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理來說，楊宗元是廣告客戶，程水馨請客無論如何也要招待好，甚至得巴結一下。而且如果以從前的程水馨來說，她大概不會介意說點好聽的做點小女兒姿態(tài)讓楊宗元得到一部分心理滿足感，以促成合作的好事。
    偏偏現(xiàn)在的情況略詭異，楊宗元一直在努力跟程水馨說笑著，旁邊一起來的大衛(wèi)就默不作聲，從一個有點嘻哈的上流社會青年變身成了會裝聾啞人的那種助理。
    這種好像廣告客戶要巴結廣告商一樣的場面維持了很久，楊宗元先是話了幾句家常，問最近游戲運營情況如何。
    程水馨畢竟還是個小女孩，有一種不太喜歡跟外人分享情報的小小私心，說的都是能在媒體上查到的情況：“游戲賣得還不錯，不過我們不需要做太多運營。游戲是本地運行的，我們只需要定期提供付費下載內(nèi)容就可以了?！?br/>     楊宗元贊嘆道：“這種形式還是很新穎啊，以前很少有游戲這么做吧？”
    程水馨笑道：“這個就要問蘇亦凡了，他玩的游戲多，聽說很多游戲都會讓玩家再花一筆錢購買額外內(nèi)容的。”
    做為廣告投放方，楊宗元問這些問題算是合情合理，而程水馨的回答也算是讓他滿意?；仡^看一眼大衛(wèi)，那個平素一貫顯得略輕浮的金發(fā)青年此時一聲不吭，一直到楊宗元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才有一點反應。
    “boss?！?br/>     楊宗元對大衛(wèi)的表現(xiàn)其實挺滿意，做了個姿態(tài)問道：“我們現(xiàn)在做的廣告投放預算，程小姐看一下?！?br/>     楊宗元把稱呼從程同學升級為程小姐，也是希望能夠照顧年輕女學生們都盼望自己長大的心態(tài)，讓程水馨覺得被自己尊重了。
    大衛(wèi)遞過去早就準備好的文件給程水馨看?，F(xiàn)在手機端的廣告報價還沒完全穩(wěn)定，價格落差很大。楊宗元也是研究了一下目前互聯(lián)網(wǎng)上的廣告報價，給出了一份以實際數(shù)據(jù)為基礎的報價。
    這種報價就像是按照pv（點擊率）計費一樣，相對來說算是比較公平的方式了。
    程水馨在這之前也研究過游戲上的廣告，而且最近來談廣告的廠商其實不少。相比之下，楊宗元給的報價還算是比較高了。
    “價格方面好說?！背趟皩钭谠c點頭，雖然整個人打扮得像個青春靚麗的女學生，這一瞬間的沉穩(wěn)姿態(tài)卻儼然是一個成熟的公司高管了，“主要是希望我們的平臺和用戶群體能夠?qū)畲蟾绲墓酒鸬叫┳饔?。?br/>     楊宗元呵呵笑道：“我也是想要占個先機?，F(xiàn)在游戲這么火爆，如果真的繼續(xù)風靡下去，我們還是比較占便宜的?！?br/>     其實這種投放廣告的小事隨便喊個人來都能做了。楊宗元如此賣力地親自演出，一方面是希望能夠親自接觸程水馨，一方面也是覺得自己應該做出一種“家里沒出事”的姿態(tài)。
    雙方今天只是談意向，不涉及任何正規(guī)合約問題，因此也就說得放松。程水馨對楊宗元笑道：“承楊大哥的吉言，如果真能繼續(xù)火下去的話，咱們的合作領域應該還有很多?！?br/>     楊宗元最是欣賞程水馨現(xiàn)在這樣侃侃而談的模樣，雖然其實跟自己表妹趙玄有點像，但程水馨由于家庭和成長關系不會像趙玄那么咄咄逼人，自然能獲得楊宗元的更多好感。
    因為一共就三個人，大家吃得也簡單。程水馨沒有像個暴發(fā)戶一樣真的招待以山珍野味，而是叫了很清淡的菜，也挺符合楊宗元的口味。
    楊宗元是越看程水馨越覺得不錯，他提議開一瓶紅酒，希望藉此跟程水馨拉近點關系。沒想到小姑娘居然拒絕了，搖搖頭道：“不好意思楊大哥，我今天開車了，真的不能喝酒。”
    這個理由足夠強大，楊宗元也很紳士地沒有繼續(xù)強求，而是在席間提出了自己曾經(jīng)反復說過好多次的問題。
    “程同學，我覺得你是個很有才華的女孩。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發(fā)展，不如來華之夢幫我吧，只要你愿意，將來進哈佛耶魯都不是問題?！?br/>     常青藤的誘惑對年輕女孩來說簡直是無窮大，但楊宗元可不覺得自己拋出這么點東西就能打動程水馨，畢竟以程水馨現(xiàn)在跟楊冰冰之間的關系，她就算是真的想去也可以找楊冰冰幫忙。因此楊宗元又補充了一句說：“朋友歸朋友，如果程同學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簽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協(xié)議?！?br/>     協(xié)議可比友情可靠多了，楊宗元也是因為之前程水馨表現(xiàn)出了一絲對楊冰冰的哀怨才這么說，他覺得這樣的提議在程水馨看來才有值得權衡的價值。
    果然如楊宗元所想，程水馨聽了他的提議之后沒有出聲，而是稍微低頭沉思了片刻。
    楊宗元當然不是現(xiàn)在就要答案，程水馨能有這種反應，他覺得自己來這一趟已經(jīng)值了。
    既然人已經(jīng)來了，機會難得，楊宗元不介意自己繼續(xù)跟程水馨多聊幾句人生理想。
    “程同學對未來有沒有什么詳細的規(guī)劃呢？我覺得你這樣的女孩子，應該已經(jīng)有了很詳細的人生規(guī)劃吧？”
    程水馨掙脫沉思，有些慌亂地與楊宗元對視一眼，搖搖頭。
    “我還沒想好?！?br/>     “不想出國讀書？”
    “想過，但不敢亂想。”說起人生未來，程水馨終于顯得像個小姑娘了，“楊大哥你說的那些太遠了，我不過是一個三線城市的普通學生罷了，沒有那個福氣?！?br/>     楊宗元一臉成功人士的自信微笑：“其實也沒那么難。”
    程水馨沒像個小女孩一樣表現(xiàn)出驚訝雀躍，這讓楊宗既高興又有點失落。這才是符合楊宗元心中形象的那個程水馨，他人生中為數(shù)不多的賣弄果然沒有效果。
    兩個人這頓飯吃得時間不短，程水馨也表現(xiàn)出了一定的認真，跟楊宗元聊了一些自己學校里的事。
    這種態(tài)度上的變化讓楊宗元感覺很好，吃完飯他很禮貌地拒絕了程水馨讓自己去輕靈觸動參觀的邀請，他其實不太想去面對楊冰冰和蘇亦凡。
    最重要的是，面對這兩個人，會把自己今天在程水馨面前留下的好印象破壞掉。
    在山水人家門口的停車場大家道別，楊宗元目送程水馨開著小polo離去，有點感慨地問大衛(wèi)：“這輛車應該是蘇亦凡給買的吧？”
    大衛(wèi)卻是收起了剛才嚴肅認真的表情，有點嬉皮笑臉地反問道：“你在開玩笑？”
    楊宗元看著polo消失的方向沒有回頭：“我認真一次不行嗎？”
    “你的兩個妹妹，任何一個人都比這個女孩更好?！?br/>     楊宗元淡淡一笑：“哪里更好？”
    大衛(wèi)也是個人精，聽到楊宗元這么問自己，知道自己說什么都沒用，索性閉嘴。
    “現(xiàn)在去哪里？”楊宗元也沒繼續(xù)跟大衛(wèi)討論程水馨，而是問起他的行程。
    大衛(wèi)像個盡心盡力的助理一樣給楊宗元拉開車門。
    “去見見我的朋友吧?！?br/>     楊宗元點點頭，他對大衛(wèi)的朋友還是挺好奇的。
    程水馨跟楊宗元見面用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蘇亦凡等得其實挺心焦。
    雖然派了杰夫卡等人去保護程水馨，蘇亦凡還是工作得心不在焉，最后干脆自己出了公司，下樓去買了幾杯冰咖啡請公司的大家喝。
    這種自費掏腰包請大家喝飲料的行為引來了群眾擁戴，蘇亦凡倒是因此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楊冰冰看得出蘇亦凡的焦躁，放下手頭工作過來找他。
    “在擔心？”
    “是有點。”蘇亦凡不否認，“楊宗元等于是在這次事件的漩渦中心，偏偏又表現(xiàn)得很無辜，怎么想也不能放心?！?br/>     楊冰冰倒是看得更明白一些：“放心吧，如果楊宗元真的有什么想法的話，就不會不來公司見咱們了?！?br/>     “不是應該心虛才不敢見咱們嗎？”蘇亦凡其實也是當局者迷，一想就明白了，但還是做虛心請教狀。
    “楊宗元這種人，如果真的想對我做什么，他一定會死撐著來見咱們，看看有沒有機會。”楊冰冰對自己這個便宜堂哥還是足夠了解，頭頭是道地分析道，“現(xiàn)在不想來，估計是想私下再試試挖程水馨，也是不希望跟我見面尷尬?！?br/>     經(jīng)過楊冰冰這么一勸，蘇亦凡覺得自己總算是放心了一些。
    楊冰冰俏臉含笑地看了蘇亦凡一會，忽然又說道：“既然不放心，就去接她吧，算時間也應該回來了?！?br/>     蘇亦凡很想說“不”，但他真覺得楊冰冰這次說到自己心里去了。
    只是這么一猶豫，楊冰冰已經(jīng)看出蘇亦凡的想法。
    “去吧?！鄙倥K亦凡站起來，把他往辦公室外面推，“程水馨幫你刺探情報，迎接一下也是應該的。”
    蘇亦凡被楊冰冰推出辦公室，引得全公司的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好吧，這場面讓蘇亦凡覺得自己也不好意思留在公司了，還是出門吧。
    下樓開車，還沒出停車場，程水馨電話已經(jīng)到了。
    “怎么樣？”蘇亦凡搶在程水馨說話之前問道。
    “無聊死了?！背趟霸陔娫捓锉г梗澳阍谀睦?？快請我喝杯東西回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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