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溫暖觸摸到了我的心/山峰擦過山峰險阻/落在山腳邊的影子/我終于懂得/再高的云彩也有接觸地面的機會/就像你和我
——題記
我沒有睡多久就醒來了,從床上坐起身,看向窗外,見天已經(jīng)黑下來,黑黑的夜幕下是燈光如荼的世界。我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不太清醒的時候,還以為這幾天的發(fā)生的事情僅是一場夢。
我嘆息了一下,打開床頭的臺燈,披著衣服坐在床上。
剛才,我媽做好飯后,只簡單的吃了幾口,就給我爸送飯去了。弟弟在我媽走后不久過來吃飯,我見他臉色不是太好,眼睛紅腫的厲害,在他吃完飯后,我就去給他收拾房間讓他睡覺。他睡得很熟,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在從他房間里退出來后,我也回房間睡了。
雖然睡了一會兒,但是睡得并不夠安穩(wěn),心里好像缺了一個口子,有血液從中流出來。
我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現(xiàn)在是晚上九點多鐘,我該去醫(yī)院去換我媽回來睡覺。
在去路邊等車的時候,我碰見了那天給我面試的女面試官盧靜,盧靜站在路燈下,正在打電話。
她今天穿著粉紅色修身外套,看起來很苗條,我走過去,她正好望過來,她的表情愣了一下,然后笑著朝我伸手打招呼。她打完電話后,就走到我旁邊,問我:“你也住在這附近?”
“嗯,我住在朝陽小區(qū),你住在哪兒?”
她手指著不遠處的樂天小區(qū),說:“我住在樂天小區(qū)?!?br /> 盧靜在公司人緣很好,看起來很文靜,空閑時,聽著同事聊著八卦,她也會說上兩句,但從不詆毀他人,在背后說別人壞話。
盧靜的旁邊有一棵碩大的樹,路燈下,影子正好蓋住她整個人,即使這樣也不能蓋住她白皙秀氣的臉。
我問她:“這么晚,還要出去?”
“朋友讓我陪他?!?br /> 我笑了一下,“男朋友?”
盧靜抿唇而笑。
最后,我們互相留了號碼。
1
我坐在計程車上,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我拿出手機,見是陌生號碼,本能的猶豫了一下,接起來,“喂?請問哪位?”
“我是程南安?!?br /> 程南安?我老板?
我聲音降了幾個分貝,舔了幾下唇,問道:“程總,請問您有事嗎?”
他輕“嗯”了一聲。
我坐在計程車后座上,看著車外的燈紅酒綠,覺得沒什么意思,但又覺得它可以減輕心中的緊張,就緊盯著窗外。那邊安靜了一下,幾秒后,他說:“明天需要我?guī)湍阏埣賳幔俊?br /> “?。俊?br /> 他又說了一遍,“需要我明天幫你請假嗎?”
我這回反應過來,但不知道這是不是他臨時想出來的,或者他臨時改了要說的話。
“你…您要對我說的就是這個嗎?”
“嗯?!?br /> 我咳嗽了一下,手不自覺在腿上搓了一下,說:“那您幫我請一下假吧,我爸生病住院需要我照顧?!?br /> “叔叔身體還好嗎?”
我一想到我爸的身體,心口就像壓了塊大石頭,但是仍然說著:“還好?!?br />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話,可以找我,我可以幫你,你把我手機號碼備注一下,這是我的私人手機號。”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是出于同情嗎?還是出于老板對員工的照顧?
但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感謝他,他就像是在雪中送炭,給了受凍挨餓的人無比的溫暖。
“謝謝您,程總?!?br /> “嗯。”
我等著那邊說話,但是很長時間他也沒說話,我說:“程總,你還有什么事情嗎?”
他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嗯?沒有了?!?br /> 2
我到了醫(yī)院,推開病房門進去的時候,見我媽正趴在我爸的床邊睡著了,我爸卻是醒著的,他將胸前的書朝下移了一下,沖我笑,接著將自己的右手食指豎在自己的唇上,讓我不要說話。
我輕腳地走到我爸床邊,將我的包放到一邊的空著的床上。
室內(nèi)光線正好,可以看到我爸眼中的紅血絲,我附在他的耳邊,他以為我要和他說話,微伸著頭湊向我,我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后調(diào)皮的站直身子。
我爸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的笑了。
我又俯下身子,他依舊將頭伸過來,我又親了一下,小聲地說:“爸,你也睡吧,我叫我媽回我那兒睡,我請了假,明天不上班,今晚我陪你?!?br /> 我用手指指著我身后的那張空床,說:“今晚我睡那兒。”
我爸對我搖搖頭,皺著眉小聲說:“你把你媽帶回你那兒,一起回去睡,我這里不需要人陪著?!?br /> 我撅著嘴,就像小時候一樣,“不,我今晚陪你。”
爸爸見我的樣子,“呵呵”的笑了。
我媽其實只是打了一個盹,醒來,不耐煩地說:“你們父女兩又在嘰嘰咕咕什么?”
我和我爸都笑了,望向我媽。
我說:“媽,你回我那兒睡吧,今晚我陪我爸。”
我媽不同意地說:“你明天還要上班,你睡這,明天上班不困嗎?”
我說:“我明天不用上班,我請了假。”
我媽還想說些什么,最終還是被我軟磨硬泡摧了回去。
我陪我媽一起下樓時,我媽問我:“你爸真的只是低血糖嗎?”
我被她一問,差點原形畢露,最后好在壓抑住了內(nèi)心翻滾的波瀾,我知道我媽在懷疑什么,我笑著說:“我爸的低血糖比一般的低血糖要嚴重一些,所以需要住院讓醫(yī)生觀察和治療,以便能夠痊愈,但是沒有什么的大礙的?!?br /> 我媽舒了口氣,看著她一直在擔心,我心里很難過,但是不能表現(xiàn)出來,我也默默地舒了口氣,用胳膊摟著我媽,走出電梯。
我一直等到我媽坐上計程車才回醫(yī)院,轉(zhuǎn)過身子看著四圍迷離的夜景,一下子感覺自己好像無家可歸一樣,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而且是怎么壓制也壓抑不住。
回到病房的門前,我趴在門上透過玻璃看了看房間,見爸爸仍睜著眼睛沒有睡覺,就猛地打開門沖進去,我喊道:“爸!有貓!”
我自小就怕貓,長大了依然怕。
爸爸猛地轉(zhuǎn)頭看向我,見我眼睛都紅了,笑著說:“都嚇哭了?呵呵?!?br /> 我跑到爸爸旁邊貼著他的床,說:“真的有貓。”
我爸拉住我的手,拍著我的手面,他說:“你上輩子就是一只老鼠?!?br /> 我吸了吸鼻子,不服氣地說:“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那你上輩子也是老鼠?!?br /> 我爸抿著唇笑,說:“對,我上輩子也是一只老鼠?!?br /> 我心中苦澀,我就這樣蒙混過了關(guān),但是我不知道我爸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已經(jīng)很糟糕了。
我很沮喪,但是只能壓抑著。
3
醫(yī)生告訴我我爸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我十分的焦急,我問醫(yī)生我爸到底得了什么病,醫(yī)生說是長期憂思氣結(jié)于心,所導致的身體機能的癥狀的退化。我問他這種病不能治嗎?他搖搖頭,說:“身體損傷過于嚴重,如今只能過一天是一天?!?br /> 我覺得醫(yī)生說的一點也不客氣,我有些聽不懂,但好像什么都懂。
弟弟對我說,我們換家醫(yī)院看看吧?
我點頭,但是這家醫(yī)院也算是國內(nèi)頂級的醫(yī)院了,要換,換哪家呢?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我看到爸爸的臉色越發(fā)的不好,我心力交瘁。
我媽好像看出了端倪,總是逼問我和我弟,有一次,我有些忍不住了,差點說出口,最后還是打住了。
我媽并不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的人,她去找主治醫(yī)生,她理直氣壯地告訴主治醫(yī)生,說:“我是韓樹森的妻子,我有權(quán)知道他的病情。”
主治醫(yī)生實在沒法,最終將我爸的病情告訴了我媽。
我媽知道我爸的病情后,連續(xù)幾天躺在病床上,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我弟找人打聽這方面的專家,我也想通過我的渠道打聽。
我找了高中學醫(yī)的同學,還有通過□□群詢問我的大學同學,還有朋友圈,在一次我翻手機通訊錄的時候,我無意中選框停在了程南安的號碼上。
我略一遲疑,然后還是硬著頭皮打了過去。
程南安好像很樂意幫忙,他說:“我認識幾個國外的專家,我去問一下他們?!?br /> 我聽到他的話后,心里是又緊張又欣喜,好像有一道亮光照向了我,給我迷途中填了一點光明。
令我驚訝的是,程南安在和我通過電話后的第二天就跑到了醫(yī)院。
我站在病房門前,一眼便看到穿著黑色風衣的他,他眼睛很黑,黑的讓我陣陣恍惚,他走向我,走到我面前時,依舊將他的大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
他說:“不怕,叔叔會好起來的。”
我眼淚流下來,我以前從來不哭泣的,最近,哭的次數(shù)愈發(fā)頻繁,自己都沒有發(fā)覺。
他伸手為我擦眼淚,他的指腹上帶有微微老繭,摩擦著我的臉頰,讓我有幾分回神。
這個動作太過曖昧,我實在是不好意思,匆匆避開他的手。
我尷尬地問他:“……程總,你怎么來了?”
他毫不猶豫地說:“我來看看叔叔?!?br /> 我正要推開病房的門讓他進去,他拉住我的手,說:“我有些東西放在車里,你和我一起下去拿?”
他拉了一下我的手,隨后松開。
我依然感覺到被他碰到的肌膚上還有殘留著他的體溫。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說:“程總,你不用買東西的。”
他說:“我東西都買來了,你還想讓我退回去?!?br /> 最終,我還是和他下去拿了。
坐電梯時,他看著我說:“我放你兩個月的假,就當是放你年假,假放完后,你就沒有假期了?!?br /> 他說的好像在征求我意見。
我有些不好意思,“程總,真是謝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假放完后,我會努力工作的?!?br /> 也許我這時的樣子很搞笑,他微微的笑了,笑的很好看。
他說:“除了這個,我還想要個保證?!?br /> 他的樣子感覺太無害了,我沒思考就答應道:“行!”
我問他:“什么保證?”
他抿著唇笑了一下,他的笑讓我看出了意味深長的意思,“等你放完假,再要你的保證。”
我一瞬間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隱藏的很好的陷阱。
他接著說:“私下里,不要叫我程總,叫我程南安就好?!?br /> 我一想到TSA是個大公司,還有它是我們學經(jīng)濟專業(yè)大學生做夢都想進入的公司,我就覺得這么叫他,覺得跨度太大。
我說:“程總….”
我無法開口說話了,很糾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