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晚拖著行李剛到機場的地下車庫,手機鈴聲就響了。“喂,我到車庫了,你在哪?”嗶——陳念晚掛了電話循著聲音走過去敲了敲窗戶,后備箱緩緩升起,把行李箱放進后備箱,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大明星,可以呀,車真酷!”,夏涼卸下墨鏡,看了一眼陳念晚,“你這啥造型,大城市回來的都這么……呃,隨便嗎?”,陳念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衛(wèi)衣運動褲說:“走得匆忙,衣服扔的扔臟的臟,還望夏大明星別嫌棄。”,夏涼眨了眨眼睛晃著手里的手機說:“明星不敢當,不過就是個坐擁幾百萬粉絲的美妝博主罷了。”,說罷就發(fā)動車子。
陳念晚頭靠車窗看著這個熟悉的城市,五年前這里是連一家超過十塊錢一杯的奶茶店都開不下去的小縣城,被劃為市區(qū)之后發(fā)展了幾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所屬市級相對繁華的新城區(qū)了,不過她還是比較懷念以前那些七繞八拐的小巷子和隨處可見的小攤販。陳念晚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她對家鄉(xiāng)感情,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有走出過這里,那些包裹在城市中心像迷宮一樣的巷子,陳念晚十歲的時候就穿梭自如,老廣場周圍每一家燒烤攤都被陳念晚和夏涼光顧過,高中某節(jié)課的課堂上,陳念晚和夏涼一邊低頭吃辣條一邊約定大學畢業(yè)一起回來創(chuàng)業(yè),就開個飲品店,主打西瓜汁,那時候陳念晚覺得,她這輩子都不會走出這個承載著她所有愛與恨的地方,人生就是這樣,從來不會按照十七八歲的少年想象中那樣進行,陳念晚不僅去了外地上大學,還留在了外地工作。整整七年,陳念晚也沒習慣南方潮濕的空氣和酸甜的飲食口味,夏涼問過她為什么不回來,陳念晚說:“我也不知道,就是想逃到很遠的地方。”,夏涼說:“陳念晚你和林方隨一樣,都是把自己說過的話當作放過的屁的縮頭烏龜,你有本事一輩子都別回來。”。
“要不你還是住我那里吧,我一個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沒啥用,你剛回來也不是很熟悉,還沒找到工作,經(jīng)濟上也不富裕,能省點是點。”夏涼一邊靠邊停車一邊說。“我這幾年還是有點積蓄的,租個房子不成問題,你公司給你的房子是讓你用來做工作室的,我過去多少有點不方便。”,陳念晚把行李箱從后備箱拿出來,拖著箱子走到車前,“都到咱自己的地盤了我還能被欺負了,你趕緊去忙吧,我上去收拾收拾,晚上去你那吃飯,點我最愛吃的那家燒烤,還有西瓜汁哦。”,“行吧,那你收拾好了過來。”,目送夏涼走了之后,陳念晚拉著箱子進了小區(qū),在網(wǎng)上找房子的時候她故意找了城郊新開發(fā)的小區(qū),她還是害怕靠近熟悉的地方,遇見熟悉的人。夏涼是陳念晚這七年和這個城市唯一的聯(lián)系,她們高一同班,高二同宿舍,高三已經(jīng)混得可以穿一條褲子,倆人性格很像,愛吃愛玩愛八卦,夏涼父母都是在政府工作,結(jié)婚后一直忙于事業(yè),年近四十才有了這個寶貝女兒,寵愛得不行,陳念晚第一次去夏涼家里的時候就被夏涼母親的氣質(zhì)和美貌驚艷到了,夏涼繼承了母親的容貌,巴掌大的鵝蛋臉,一雙圓圓的大眼睛,鼻子小巧精致,身材也結(jié)合了父母的優(yōu)點,高挑有致,夏涼父母對她的要求并不高,就希望她能簡單開心地生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雖然夏涼從小生活在滿是優(yōu)秀小孩的環(huán)境里,卻仍是保持著一顆要做平凡人的心。夏涼從小到大不管是上學還是工作,從來沒有依靠過父母的關系,甚至除了陳念晚,沒有人知道她家里的情況,大學的時候夏涼兼職當平面模特,因為外貌出眾被拉去拍戲,畢業(yè)后就簽了當?shù)匾患矣耙暪荆驗椴皇菍W的戲劇專業(yè),再加上夏涼本身對演戲也沒什么很高的追求,所以這么多年演的都是小角色,一直不溫不火,有工作就兢兢業(yè)業(yè)拍,沒工作就接點廣告,當當模特,偶爾拍拍視頻分享日常穿搭和美妝,父母雖然不是特別認可這份工作,但也沒有阻撓她。
陳念晚對這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還蠻喜歡的,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車流和遠處豎起的高樓,腦袋里計算著卡里的積蓄,電話鈴聲響起。
“念念,你什么時候到機場?我和你叔叔去接你。”
“媽,我已經(jīng)到了,夏涼去接的我,我租了個房子住,剛收拾好,準備給你打電話。”
“念念,我給你收拾好了房間,還做了你愛吃的菜,你在哪?我和你叔叔這就過去。”
“媽,我一個人住挺好的,一會夏涼他們要給我接風,明天回去看你。”,不等母親說話,陳念晚直接掛了電話。
十五歲的時候父親做生意失敗,沒幾個月父母就離婚了,父親去了外地,母親忙于做生意,十五歲到上大學之前,陳念晚一直住在外婆家。讀大二的時候,外婆突發(fā)腦溢血走了,讀大三的時候,母親組建了新的家庭,讀大四的時候,走了狗屎運得到一個電視臺實習的機會,畢業(yè)剛好可以轉(zhuǎn)正,陳念晚就留在了外地工作。大學四年,陳念晚只回來過三次,記憶里每一次回來都不太美好,畢業(yè)之后就一次也沒回過。
陳念晚收拾好房間,下樓掃了個共享單車,騎了一個小時到了夏涼家。
零食,燒烤,西瓜汁……夏涼手里捏著啤酒罐躺在地毯上,
“陳念晚,我們終于又可以不醉不歸了。”
陳念晚瞇著眼睛笑,“是啊,真好。”
夏涼盯著陳念晚,“說吧,到底為什么回來?”
陳念晚坐在地上,拿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夏涼手里的啤酒罐,“當然是為了我們的友誼啦,來,干杯!”
夏涼白了陳念晚一眼,“你可拉倒吧,信你個鬼!”
陳念晚才喝了一罐啤酒,就好像醉了一樣,搖晃著站起來:“為了慶祝我的回歸,我得高歌一曲。”
“魔音少俠,你可放過我吧。”夏涼瞪大雙眼,捂住耳朵。
“為所有愛執(zhí)著的痛,為你所有恨執(zhí)著的傷,我已分不清愛與恨,是否就這樣……”陳念晚手里拿著飲料瓶,邊唱邊轉(zhuǎn)圈,沉浸在自己的歌聲里,搖晃著。
夏涼差點沒被噴出來的啤酒嗆死,看著像瘋子一樣大喊大叫的陳念晚癡笑著說:“還是這么難聽。”
半夜十二點,李清風一只手撐著頭,另一只手拿著筆寫教案,手機屏幕亮了,“李清風,陳念晚回來了。”,清風放下手里的筆,拿起手機,點開微信,點開陳念晚的頭像進入朋友圈,僅三天可見,盯了幾秒,返回,點開林方隨的對話框回復:“嗯”,林方隨搖了搖頭,放下手機,拿著盆和毛巾走出宿舍,站在一排水龍頭前擰開水,把頭放在水流下面,感受著涼水沖擊頭皮的寒意,拿起脖子上的毛巾隨便一擦,回宿舍換了身衣服出門換崗去了。
這一晚,兩個女生躺在地毯上哼著歌進入夢鄉(xiāng),另外兩個人,一個坐在書桌前看著教案上的化學符號發(fā)呆,一個穿著軍裝站在黑夜里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