业亟游恰?br/>     人生如夢，這是蘇亦凡此時幾乎空白腦海中的唯一念頭。
    沒有什么比這個答案更值得肯定的了，絕對沒有！
    這一吻只是開始了短短瞬間，蘇亦凡卻在大腦一片空白之后閃出了無數(shù)畫面。
    那一天，自己主動敲響了文學(xué)社的活動室大門，看見了正在整理材料的程水馨轉(zhuǎn)頭一笑。
    那一天，程水馨因為某件事鼓勵了自己，拍了自己肩膀一下。
    那一天，程水馨主動喊自己吃飯，兩個人在學(xué)校門口的小店里坐下，周圍有無數(shù)驚訝的目光。
    那一天，自己為了文學(xué)社的事忙到很晚，程水馨給自己送來一杯檸檬茶。
    那之后的很多日子里，程水馨忙忙碌碌，偶爾會跟自己單獨相聚，聊聊讀書，聊聊自己的人生和理想。
    一直到那一天，程水馨好像終于開始對自己更有興趣了，主動跟自己說起了更多的話題，自己的人生好像翻開了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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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堅強而謹(jǐn)守著自尊的獨立少女。
    無數(shù)無數(shù)的回憶在腦海中飛轉(zhuǎn)，蘇亦凡最終卻是想起了有一個女孩，跟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我是你的女神。如果你有什么愿望，我都會幫你實現(xiàn)。”
    蘇小輕的笑臉，在蘇亦凡心中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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