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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熟悉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南寶衣徑直朝石舫走去。
    靠近了,她聽見魏楚楚邊吃邊哭:“你背叛了沈家和朝堂,阿姑他們可生氣了……我父親說我不再是魏家的姑娘,所有人都瞧不起我……”
    沈議潮始終垂眸撫琴。
    魏楚楚喝下一大杯茶,打了個(gè)飽嗝兒。
    她凝視沈議潮,淚水洶涌:“我想見你,可我剛出長安,就被山匪搶走了盤纏……我一路乞討來到金陵,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沈議潮對她的眼淚無動(dòng)于衷。
    魏楚楚哭得更兇:“夫君,你連一個(gè)正眼都不肯給我,從前耳鬢廝磨時(shí)你說的那些海誓山盟,難道都是騙我的?你心里藏著的,是寒煙涼那個(gè)賤人嗎?可你知不知道,阿兄已經(jīng)打算娶她為妻,今后她就是你的嫂子?!夫君,你對不起我!”
    一句“嫂子”,叫沈議潮指尖輕顫,不慎撥斷了一根琴弦。
    琴音嘈雜刺耳。
    他按住琴弦,冷眼盯向魏楚楚:“閉嘴!”
    魏楚楚哭得更兇。
    昔日的高門貴女、名門夫人,看起來狼狽又憔悴。
    也許是知道自己沒有退路,她忽然放下所有的自尊,膝行至沈議潮身邊,依賴地牽住他的袖角:“夫君,你隨我回長安吧?血濃于水,父親母親和阿兄一定會(huì)原諒你的……
    “你和新帝是表兄弟,他一定不會(huì)怪罪你,你認(rèn)個(gè)罪,仍舊會(huì)是名門沈家的貴公子,仍舊會(huì)有坦坦蕩蕩的前程!而我,我仍舊是名門沈家的二少夫人,所有女郎都會(huì)羨慕我妒忌我……夫君,你聽我的好不好?”
    沈議潮垂眸看她。
    少女渾濁的眼眸里,綻放出別樣的光彩。
    熱烈又欣喜,滿滿都是對重新得到名利權(quán)勢的渴望。
    他眼底掠過的嫌棄。
    當(dāng)初他提起名利權(quán)勢時(shí),是不是也是魏楚楚這般神采?
    當(dāng)初年少無知,誤以為世家望族就是真高貴,誤以為門當(dāng)戶對就能娶到真正般配的姑娘……
    那模樣在煙煙的眼里,大約像極了跳梁小丑。
    他一根一根掰開魏楚楚的手指頭:“回不去了。”
    沈家也好,長安也罷,都回不去了。
    魏楚楚呆呆地看著他。
    過了很久,她突然發(fā)瘋般砸掉古琴,厲聲尖叫:“什么叫回不去了?!你是名門沈家的貴公子啊,我是名門沈家的二少夫人啊,怎么就回不去了?!”
    她揪住沈議潮的衣襟:“我不要做人人輕賤的下堂婦,我不要嫁給沒用的凡夫俗子!沈議潮,當(dāng)初娶我時(shí)就說了要讓我當(dāng)人上人,你怎能忘記你的諾言?!”
    沈議潮額角青筋亂跳,厭惡地推開她。
    他沉聲:“念在夫妻一場,我會(huì)為你準(zhǔn)備回家的盤纏。來人,送魏姑娘出府。”
    兩個(gè)侍從不顧魏楚楚凄厲的尖叫和咒罵,挾持她離開了石舫。
    石舫歸于寂靜。
    不遠(yuǎn)處驚飛的白鶴,重新飛回湖面覓食。
    沈議潮臨風(fēng)而立,寬大的袖擺和袍裾被吹得鼓起,猶如湖面漣漪。
    他淡淡道:“你來金陵多日,我卻始終沒有問過你,她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南寶衣,我阿兄,當(dāng)真要娶她?”
    南寶衣站在岸邊。
    她注視著那群白鶴,道:“你阿兄,比你更愛寒老板。他想娶,可是寒老板并不想嫁。被你賜予了那么多感情創(chuàng)傷,碰一下都疼得肝腸寸斷,她又怎敢風(fēng)輕云淡地再去談情?”
    沈議潮唇線繃得很緊。
    他沒說什么,只安靜地走下石舫。
    南寶衣轉(zhuǎn)身看他:“開春的時(shí)候,江面的冰會(huì)融化,屆時(shí)南北免不了一場惡戰(zhàn)……沈議潮,你真要幫尉遲長恭?!”
    她見識過沈議潮在戰(zhàn)爭上的心狠手辣。
    她不想他幫尉遲長恭。
    沈議潮背對著她:“魏楚楚沒有退路,我又何嘗有?”
    本該是最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紀(jì),可他的背影卻透著蕭索,像是枯死在深冬里的垂柳。
    ……
    再得到魏楚楚的消息,已是上元節(jié)那日。
    因?yàn)橐娛掁模蠈氁绿匾饩拇虬缌艘环?br/>     菱花鏡里的少女嬌美白嫩,小山眉猶如江南的兩彎青山遠(yuǎn)黛,丹鳳眼盈盈帶笑,鵝黃色的羅襦裙為料峭春寒添上了一抹暖意。
    她抿了抿櫻粉色的唇脂,又在兩頰掃了些緋色胭脂,才踏出廂房。
    尉遲已經(jīng)等在屋檐下,正和小廝說著什么。
    轉(zhuǎn)頭見她出來,他眼中掠過驚艷,隨即扶她走下青石臺階:“馬車已經(jīng)備好,咱們以賞燈的借口從后門出去,他會(huì)在約定好的城中酒樓等候。只是妹妹不能跟他走,你懷著身孕本就不便,給父親知道我私底下聯(lián)系蕭道衍,他會(huì)弄死我的。”
    南寶衣很理解:“你幫了我這么多,我不會(huì)害你性命。”
    更何況尉遲長恭愛沈皇后入骨,她活著,沈皇后才能活著。
    她留在金陵,根本沒有任何危險(xiǎn)。
    尉遲又道:“對了,妹妹認(rèn)識魏楚楚吧?”
    “沈議潮的夫人。”
    “是了。她前幾日來尋沈議潮,卻被趕出府。許是受了刺激,她腦子變得糊涂,把沈議潮給她的盤纏揮霍一空,昨夜天降大雪,活活凍死在了側(cè)門。”
    南寶衣怔住。
    魏楚楚……
    死了?
    尉遲見她臉色蒼白,撓撓頭,連忙道:“大過節(jié)的,我突然提起這個(gè),是不是叫你難過了?是我不好,等去了鬧市,我給你買糖吃!”
    南寶衣?lián)u搖頭。
    倒也稱不上難過。
    只是有些唏噓罷了。
    馬車穿過鬧市,南寶衣撩開窗簾。
    滿街繁華熙攘,秦淮河畔花燈如游龍,盡頭的千燈萬盞砌成百丈高的金身笑佛,整座金陵城猶如金海,如此歌舞升平,半點(diǎn)兒沒有戰(zhàn)爭來臨前的緊張。
    她小聲:“如果沒有戰(zhàn)爭就好了……”
    尉遲駕著馬車,輕笑:“妹妹怎么天真起來了?”
    馬車停在酒樓底下。
    尉遲扶著南寶衣,踏上了四樓。
    他望了眼緊閉的雕花門扉,神情有些不自然:“我,我就不進(jìn)去了……我在樓下等著,妹妹說完,早些出來。”
    南寶衣頷首。
    尉遲下樓后,她輕輕推開門。
    剛踏進(jìn)門檻,一道強(qiáng)勁的力道重重關(guān)上門。
    她被那人摁在門后,帶著熟悉氣味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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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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