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如果將時間穿在一條線上,再把以前與現(xiàn)在之間所發(fā)生的事情掏空,會不會覺得這很突兀,但是在現(xiàn)實里,就會有這樣的人,他想方設(shè)法的為著一個‘目標’奮斗著,即使將自己也算計進去。
他就是這樣的人,有時候會覺得,他很蠢,但是等到一切過去后,方覺得自己比他蠢多了。
他只不過是那塊電磁鐵,而我竟愚蠢的給他通了電。
1
【1996年】
一場春雨過后,萬物復(fù)蘇。
蘇州市甪直鎮(zhèn),迎來了第一批春季游客,游客不多,一眼望去,古街上,僅有十幾個駐足欣賞風(fēng)景的游人。
游客們并不吵嚷,他們輕聲交談,臉上的笑容,若是春花燦爛,有的側(cè)著身體,身體三十度角微傾地看向邊上人手指的方向,見那處懸掛著一串紅色的燈籠,燈籠在柔柔的陽光下,微風(fēng)中,如柳枝一般,飄動著。
邊上是一條延伸向南北方向的小河,河水清澈碧藍,有一兩艘小船從中劃過,檣櫓擺搖,清水回蕩,陣陣漣漪,日光下波光粼粼。
粼粼波光下,是青色的石頭和水草,細辨之下,興許可以發(fā)現(xiàn)幾條小魚。
站在河邊,沿著河往南或者往北望,沿河而建的白墻黑瓦排成一排,延后些的古屋上的馬頭墻,跌落間,青瓦一階一階鋪排,若是魚尾處的魚鱗,流光閃亮,甚是好看。有兩三個披著碎花頭巾的婦人,蹲在低矮的河埠上,一邊說話,一邊淘著米,白米在天光照射下,銀白猶如珍珠,她們旁邊放著用竹子編織成的籃筐,籃筐里面放著剛洗好的青綠色的蔬菜。
離婦人不遠處,有一座橫跨過小河的古橋,古橋由青石堆砌而成,經(jīng)過歲月的洗刷與常年的踩踏,石橋表面在溫暖的陽光下油光閃閃,而石橋兩側(cè)因為常年長滿青苔,此時已經(jīng)覆上了青黑色的大塊斑點,斑點雖大,卻讓它多了幾分古老悠久的韻味。
石橋邊上站著一個手中握著相機的專門給游客拍照的男人,男人穿著一身黑色麻布衣,他的腳邊放著一個黑色的布背包,一個小女孩從石橋的東面朝西面跑,男人寵溺的喊她,“青青,你慢點跑,不要摔倒了?!?br /> 在不遠處低著頭洗著青菜的婦人抬起頭來,說:“你家閨女真活躍,就是個假小子?!?br /> 男人朝著小女孩跑走的方向望去,面上載著寵溺的笑紋。
這時,有兩位游客走過來,對男人說要拍幾張照片,男人轉(zhuǎn)過身來和他們商討拍照的事情。
等到一切談妥,男人就著手為他們兩人拍照片,接著將相機放進黑色的布包里換膠卷,男人換好膠卷后,兩名游客說要站在水中的船上拍兩張,男人站在原地,一陣風(fēng)吹過,河邊的柳枝飄向他,他竟成了一道風(fēng)景,男人對著游客微微一笑,游客招來一艘小船,游客小心地站到小船上面,男人換了好幾個地方,耐心地給兩名游客拍照。
兩名游客拍了七八張照片后,很高興地走了。男人將錢收進錢包里,抬起頭尋找著自家閨女,他沿著石橋朝著遠處望,沒見著自家閨女,便轉(zhuǎn)了個方向沿著河堤朝北望,他眼神一凝,臉色瞬間變白。
他望到不遠處的柳樹下,那處圍了許多人,他將肩頭的相機朝布包里一塞,掛上布包,便朝著人圍起的方向跑去。
等到他跑到柳樹邊上,額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薄汗,他急忙的擠進人群,聽見一個游客說:“這孩子是哪家的?怎么這么淘氣?!?br /> 男人心里一慌,撥開人群就見自家閨女正躺在一個年輕婦人懷里,閨女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
男人急忙跪在自家閨女面前,正要用手抱過自家閨女,他微微抬起頭無意間看到,年輕婦人正用手摸著自己的大肚子。
懷孕了?男人瞬間愣住。
年輕的婦人捧著自己的肚子,想要屈膝坐下來,口中喘著粗氣,臉上表情很難過。
“你家閨女沒事了?!?br /> 婦人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
男人立即上前抱住婦人,“你怎么了?”
男人見她頭發(fā)是濕的,身上衣服也已經(jīng)濕透,心中一陣恐慌。
婦女用手摸自己的肚子,“我肚子痛。”
男人有些慌亂,周圍有人說:“快把她送去醫(yī)院。”
醫(yī)院離這里有些距離,等到他們將年輕婦人送到醫(yī)院,年輕婦人的下身已經(jīng)染上大灘紅色的血液。
男人將年輕婦人送進搶救室里時,自家閨女已經(jīng)醒來,她伏在自己的膝上睜開眼睛,看著四圍白色的墻壁,大叫道:“我不要打針!我不要打針!”
男人此時心里亂急了,伸手打了她一巴掌,小女孩還是頭次被自己的爸爸打,捂著臉蛋,怔怔的看著自己的爸爸。
但她沒有哭,也不再鬧,這讓男人心里更加慌亂,索性避開閨女的目光,看向搶救室緊閉的門。
一小時過后,帶著白口罩的醫(yī)生從搶救室里出來,男人快步走上前。
“醫(yī)生,她怎么樣了?”
醫(yī)生將自己的口罩取下來,對他搖搖頭,說:“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孩子沒保住,大人沒事。”
男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2
【2014年】
床頭柜上的手機一直在聒噪的響著,“吵死了?!表n青青將手從被窩里伸出來,就去摸手機,她摸索了一圈,沒摸到,這時手機也不響了。她快速地將手又縮回被窩,準備繼續(xù)睡覺,還沒待她將身子躺好,手機又響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帶著幾分不情愿地爬出溫暖的被窩,俯身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
“喂——?”
“韓青青,你現(xiàn)在在哪兒?你怎么還沒到???”
手機中的聲音刺耳,讓韓青青清醒了幾分,她無意識的揉了揉眼睛。
“什么?現(xiàn)在才幾點???”
“我去,你不會還沒起床吧,我的大小姐,現(xiàn)在已經(jīng)9點鐘了,你要急死我啊。”
“什么!?9點鐘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側(cè)過臉去看床頭柜上的鬧鐘,一下子慌了,立即爬起來,“我馬上到?!?br /> 十分鐘后,韓青青趕到機場,她在機場大廳見到她的梅姑娘,薛梅一見到她,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連指責她的時間都沒有,立即拉著她去辦理登機手續(xù)。
等到兩人過了安檢門,坐到飛機的座位上。
薛梅指著她的腦袋,說:“死丫頭,昨晚,你又去哪兒鬼混去了?老實招待。”
韓青青將座位的靠背朝后放了放,仰躺在上面,她看著她的梅姑娘,說:“昨天,我們高三同學(xué)聚會,晚上我們在好樂迪唱了很長時間的歌,下一點才回到家。”
薛梅沒打算放過她,“切——”“誰信啊,是不是又是那個土八路找你了?”
韓青青將頭在座椅上蹭了蹭,猶如一只蹭著沙發(fā)的花貓,笑了一下,說:“他昨天沒去。”
薛梅看著她有些得意的樣子,似是頭疼的用手指揉了幾下太陽穴。
“真的?”
“真的沒去,你甭不信?!?br /> 薛梅聽她說完,就轉(zhuǎn)過頭去,沒再和她說話,一副懶得理她的樣子。
3
飛機在幾個小時候,到達了目的地,下飛機的時候,韓青青無意中撞到了一個男人,韓青青正想要說“對不起”,男人卻頭也沒回的走了。
男人個頭很高,約有一米八五左右,一身黑色的西裝,即使是背對著她,她也能感覺到他有多帥氣,他走路的姿勢很優(yōu)雅,也很規(guī)矩,兩只腳邁出去,平穩(wěn)有力,不疾不徐。
韓青青望向男人走遠的方向,心里想,腿長的人就是好啊,走起路來都這么有范兒。
薛梅說:“怎么了?看上人家了?”
韓青青嘟了一下嘴,說:“我沒有含一見鐘情的細胞。”
話是這么說,她還是朝著男人方向望了一眼,身旁的薛梅給了她一個“才怪”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