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地說,此時黃星心里萌生了一些歉意,剛才不該猶豫,應該馬上把車停到應急車道,救人要緊。結果這駛出去好幾里路,耽誤了不少救人的時間。</br> 讓人無奈的是,遇到這種情況,經過的車輛,全都是選擇了回避,從旁邊繞過去,繼續行駛,根本沒有人下車幫忙救援。</br> 而此時,黃星和小惠倒像是達成了驚人的默契,小惠不顧危險,站到已經側翻的馬自達車前,朝里面觀瞧情況,并嘗試著去拉開車門。黃星則以百米的速度,沖向后方,把警示牌豎到了距離事發現場50米處的地方。</br> 回到現場,見小惠和陶菲已經把司機從車上拽了出來。</br> 竟然還是位女司機?</br> 此時這女司機已經處于昏迷狀態,胳膊上和大腿上的衣服,都滲出了紅色的血跡。從穿著上來看,這堪稱是一位時尚女郎,臉上施著妝,身上飄散著一種名貴的香水味道。</br> 小惠驚愕地望著女事主,嘖嘖地道:讓你開日本車,讓你開日本車!馬六,紅馬六,哼,沒準兒這就是個2奶!</br> 黃星皺眉道:小惠你嘴上積點兒德行不行,她都受傷了你還這樣!</br> 小惠面露委屈地道:我只是有感而發!快快快,幫忙止血,止血呀!</br> 黃星又瞧了一眼陶菲,說了句,‘看看車上還有其他人沒有’。然后打開馬自達的后備箱,尋找繃帶之類的醫用止血裝備。但是讓他驚異的,這車子的后備箱中,裝的竟然全部都是女士的衣物和鞋子,敢情這女車主將后備箱當成是一個移動衣柜了?</br> 容不得多想,黃星又施展了百米穿楊的速度,順著應急車道,返回到自己的車子跟前。</br> 找到止血繃帶后,以同樣的速度返回現場!</br> 但眼前的一幕,卻讓黃星驚住了!</br> 只見小惠正抱著女司機的身體,跟她嘴對跟做人工呼吸。</br> 這也行?</br> 黃星只聽說過對溺水者的處理方式上,用人工呼吸比較靠譜,這出了車禍昏迷的,也能用這一招?</br> 但眼下救護車和高速交警還未趕到,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br> 然而黃星馬上意識到了一個嚴峻的問題。</br> 繃帶是拿來了,但這么冷的天氣,怎么給女司機止血呢?總不能給她脫掉衣褲……估計那樣的話,她不是失血過多而死,而是被凍死!</br> 好在從外表上來看,女司機的傷口滲血并不太嚴重,黃星干脆就按照救急措施上的方法,在衣服外面用繃帶扎緊,起到了下一步的緩解作用。</br> 小惠跟女司機嘴對嘴人工呼吸了好一陣,對方仍舊沒反應。她已經累的夠嗆,做了一個深呼吸,對黃星說道:到你了,我實在撐不住了,我的肺都要爆炸了。你來你來!</br> ‘我來?’黃星苦笑道:你瘋了!</br> 小惠強調道:你來怎么了,這小姑娘長的還挺漂亮的,這是讓你既占便宜又做好事,你是一箭雙雕唉!</br> 黃星憤憤地道:你這嘴!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上這些廢話!</br> 小惠嘟著嘴巴道:緩解一下緊張的氛圍嘛,我已經盡最大力救人了,可她就是不醒啊!</br> 黃星瞄了一眼陶菲,陶菲會意,接替了小惠的角色,給女司機做人工呼吸。</br> 如是再三,女司機仍舊昏迷不醒。</br> 小惠若有所思地道:要不然,不知道等救護車要等到什么時候,我們干脆把她抬我們車上,送醫院先!</br> 黃星略一思量,搖了搖頭:這個地方距離咱們的車子,要好幾里路。就算背上她走,也要走很久。再說了,我們對這附近不熟,往哪里送?路上會耽誤不少時間。</br> ‘說的也是!’小惠噘了一下嘴巴,自我感慨地道:真后悔沒去學醫,不然的話,今天不至于這么……這么手足無措了。</br> 陶菲也效仿小惠,對女司機做了一陣人工呼吸,同樣也是做到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br> 小惠見此情景,沖黃星揚了揚頭:來吧,接力!</br> 黃星皺了一下眉頭,也顧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了,盡管這種人工呼吸的方式,他是持置疑狀態的。但是料想,多做一些輔助事主呼吸的事情,肯定是沒什么壞處的,于是也再顧不上多想,蹲了下來。</br> 小惠在一旁添油加醋:非禮啦非禮啦……</br> 如果不是救人心切,黃星真想一個大嘴巴子煽過去!這丫頭,似乎根本不考慮什么場合,口無遮攔,滿嘴跑火車!</br> 黃星記得,像這種人工呼吸的情況下,好像還需要配合按壓心臟部位,于是呼吸幾口,便朝女司機的胸口處按幾下,如是再三。</br> 可唯恐天下不亂的小惠,卻咄咄逼人地道:不會吧,趁火打劫呀,摸人家胸!</br> 黃星終于忍不住了,騰出一秒鐘的時間來,朝她吼了一句:你他媽給我閉嘴!</br> 然后繼續人工呼吸。</br> 小惠直接被黃星罵蒙了,委屈地盯著黃星:你怎么罵人呀?</br> 黃星懶的再搭理她,繼續施救。</br> 小惠委屈地呢喃著什么,眼睛里差一點就擠出了淚花。</br> 經過黃星的不懈努力,奇跡竟然出現了!</br> 女司機先是右手動了動,緊跟著,腿部也伸了伸,然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br> 但是思維尚處于混亂狀態的她,見到黃星嘟著嘴巴往自己臉上貼,條件反射一樣,抬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br> ‘哎喲……’黃星全身心救人,沒來得及反應,這一巴掌,被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臉上。</br> ‘干什么,干什么……’女司機驚恐地掙扎了起來,身體各個部位的疼痛,以及對眼前事物的觀察,讓她仿佛找回了一些出事前的記憶……</br> 小惠趕快湊上去,沖女司機罵了起來:你這人怎么這樣呀,他在救你你還打他?</br> 黃星一只手捂著臉,一只手擦拭了一下嘴唇,盡管挨了這一巴掌,但他卻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畢竟,女司機醒了,三個人這一頓忙活,沒白干!</br> 女司機摸著腦袋,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br> 小惠湊到黃星面前,沖他伸出一根大拇指:你牛,I服了YOU!她不是被你呼吸醒的,是被你……吻醒的!</br> 黃星瞪了小惠一眼,壓抑住了心里的憤怒。</br> 然后小惠又蹲了下來,望著漸漸緩過神來的女司機,問了句:你叫什么名字?</br> 黃星瞄了一眼,心中一陣苦笑,人家叫什么名字,跟你有什么關系?</br> ‘我叫……我叫關欣然。’女司機想試著站起來,但腿部的疼痛,卻讓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呻吟著低頭看了看,那褲子上紅紅的一片,讓她忍不住‘啊’了一聲:我……我……我的腿……我的腿是不是斷掉了?</br> 黃星問了句:你腿疼不疼?</br> 關欣然狠狠地點了點頭:疼,很疼……</br> 黃星又問:腳,能不能動?</br> 關欣然試了一下:能動,能動!</br> 黃星強調道:那腿就沒事兒,頂多骨折。你別急著動,等救護車過來。</br> 關欣然歉意地望著黃星,試探地問了一句:我剛才……剛才是不是動手打你了……對不起,真對不起,我還以為……我剛才腦子發渾……</br> 黃星捂了一下仍舊火熱的臉頰,苦笑說:沒關系,只要你能醒過來,我們就不白忙活。</br> ‘你……你嘴巴……’關欣然突然伸手指了指黃星,然后又伸手泯了一下自己的嘴唇。</br> 黃星愣了一下,不明其意。</br> 小惠卻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指著黃星笑說:烈焰紅唇,烈焰紅唇……口紅全染你嘴上了!</br> 但話剛一出口,她馬上又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扭頭望了一眼陶菲,她嘴唇上也沾染了紅色。以此類推,自己是第一個下嘴的,肯定也逃不過‘烈焰紅唇’的命運。</br> 關欣然此時倒是表現的相當樂觀,她一邊泯嘴一邊支吾地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口紅抹太艷了。我車上有紙,你們擦擦先……</br> 三位救人者面面相覷,沉默了片刻。</br> 倒是隱藏從口袋里摸出了三包濕巾,分別給黃星和小惠遞了一包,三個人開始擦拭嘴唇。</br> 女司機一直望著黃星,目光中飽含著感激之情:你……你叫什么名字,能留個電話嗎?謝謝,真的謝謝你!</br> 小惠不樂意了,沖女司機興師問罪:咦你說你吧,就光他自己救的你呀,你也太重色輕友了吧?就因為他長的帥,只給他一個人要電話,只感謝他一個人?</br> 關欣然歉意地道:對不起對不起,謝謝你們,謝謝你們……</br> 黃星湊過來,說道:這次沒受重傷,是你的幸運。以后開車千萬要注意,別開這么快,別老強行超車。多危險啊,剛才。</br> 關欣然發現了那個罪魁禍首‘大輪胎’的蹤影,眉頭一皺:誰能想到,那大車突然就……突然就掉了個輪子下來!</br> 黃星強調道:交通事故,大都是因為突發事件引起的。所以,無論你在哪里開車,都要堅持一個原則,那就是你至少能保證,當前面的車輛出現意外情況時,能夠做到穩剎車,穩處理。</br> 關欣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br> 小惠瞄了黃星一眼,埋怨道:敢情這還給上起交通課來了!</br> 陶菲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對關欣然提醒道:電話拿過來,我給你家人打電話。</br> 關欣然指了指車子:在車上……在車上呢,好像。</br> 正在這時候,突然聽到一陣急救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br> 好像還夾雜著警車的聲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