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辭遠遠的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死死地盯著那塊墓碑。</br> “之前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所以到現在才來看你,”沈秋白、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沈南夜,隨意的坐在墓碑前面,“阿辭很乖,我回來的那天看著他臉上都肉嘟嘟的,就是有點黑眼圈,估計是一晚上沒睡。</br> “昨天除夕,我跟他還有管家一起把家里打掃了一下,他一直笑著,就是收拾三樓的時候發了會呆,應該是想到以前的事情了,不過很快就跑來跟我撒嬌,嚷著餓了讓我給他做飯。</br> “管家給他包了個大紅包,他開心的跟個小孩兒一樣,讓我給他放了一晚上的煙火,說是小時候你也是這樣做的,”沈南夜忽然想到了什么,補充道,“差點忘了,我回來那天下了雪,阿辭說是初雪,你應該也看到了那場雪吧,他還抱怨說那場雪耽誤了他不少計劃。</br> “他去機場那天帶了束玫瑰,可惜這么多天過去玫瑰花已經枯萎了,我帶不過來,就買了束一模一樣的,希望你會喜歡,他昨天還在問我怎么不回來,嘴里念叨著我要是一直在國外他就開心了,還是跟個小孩子一樣。”</br> 沈南夜偏頭,看著照片上的人,其實沈秋白的溫柔,他一直都學不來,近半年的時間,他每天都在模仿沈秋白的一舉一動,沒日沒夜的學他的語氣他的神態。</br> “哥,我之前覺得我的方法可能會出紕漏,可是現在看來,我要是真按你說的做了,只怕阿辭不會愿意接受。”</br> 那天沈秋白把沈南夜單獨留下來,真正想說的,就是這件事情。</br> ……</br> “其實我這次單獨把你留下來,主要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情,”沈秋白看著沈南夜,眼神中被苦澀填滿,“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希望這段時間你能好好跟阿辭相處,我陪不了他多長時間了,他還這么年輕,不該被我困著一輩子。”</br> 沈南夜十分震驚:“醫生不是說已經在恢復了嗎?”</br> 沈秋白只是搖頭:“是我讓他們不要說實話的,一開始的確是在恢復,但是很快我的身體就開始衰弱了,他們檢查不出來,我自己也感覺的到,我已經沒多少時間了。”</br> “……你不應該瞞著他的。”</br> 顧清辭有多在乎沈秋白他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如果沈秋白真的……他只怕也不會獨活,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有一半的時間都是靠著沈秋白能醒過來的那一點微末的希望撐過來的。</br> “我不得不瞞著,他每天都在跟我念叨,等我好了以后要去做什么,要把以前的時間補回來,我不想讓他失望。”</br> “他不會愿意跟我相處的,他眼里只裝的下你一個人。”</br> 沈南夜拒絕了沈秋白的提議,哪怕是以后沈秋白真的不在了,顧清辭也很難一心一意撲在他身上,最多就是像之前那樣,把他當成一個替代品。</br> “時間久了他會淡忘的,人總是要向前走,他不能被困在原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