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來了又走,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秘書和江月辭兩人。</br> 江月辭把臉縮在被子里,戒備的看著他,秘書并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br> “江少,等您身體好了之后我會安排人送您出國,原諒我多說兩句,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有下一次了,畢竟身體是您自己的,自己不珍惜,別人就更加不會放在心上了。”</br> 秘書說完,對上江月辭疑惑的眼神,眉頭微皺。</br> “江少?”</br> “你是誰?為什么要喊我江少?”</br> 秘書愣在原地,半晌,皺著眉頭把醫生叫了過來。</br> 經過一番細致的檢查之后,秘書臉色嚴肅的撥通了沈秋白的電話。</br> “總裁,江少這邊出了點狀況。”</br> 安靜的病房內,沈秋白站在床邊,看著半張臉縮在被子里的江月辭,兩個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br> “你說、他失憶了?”</br> 說這話的時候,沈秋白一直盯著江月辭,令人失望的是,他沒有在這人眼中看到半分慌亂或者是心虛,只有滿滿的疑惑。</br> “檢查出來的結論是這樣的,醫生說可能是腦部受到撞擊引起的短暫性失憶,或許過幾天就好了,也或許、一輩子都這樣了。”</br> 沈秋白神情復雜的看著懵懂的青年,一時之間居然有些無措。</br> 那雙明亮的眼睛,再一次裝滿了自己,自從那場車禍之后,江月辭的眼睛總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讓人看不透,卻又莫名的心疼。</br> 后來他知道真相,看自己的眼神總是令人捉摸不透,有恨意,有不舍、不解,甚至是悲痛。</br> 起初他還不明白這是為什么,可是那天青年的一席話,讓他恍然大悟。</br> 最在意的人殺了自己的父母,如果是他、大概是會瘋的吧。</br> 思緒翻涌間,沈秋白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扯。</br> 他回過神來,垂眸看見青年細長的手指正拽著自己的衣角,那雙眼睛怯生生的看著他,像是在森林中迷了路的小鹿。</br> “哥哥……”</br> 沈秋白的眼神猛地一變,凌厲的目光觸及到青年閃爍的眸,嚇得青年猛地收回了手,長長的睫毛顫抖個不停,宣示著主人的害怕。</br> “你叫我什么?”</br> 青年被子下的手緊緊的捏著被子,不敢去看沈秋白,臉又往被子下挪了挪。</br> “說話。”</br> 沈秋白的語氣冷了下來,伸手撥開被子,食指和拇指捏著青年的下巴,眼神仿佛是要吃人。</br> “疼……”</br> 青年痛呼一聲,眼眶瞬間就紅了,淚水在眼眶積蓄,順著臉頰流了下來。</br> 沈秋白一愣,立刻松開了手,青年皮膚嬌嫩,下巴隱隱有些青了,可想而知沈秋白那一下力氣有多大。</br>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br> 沈秋白聲音有些啞,看到青年流淚,他的心忽然就疼了一下。</br> 江月辭小時候就嬌氣得很,跟個小姑娘一樣,每次磕了碰了就跑到他面前哭唧唧的,一點小擦碰在他身上看起來總是格外嚴重,久而久之,護著江月辭已經成了一種下意識的行為。</br> 即便是后來知道真相,他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護著青年,這種行為似乎已經刻進了骨子里,怎么都抹不去。</br> 這還是他第一次、傷了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