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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府密事(2)


  連天瞳笑了笑,沒應他,只說:“給鐘晴上好藥后,你們都到我房里來。尚余兩日時間,我們要給石家,也要給安樂鎮一個真相。”

  照如今這個一頭霧水的局面來看,兩天時間,要尋得那個“真相”并非易事。KEN看著連天瞳的背影,不知這個琢磨不透的女子接下來會有怎樣的盤算。

  揉了揉酸漲不已的太陽穴,倦怠不堪的他扶起刃玲瓏:“上去吧。”

  “哥……你好像很累的樣子……”刃玲瓏站起身,卻沒有挪步,一雙水透大眼直視著KEN,俏臉上,總帶著幾分孩子氣的甜美笑容漸漸隱去。

  “背著一個胖老太婆到處跑,能不累嗎。”KEN左右活動了一下脖子,苦笑。

  “我不是說這個,我……”刃玲瓏輕輕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你到底想說什么?”KEN不解地盯著她。

  刃玲瓏吸了口氣,像是下了極大勇氣般,牢看著KEN的眼睛,一手指著自己的心口,說:“我感覺……你的心,很累。”

  此話一出,KEN愣足幾秒,然后哈哈大笑。

  “這么好笑嗎?”刃玲瓏似是受了打擊,一絲不悅清清楚楚寫在臉上。

  “玲瓏啊,我記得你是沒有讀心術之類的本事的吧。”KEN收起笑聲,大人對孩子一般拍了拍刃玲瓏的頭,“突然來到這個奇特的時空,短短時間便經歷此多的風波,神也會累啊。呵呵,放心,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刃玲瓏氣惱地拂開他的手,倔犟地昂起頭,不依不饒:“你能不能不要總拿我當小毛孩子看?跟了你整整兩百年,你當真以為我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嗎?”

  “了解?!你了解什么?知道什么?”很是突然地,KEN沉下了臉,溫和的眼神瞬間變得冷冷不可接近,“我很早以前就同你說過,許多事情是不能自作聰明的。有時候,一廂情愿的臆想會害苦自己。玲瓏,這些實際的道理,才是你正該‘知道’的東西。快回房吧,你師傅不是還等著我們嗎。”

  說罷,他撇下她,轉身朝樓上走去。

  刃玲瓏垂下眼,長密的睫毛遮住了大半個眸子,看不清她的眼神,只看到她微微張開嘴唇,低沉卻決然地說:“我永遠不會讓你拿回你想要的東西,絕對不會。”

  此時,KEN剛剛踏上最后一級樓梯。

  輕輕扶著黑木的扶手,他停了下來,沒有回頭,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兩百年的時間,能看清多少呢?玲瓏,你終究不明白。”

  “我……”

  他的語氣并不嚴厲,甚至是極緩和的,可刃玲瓏卻如遭棒喝,看著他漸漸離開的漠然背影,愣在原處說不出話來。

  從連天瞳處取了藥,又給倒霉的鐘晴料理好傷口之后,天邊已露魚肚白。

  四個人圍坐在連天瞳房內的圓桌前,沒有人再提起剛才發生的不愉快。鐘晴撐著下巴,極不友好地盯著臉色同樣不好看的刃玲瓏,一副生冤家死對頭的樣子。
  “經過昨夜,你們幾人,有何想法?”連天瞳吹滅了桌上只剩小半截的蠟燭,詢問的眼神從他們三個臉上一一劃過。

  “腦子有點亂啊。”鐘晴打了個呵欠,如實說:“我一直奇怪,為什么那一對惡鬼指名要‘點殺’劉媽呢?照常理來說,惡靈索活人性命,要么是為其自身采補修煉,要么就是那個人跟它有深仇大恨。如果那兩只鬼物只是單純為了自身的修煉,為什么放著一個年輕輕的小蓉不碰,非跟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太過不去呢?除非……”

  “除非是劉媽開罪過他們?!”KEN接過話頭,又想了想,說:“可是,一個身份低微,看起來多嘴又無城府的老婆子,到底犯下了什么嚴重到引來殺身之禍的過失呢?”

  “可惜,那兩只惡鬼已經被打得魂飛魄散,死無對證。”刃玲瓏取下燭臺上殘剩的蠟燭,放在手里上下拋玩,“不過,那位石老爺,到是可疑得很呢。”

  “可疑?!”連天瞳從半空中抓過尚留余熱的蠟燭,放到眼前,似看非看,“比如呢?”

  “師傅你不是說那桃樹林是高人布下的誅邪之陣嗎,每棵桃樹的位置都是有講究的,而石老爺卻口口聲聲說那些桃樹只是為了迎合他的喜好,由他親手種下的么?!”刃玲瓏托著腮,十分認真地分析道:“而那個石老爺,橫看豎看也不像是精于此道的高人。照這么說,桃林必不是他所造,而他偏偏又要說是他種下的,明擺著是在說謊騙我們嘛。”

  “不對不對,你的分析說不過去呀。”鐘晴抓著頭,完全不贊同刃玲瓏,“明明是他求著我們來幫他捉鬼驅邪的,現在他又對我們撒謊,這對他有什么好處?”

  “你們還記得剛才他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吧。”KEN緊跟大家的話題,把焦點聚到了石老爺身上,“一聽我們要動他的桃樹林,尤其是聽到我們一提桃樹林的‘下頭’,真真是面如土色啊。呵呵,雖然極力掩飾,可演技還是差了一點呀。”

  “哈,我也留意到了。”鐘晴一拍桌子,指著連天瞳說:“你剛才一提什么怕傷了桃樹下的什么東西的時候,看那老家伙的樣子,活象我們馬上要挖他的祖墳一樣呢!”

  “這里的主人,似乎瞞了我們許多事情,越想越可疑。”刃玲瓏轉了轉眼珠,手指在桌上胡亂劃拉著,自言自語道:“害人的惡靈,不講實話的主人,鎖在石牢里的夫人,還有個神經兮兮的女兒……石府,到底藏了什么……”

  “女兒?”聽了刃玲瓏的話,KEN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抓住鐘晴的胳膊問道:“你昨天不是說那個石家大小姐在你手上寫了個字么?”

  “是啊,一個‘走’字。”鐘晴肯定地回答。

  “哦?”連天瞳微一側目,“還有這么一回事?!”

  KEN跟刃玲瓏不約而同地用力點頭:“親眼所見!”

  “看來,石家小姐對你青睞有加啊。”連天瞳看看一臉糊涂的鐘晴,呵呵一笑。
  “胡說八道!就算是青睞我又怎樣,很正常的事嘛。以我鐘晴的風流瀟灑,到哪里都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嘁!”鐘晴白了她一眼,搓著自己的下巴,認真想了想,皺眉猜測道:“我看,那個大小姐肯定知道一點事情。還有,劉媽不是說過,她以前的戀人不就是那個傅公子嗎,可是傅公子又怎么會變成厲鬼,還跟石府的二夫人成了一對鬼拍檔?”

  說完,鐘晴又看定連天瞳,以求證的口氣說道:“我說的沒錯吧,我可是親耳聽到你叫那女鬼二夫人,叫那男鬼傅公子的。”

  “你們等一下,有點東西我不明白。”KEN打斷了鐘晴,狐疑地問道:“那男鬼是傅公子我到還相信,劉媽說過傅公子跟鐘晴長得很像。可是,你們說女鬼是石府的二夫人?這個……”

  “你想問我從何確定女鬼的身份?”連天瞳眉毛一揚。

  “不是。”KEN搖頭,輕笑道:“恕我直言,在座的都不是泛泛之輩,你既然能以非正常的能力知道二夫人的閨名,當然也能確定來者是不是她本人。我只是奇怪,照他們的說法,二夫人是因病而亡的,而病故的人,是成不了這種……嗯……索命級別的鬼怪的。”

  “哈,這你也知道?!”鐘晴猛拍KEN的肩膀,并當即擺出了專家的高姿態,“沒錯,的確有這種說法。像我們鐘家這類高級的伏鬼人都知道,病亡之人多為壽終正寢,就算心中有怨,也不能積聚太久,所以他們成不了索命的厲鬼。”

  “我就是這個意思。”KEN看著連天瞳,“既然如此,豈不是很矛盾嗎?”

  “心思果然細密。”連天瞳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贊許之色,繼而將目光移到窗外,平靜地說:“若二夫人……并非因病而亡呢?!”

  “ 不會吧,連這個也撒謊?”鐘晴忍不住猛拍桌子,有些氣惱地罵道:“這個該死的石府,好像人人都不說真話一樣,騙人好玩嗎?!他們撒個謊不要緊,可那會浪費我們多少時間啊!那些大大小小的謊話,全是有意給咱們設下的障礙,他們成心整我們是吧?媽的,鬼要吃的可是他們,關我這個局外人屁事!哼!”

  “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始終沒有個頭緒。”刃玲瓏憂心忡忡地看了看連天瞳,“師傅,你想到該怎么做了嗎?我們只剩兩天時間了。”

  連天瞳起身,踱步到了窗前,看著一片灰蒙蒙的晨色,默不作聲。

  見她不說話,又急又氣的鐘晴跟上去,高聲快語:“你昨天跟我說那兩只鬼只不過是卒子而已,到底要用什么辦法才能揪出幕后那個‘借力’的元兇?難道……難道那個元兇就是……石老爺?!我看就屬他最可疑!”

  連天瞳往一旁挪了一步,避開鐘晴的大嗓門,回轉頭,對他們三個淡然說道:“現在下定論為時過早。兩天時間,足夠。只待解開我心頭的一個疑問,所有真相自會相繼大白于天下。”

  “你也有疑問?!”

  鐘晴跟KEN面面相覷,在他們心里,像連天瞳這種總是胸有成竹的奇特女子,該是從不會承認自己也有弄不明狀況的時候的。

  連天瞳對他們兩個的態度不以為然,走回到桌前,半是商議半是命令地對他們說:“今日,你們同我分工合作罷。”

  “嗯?”鐘晴他們不明就里,“什么意思?”

  連天瞳瞟了鐘晴一眼,說:“你剛才不是問過,為什么他們要揪住劉媽不放嗎。”

  “是啊,這的確很奇怪嘛。”鐘晴不解,“這跟你說的分工合作有什么關系嗎?”

  “殺人,當有動機。”她將手頭的蠟燭朝上一拋,讓它穩穩地落回到了燭臺上,“你們今日速去取一樣東西回來。”

  “取東西?”鐘晴眨巴著眼睛,“什么東西?”
  “牙齒。”連天瞳微笑,露出一排雪白如玉的貝齒。

  “牙齒?”其他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張大了嘴,天曉得她怎么會突然說到這個八竿子打不到的詞語來。

  “不錯。”連天瞳悠然坐下來,“所有喪生于惡鬼口中的人,我要你們各取一顆他們的牙齒回來。”

  “你……你……你要我們從那些沒臉皮的死人口里拔牙?”鐘晴大吃一驚,并立即露出厭棄之色,“那可是對死者的不尊重呢!”

  “有什么特別的意思嗎?”對連天瞳提出的要求,KEN似乎也不太愿意。

  “照做就是。”連天瞳根本不解釋,“那些死于非命且官府尚在追查死因的人的尸體,按慣例是存放在鎮子西郊的義莊里的,你們直接去那里即可。”

  “但是師傅……”刃玲瓏剛要接嘴往下問,卻立即被連天瞳嚴厲的目光給制止了。

  “義莊?!”鐘晴眼前馬上浮現出一片陰森恐怖的情景,背脊不由得陣陣發涼。

  連天瞳一眼洞穿了他的猶疑,說:“若想在期限前抓到真兇,非去不可。”

  “原來分工合作的內容就是這個。”KEN尷尬地笑了笑,又見連天瞳并不是在開玩笑,于是不得不點了頭,“我們去。”

  “真要去……拔牙嗎?”鐘晴的舌頭下意識地舔著自己的牙齒,說實話,若不是他自己也想早日揭穿元兇的真面目,打死他也不會去動那些死狀可怖,又冷又硬的尸體的,更別說從他們的口里拔牙了。天知道這個怪女人在打什么爛主意,居然分派給他們這么“特別”的任務。

  同他們兩個男的交待完,連天瞳又對刃玲瓏說道:“呆會兒,你同我一道去做點別的事情。”

  “哦。”刃玲瓏不敢多問,忙點頭。

  說罷,連天瞳彎腰從桌子下頭把睡得四腳朝天的傾城拖了出來,抱在懷里搖醒,抬手輕輕戳了戳傾城的額頭,道:“最懶的家伙,今日也找點事情給你做。”

  “這胖家伙能做什么?”鐘晴還在為他今天不得不去的地方耿耿于懷,扁著嘴瞪著睡眼惺忪的傾城。

  連天瞳以手指梳理著傾城脖子上的長毛,笑而不答。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對望一眼,刃玲瓏起身走了過去,站在門前問了聲: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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