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為后 !
只一夜, 付巧言的病便好了。
或許是宮女們生活不易,到底沒有病去如抽絲那一說, 早上醒來就精神得很了。
見她臉蛋紅紅的,桃蕊這才放下心來,笑道:“回頭要去好生感謝娘娘和姑姑, 聽到沒。”
付巧言使勁點點頭, 心里別提多感激了。
病了的宮人被趕去永巷是再普通不過的事兒,不趕才是留了情的, 沒有沈福幫忙說話,沒有淑妃娘娘慈悲善心,她現在早不知在哪里了。
她用過沈福留的另一顆藥,早膳過后就去了前殿忙活。
剛去了前院, 就看到沈福領了個年輕女子站正待進門, 她忙迎上去:“姑姑安好, 昨日多謝姑姑慈悲。”
沈福見她這精精神神樣子, 心里多少也是高興的:“病好了就盡心做事,要知道越發的孝敬娘娘, 這都是娘娘的意思, 可不用謝我。”
付巧言笑瞇瞇道:“娘娘的好我早念在心里,可姑姑的情我也不會忘。”
沈福笑笑,沒再說什么。
這丫頭一貫會說話,巧笑倩兮的樣子討人喜歡的緊。縱使天仙似的長相身段, 也沒見她目下無塵, 同這宮里的宮女們關系都很好。
倒是跟在沈福身后的年輕女子在付巧言美麗的面容上看了一眼, 似是有些詫異。
沈福領著她進了正殿里,付巧言這才取了晚梅花枝,去書房打掃收拾。
正當她重新清洗昨日用過的茶具時,沈福領著剛才那女子進了來,招呼她:“巧言,過來一下。”
付巧言忙擦干凈手,走到沈福跟前行了個小禮。
沈福道:“娘娘聽說你昨日病了,也知道了今年炭少的事,特地讓我請了太醫院的御醫使給你們瞧瞧,怕宮里的小宮女們都凍病了。”
付巧言一愣,心里頭涌起一股暖意來,忙說:“多謝娘娘開恩。”
沈福沒說什么,只讓她坐到桌旁,讓那女醫使把脈。
那女醫長得十分清秀,大約二十四五歲的年紀,挽著干練的單發髻,沒有旁的發飾,只用了青色發帶束發。
民間也多有女醫給達官貴人家的太太小姐們瞧病,付巧言總聽母親說這些事,倒是沒怎么驚訝。
不過能在宮里做御醫使,想必是有一手的。
果然那女醫把脈很快,不一會兒就讓她換了左手,重新又聽了一次才結束。
見付巧言正用亮晶晶的黑色眼眸期待地看著自己,她偏頭看了看沈福,見她微微點了頭才道:“妹妹前些時日凍著了,身子底好又用藥對癥,才好的這樣快。不過……妹妹是否去歲受過凍?這傷寒入體不是小事,春夏暖和發不出來,這一到冬天就有些壞事了。”
付巧言點點頭,這位女醫果然是有些本領的。
“大人說的是,奴婢確實去年受過凍,挨了好長時間才好。”
女醫點點頭,想了想道:“現也不方便你們用藥,其實傷寒入體說病也不是病,只是冬日里有些折騰人。你且以后記得一年四季都不要凍著,無論天多熱都要用熱食,冬日里多喝些紅糖吃點紅棗,能緩解一二。”
“到底人還年輕,能好的。”
她這樣下了結論。
付巧言很是高興,因著凍了那一回后她怕冷極了,也看不著大夫心里很是沒底。這會兒多虧淑妃娘娘心地善良,還給她們小宮人請了御醫使,這幾句話說下來她就安心了。
她恭恭敬敬送了那女醫出去,臨了還沖兩人行了個大禮:“多謝。”
等付巧言又喜滋滋回了書房,沈福卻沒領著女醫往外去,仍是回了淑妃寢宮里。
淑妃正在那等著,手里只拿著個帕子在描,半天都沒下一針。
“娘娘,看完了。”
淑妃抬起頭來,笑道:“勞動大人了,請坐。”
御醫使不過是九品官職,淑妃娘娘一句大人實在是太過客氣了。
女醫告罪一聲,這才坐下道:“娘娘多禮了,下臣可不敢當娘娘一句勞動。剛那位妹妹臣已瞧過,不是什么大病。”
淑妃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女醫心里十分敞亮,她忙細細說來:“那位妹妹許是冬日里凍過腿,后來沒有用對藥拖了些時日,導致她體寒不發,這一年里多少有些怕冷。這次病倒多半是寒癥發了出來,到不是多大的事。她身子底好,看起來也是個樂天知命人,除了有些體寒旁的是沒甚毛病的。”
淑妃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輕輕看了一眼沈福,便聽到沈福問:“那這事是否妨礙子嗣?”
女醫一愣,隨即便明白過來。
那小宮人長相如此出色,果然是淑妃給兒子預備的。
這牽扯到皇嗣的事,就是大事了。女醫仔細回憶了一下付巧言的脈案,這才肯定道:“如果這般下去經年不調理,以后是會有些妨礙子嗣。不過她還是年輕許多的,要是現在就調理,兩三年便能治愈。她身子底好,到時候懷孩子也不會太艱難。”
這也就是說傷寒入體還是對子嗣不太好,不過如果要調養就要兩三年不斷,等調養好了便能好生生養個胖娃娃。
淑妃一聽這個,心里更是高興,忙道:“她才十五呢,二十再有娃娃也不晚的。”
女醫笑笑點頭:“娘娘說的甚是,女子二十身子已經十分結實,那時候對大人孩子都是極好的。”
淑妃笑笑,沖沈福點點頭。
沈福忙把準備好的紅封塞給她:“多謝張大人細心,宮里頭還有十幾位小宮人,勞煩張大人都去瞧瞧。”
張瑞芳忙起身推拒:“這可使不得,給娘娘辦事是臣應當應份,怎么能收娘娘的賞賜。”
淑妃沒說話,倒是捏起針繡了起來。
沈福攬著張瑞芳往外頭走:“話不是這般說的,我們這景玉宮大小十幾號人都要瞧一遍,大人也是勞心勞力的,這勞苦費是不能少的。”
張瑞芳聽出她畫外音,這才收下紅封。
等到了中午付巧言回了屋子,就聽雙菱同雙蓮聊天:“我就說姐姐日日在那屋里坐著,對腰不好哩。”
雙蓮白她一眼:“要不我們能怎么辦,跑著繡花?姐姐那是為娘娘辦事,怎么能說差事苦!”
付巧言笑著推門而入,問:“兩位姐姐這是打什么官腔,桃蕊姐姐怎么了?”
雙菱推開雙蓮,跑到付巧言身邊跟她嘀咕。
原來桃蕊日日都趴在那里刺繡,勞累的腰不是太好,這冬日里又受了凍,就有些難過了。
今日里那位女醫神的很,把脈就能摸出桃蕊姐姐靜脈受阻,叫她每日多動動,不要一坐就是一整天。要不然過不了多久就坐立都不行了。
付巧言一聽,也跟著說:“那位大人醫術確實好,不過姐姐也是辛苦,以后你們趕工時都多起來走走,幫姐姐松快松快也是好的。”
雙蓮道:“你說的對呢,多走走也不妨礙什么。”
說話的功夫就到了午膳時候,付巧言去領了來,見今日里居然有道紅燒茄子,歡喜極了。
正用著午膳,桃蕊就小聲道:“今日里娘娘倒是心情好,我給送了大禮服去這次就沒叫改了。不過今年許是因著皇上……娘娘才讓改這多回。”
淑妃是很好伺候的,衣食住行很少挑剔宮女們的不是,但今年的大禮服她卻有些上心,不能太過花哨也不能死氣沉沉,要端莊大氣還活潑一點,可愁壞了桃蕊。
加上雙鳳兒三個人好生忙活一個多月才改完,還得在細節上繡上彩云,這才忙的腰病都犯了。
“姐姐辛苦了,近日里娘娘也總抄經書,十分心念皇上的。”付巧言道。
她吃下一個八寶饅頭,又去端了一碗紅豆粥。
紅豆粥軟糯糯甜滋滋,熱氣騰騰暖人手,一口下去渾身都舒暢了。
桃蕊聽了講,嘆了口氣:“娘娘也是不容易。”
其實她挺想說娘娘可憐的。
宮里的大小主位們旁人她們不知道,倒是淑妃娘娘看起來對清淡日子甘之如飴,其實每每皇上來了的時候,她也是能高興好些天的。
最近皇上病了,前頭又那個局面,淑妃去不了乾元宮,只在自己書房里抄經。
這事兒她沒宣揚,也沒拿著求好處。
她是實實在在誠心誠意為皇上祈福的。
宮中女子人人看似都關心皇上,里面又有多少真心呢?
可哪怕淑妃娘娘這樣品貌出眾溫柔多情,養育兒女盡心盡力,皇上也沒有多熱情一份,沒有多看望一回。
這實在是讓人難過的。
桃蕊知道寒煙說要一輩子伺候娘娘不出宮嫁人,多半是對男人寒了心。
她自己不想歸家,多少也是因為這個。
伺候誰不是伺候呢?在娘娘這里她能當大宮女,有正式品級,手下有兩個小宮人供她差遣,娘娘還那樣慈善,怎么不比回家伺候那一家子老小舒坦。
還不如好好伺候娘娘來的正經。
桃蕊這樣想,便說:“娘娘心慈,還能念著我們請女醫來瞧瞧,我們便應當越發忠心孝敬娘娘,聽到沒有。”
三個小宮人對看一眼,齊聲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