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戰(zhàn)止戰(zhàn)(GL) !
風(fēng)如刀割,雪如猛獸。
顧長煙未曾停過片刻,她已經(jīng)趕了兩天兩夜的路,她怕她稍停片刻,便會和夏珂筠失之交臂。
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莽蒼原的暴風(fēng)雪,在暴風(fēng)雪中行走何其艱難,但她心懷的信念,便是夏珂筠。
麒麟山口的風(fēng)比外頭更猛烈,兩天兩夜對常人來說是難事,可對于困難時幾日不合眼的顧將軍來說,她可以堅持。
興許天助她,等她到了山口時,暴風(fēng)雪漸漸漸弱,前方視野變得開闊起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朝著營地的方向張望了一眼。
轉(zhuǎn)念一想,若是封彧途中受到暴風(fēng)雪停頓,那么,她很快就能追上他!
沒幾步就是她和夏珂筠見面的雪洞,顧長煙左右想著,若是封彧行到此處遇見的暴風(fēng)雪,夏珂筠會不會將他帶去那個雪洞?
便是懷著這忐忑又信任的心情,她往雪洞的方向走了一段……
封彧剛好從雪洞里出來,蒼茫一片中,身著暗色鎧甲的顧長煙太過惹眼,幾乎一眼,他便看到了。
他停止了腳步,回頭看夏珂筠。
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期盼被他牢牢抓住,他便冷笑一聲:“讓女皇陛下先去雪洞中休息一會兒。”
“你干什么?”夏珂筠警覺起來。
封彧沒說,當(dāng)然是為了迎接他的顧大將軍。他想知道,暴風(fēng)雪,顧長煙千里迢迢匆忙趕來,是為了什么?
出來前她承諾過,不會再放了夏珂筠。那么這次呢?不會放了她,卻翻山越嶺來救她?
這世人所謂的雙姝相惜之情,也未免太過真摯感人,感人到他都想抹幾滴感動的淚水,再給她們一點掌聲。
“你們,這里守著,如果一會兒我先走了,就把女皇陛下送去營地!”封彧下了令,雙手插在裘衣中,換上了和藹可親謙謙君子的面孔,朝著顧長煙走去。
遠(yuǎn)遠(yuǎn)的,顧長煙便看到了雪中而來的封彧。
他負(fù)手行走,掛著謎一樣和煦的微笑,她是知道他早早看到她了。只是他的身前身后只有寥寥幾個侍衛(wèi),連夏珂筠的影子都沒看到。
她稍稍起了疑心,四下環(huán)顧。
難道夏珂筠和封彧錯開了道路,所以被沒有被封彧抓到?
若是這樣,她是該謝天謝地謝菩薩還是謝上蒼保佑沒有辜負(fù)她?臉上的喜悅轉(zhuǎn)瞬即逝,看見封彧時,還沒等他開口,先發(fā)了問:“營地里來的消息說你早就來浮屠山了,我思索著這么久了你都沒到,是不是路上出了意外,便出來找你,沒想到你才走到這里。”
封彧配合得完美無瑕:“是啊,這次來莽蒼原沒什么準(zhǔn)備,路上耽擱了許久,本想在你偷襲夏軍營地之前到的,沒想到錯過了時間。想著你那里既然得手了,我也沒有必要過去了。”
回答得天衣無縫,只是顧長煙的臉色比地上的風(fēng)雪更加冰冷,鐵青的,似乎是被凍僵了一般。
“如此,那我是沒有必要出來找你了。”她一轉(zhuǎn)身,似要回去。
封彧在她背后輕輕咳了幾聲:“怎么,你出來找我,不帶一兵一卒,還冒著暴風(fēng)雪?”
她腳步驟停,轉(zhuǎn)身時鐵青的臉,似乎要轉(zhuǎn)變成烏青。
重新面對著她時,看著他,突然露出了一抹久違的笑容。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預(yù)約,也不是久別重逢的歡喜,更不是阿諛奉承的脫嫌。封彧記得這笑容,是比莽蒼原的暴風(fēng)雪更加可怕的災(zāi)難來臨之前的預(yù)兆。
她執(zhí)著劍,抬頭,似鷹一般桀驁的眼神,在他身上探照了一遍,從嘴里一字一句地吐出來:“可我記得,平王你出來的時候,也從不會是這寥寥幾個侍衛(wèi)。”
他素來對自己的安危異常謹(jǐn)慎,哪怕身邊的侍衛(wèi)不多,也一定會安排暗衛(wèi)。雪地中暗衛(wèi)難以隱藏,若是普通人也就罷了,在顧長煙這樣的高手眼中,多少埋伏一眼分辨。
沒有,他帶的人少得可憐,少得她都以為他是來莽蒼原尋死的。
這可不是他的作風(fēng),顧長煙怎會不懂?
她的目光始終沒有落到雪洞里,心里卻早已清楚,他的人拿去做了別的事,也便是,看守夏珂筠。
阿筠在雪洞里!
封彧低頭笑笑,顧長煙一眼便看穿了。“出來前你說過,絕不會放了夏珂筠,怎么,你不會現(xiàn)在告訴我,你是出來追殺夏珂筠的?”
顧長煙站在原地,面色難看得很。
封彧何等聰明,雖不知道顧長煙對夏珂筠到底是一種怎么樣的感情,可情至此處愿意涉險營救的,已經(jīng)不只是惺惺相惜。
她無言以對,只是靜靜地站著,看著他。
走到封彧面前來救夏珂筠,她來莽蒼原前后都沒有想過這件事。
顧長澤和顧母現(xiàn)在何處她還不能精確掌握,此刻翻臉,恐怕后路難退。
可一想到夏珂筠身處險境,也不知怎地,她便沖動得不由自己。
封彧突然側(cè)開身子,給她讓出一條路:“我的顧大將軍,現(xiàn)在敵國的女皇,夏珂筠,就在我手上,在后面的雪洞里,你是準(zhǔn)備替我將她押解回營地,還是準(zhǔn)備像三年前那樣,營救她?”說完摸了摸下巴加了一句,“我可以救你一回,但不會救你第二回,你,自己抉擇。”
他走開了,走到一邊,抱臂看著顧長煙。寥寥幾個侍衛(wèi)在封彧的背后站成一排,沒有一個敢阻攔。
顧將軍如何選擇,平王便如何下令。
沒有了視線上的阻礙,她便能一眼看到夏珂筠。她的紅衣如火,印染了整片山洞。紅衣黑發(fā),世間尤物。
夏珂筠也看著她,嘴唇一開一合,要對她說什么,最終卻閉上了。
四目相對,寂靜無言。
她不能站太久,太久的思考和直接救夏珂筠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封彧一樣會懷疑她。
顧長煙突然動了動,大步朝前走去。
幾步之遙,卻如隔月光迢迢。天越來越亮了,視線清晰明亮。
夏珂筠彎了彎嘴唇,朝她甜甜地笑了笑。
似乎,只要她在,她什么都不怕了。
顧長煙走到她背后,在她耳邊輕輕說了聲:“走。”
夏珂筠聽話地向前走,走過侍衛(wèi),走過封彧。顧長煙在他面前說道:“可以出發(fā)了。”
封彧長長地舒了口氣,走在了顧長煙的身后。
兩個女子的背影,一個如日耀眼明媚紅衣蹁躚傾倒浮世眾生,一個如雪清冷寒涼鐵甲森森冷對俗世千夫,他有一時的錯覺,這樣兩個截然不同的女子,在冰火兩重天之中,比名家筆下的水墨丹青更美。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思緒為何飄得如此渺遠(yuǎn),就像迷途找不到了歸路。
顧長煙低著頭看著路,走得毫不猶豫。夏珂筠在前面走得輕松坦然,卻沒有一句交流。
其實只要在一起便可以了,她們互相之間能夠領(lǐng)會。
雪停了,行路的速度加快了些。不過一日的路程,便可以到達(dá)南澤營地。
朝著東邊的陽光瞇了瞇眼,眼里莫名地含了淚水。
一路上顧長煙都在想,顧長澤和顧母現(xiàn)在如何了,他們會……怪自己吧。
遼闊的雪地上,只有一行人的喘息聲,在廣袤的空間并不那么明顯。她腰間的佩劍行走時發(fā)出金屬的摩擦聲,略微有些刺耳。
她計算著腳步,一步……兩步……
直到陽光突然從空中打落在地,白雪泛出一絲金光,熟悉地形的顧長煙,突然手起手落,拔出劍,將夏珂筠一把拉到自己身后!
“顧長煙!”一路上封彧都在提防,卻沒想到她會在這里動手。這里離營地不遠(yuǎn)了,離莽蒼原最近的那個村莊,也不遠(yuǎn)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知道。”她回答得平靜。
“長煙……”夏珂筠在背后輕輕喚了一聲。
“阿筠,跟著我。”她沒有回頭,雙手握劍,正對封彧!
封彧的侍衛(wèi)紛紛亮出武器同她對峙,而與此同時,夏珂筠的侍衛(wèi),也終于收到了女皇的指示紛紛出手!
“長澤和你母親還在我手上。”封彧波瀾不驚,“你是確定要選擇夏珂筠,而不是你的親人?”
饒是顧長煙想了無數(shù)遍,在封彧提到他們的時候,她的心里依舊驚了驚。她不知道于哈有沒有接到長澤,杳無音訊。
夏珂筠一直在身后,感受著她的掙扎和無助。
“封彧,我現(xiàn)在沒有選擇,我必須要救阿筠!”
“你告訴我,”封彧慢條斯理地問道,“你從白鹿縣回新安都,又從新安都來莽蒼原,是為了你的信念,還是為了夏珂筠?”
夏珂筠在身后看著她,封彧在前方注視著她。
“是為了,”顧長煙平靜地回答,“我的信念!”
他以為她的信念是保家衛(wèi)國揚(yáng)名立萬遵從祖訓(xùn),可……
顧長煙又說道:“我的信念,就是保護(hù)阿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