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微芒</br> 文/沐清雨</br> 不知過了多久,栗則凜終于放過她。</br> 別漾呼吸微亂,耳根紅透地枕著他胳膊。</br> 他靠的太近,鼻息落在她眼睛上,像滾燙的熱氣,撲面而來。她覺得不適,臉往旁邊移了移。他的唇便吮上來,含住她下唇輕舔,纏綿得不行。</br> 別漾提不起半點力氣,被他觸碰時輕哼了聲,被子下的腳踝蹭了下他的腿。</br> 栗則凜知道她是累了,良心掙扎了片刻,還她自由呼吸。</br> 別漾懶懶地翻了個身,栗則凜調整姿勢,自背后將她圈進懷里,趁她睡著前說:“等你認為可以了,安排我見見你爸。”</br> 別漾手上還戴著代表不婚的戒指,栗則凜不認為有了男朋友的名分,再睡上一覺,她就會改變想法。他清楚,自己還有一段路要走。見家長,則是重要的一步。</br> 昏昏欲睡的別漾聞言清醒了幾分:“我不是都給你交代了,見他干嘛。”她嗓子微啞,似是還沒從先前的情·欲中徹底退出來。</br> 就知道是這樣的。</br> 栗則凜在她臀上輕揍了下:“什么叫交代?”</br> 別漾輕笑:“你想要的關系和名分,還有我的……”她停了下,把到了嘴邊的“身體”二字換成了:“……人。”</br> 栗則凜眷戀地親她后頸:“你確定不是你得到了我的人?”</br> 他的唇柔軟濕潤,親得別漾酥酥麻麻的,她享受似的閉上眼,“哪有饞了那么久,還不吃到嘴里的道理。”</br> 看似在說自己對他,實則一語雙關,指他們對彼此。</br> 栗則凜喜歡這樣熱烈的她。</br> 臥室的窗簾沒拉,透過窗紗隱約看到外面的月影,滿月如鏡,繁星環(huán)繞,和沙漠那晚是截然不同的風景,但人依舊。他暫時不想計較其它,貼著她的曲線,擁她更緊。</br> 半晌,聽到背后沒了動靜,別漾以為他睡了,她輕拽了下枕頭,想離他遠點。</br> 她一個人睡慣了,身邊忽然多了一個人,不舒服。</br> 栗則凜把被她枕在頸下的手臂一收:“怎么了。”聲音無絲毫睡意。</br> 別漾實話實說:“你這樣抱著我,睡不著。”</br> 栗則凜往后撤了撤,就在別漾以為他是要還她自由時,他握住她肩膀把她轉過來,翻身壓上來:“總要習慣。”話音未落,低下頭,嘴唇落在她唇上。</br> 別漾原本倦極,是真的想睡了,被他吻著,撫著、磨著,又升起一股想要的情緒來。她唇微張,含住他嘴唇,齒關打開,追逐他的舌尖,撩撥他的上顎,反客為主。</br> 剛剛栗則凜顧及著她是第一次,沒太放開。這一次,他開疆拓土似地將她占了個徹底,在她躬身索吻時,托著她后頸,深吻下去,在她鎖骨處留下大片的吻痕。</br> 熱意交融,瀕臨窒息。</br> 比第一次久很久,別漾在體驗過陌生的極致快樂后重獲自由,很快累極睡去。</br> 栗則凜等她睡沉,把她攬進懷里抱住,抬手撥開她鬢邊額前的碎發(fā),以鼻尖蹭了蹭她的,最后親了親她的唇,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休息。</br> 這一睡,從凌晨到日出東方,陽光從窗紗透進臥室,落在床上,金色滿鋪。</br> 別漾被刺眼的光線擾醒,拉高被子把頭蒙起來。</br> 手機鬧鈴在這時響起,栗則凜確定是她的手機,他隔著她,攀身摸過床頭柜上的手機,關了鬧鈴。</br> 因不知道她的行程安排,未免耽誤正事,他拉了拉被子,讓她把頭露出來:“今天要回劇組嗎?”聲音透著晨起的慵懶性感。</br> 別漾似是睡迷糊了,聞言擁著被子坐起來,瞇眼看他:“幾點了?”</br> 栗則凜說:“六點。”</br> 她又倒回去:“給我定個八點的鬧鈴。”</br> 栗則凜給她蓋好被,就要起來。</br> 昨晚還不讓摟著睡的女人突然勾住他腰,撒嬌似的不讓他起。</br> 栗則凜低笑一聲:“我去把窗簾拉上。”語氣寵愛。</br> 別漾唔了聲,松手。</br> 栗則凜的生物鐘是每天五點半,從不需要鬧鈴叫醒,今天已經多睡了半小時。他拉好窗簾,撥了撥短寸頭,又躺回床上,就聽她說一句:“你要是舍不得我,今天就不走了。”</br> 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分明是正常的工作安排,偏能以另一種表達,哄得他心甘情愿掏心掏肺。</br> 栗則凜吻她眉心:“舍不得,晚點走。”</br> 八點,別漾睡醒起來,洗過澡,對著鏡子查看身上被種下的草莓地。</br> 栗則凜聽到動靜知道她起床了,過來尋她,見她拉著領口在照吻痕,自后面擁上來,一只手攏在她腰上,一只手自她胸前攬過,搭在她肩膀上,低頭親她頸側。</br> 她公寓有跑步機,他應該是鍛煉熱了,打著赤膊,腹肌胸肌性感有型,再加上她的襯衣領口被他吻得更低了,畫面有點欲。</br> 別漾都不好意思再看,她向后仰了仰頭,用臉頰蹭他耳朵:“怎么也得兩三天才能消吧?下次別那么用力,我都不好搭衣服了。”</br> 她皮膚太白太嫩,痕跡明顯。</br> 栗則凜答應得不太有誠意:“我盡量。”</br> 別漾剛要說話,他又補一句:“聽見你在我耳邊哼,就控制不住。”</br> 別漾張嘴咬住他耳朵。</br> 栗則凜笑一聲,他下巴搭在她肩上,抬眼看著鏡中的她問:“有特別的意義?”</br> 他是指別漾胸前紋的那枚彼岸花,昨晚要她時發(fā)現的。</br> 有傳聞,左肩披上彼岸花,從此命中再無他,右肩深披彼岸花,從此命中只有他。彼岸花開胸前紋,從此不愛任何人。</br> 怎么聽,都與愛情相關。</br> 別漾是在萌生不婚想法時紋上去的,不能說與男人無關,但確實與哪個男人都不相關。</br> 她又上來那股不正經的勁了,逗他:“我要是說,為哪個男人紋的,你有什么想法?”</br> 栗則凜目光沉下來,“那就藏好,別讓我知道是誰。”</br> 身份升級了,說話都有底氣了。</br> 別漾笑著垂眸,掙開他的手,轉過身勾住他脖頸,認真解釋:“沒有特別的意義,單純覺得好玩而已。”末了親他一口,看著他眼睛:“真的。”</br> 栗則凜一瞬不瞬盯她幾秒,握住她的腰。</br> 別漾借著他提抱的力道,長腿勾纏住他。</br> “抱緊。”栗則凜單臂環(huán)著她,把人抱去餐廳。</br> 昨晚栗則凜沒開自己的車,兩人吃過早餐,別漾先把他送去俱樂部,去工作室等一位重要的客人。期間,她和顏清通了個電話,知道顏清昨天參加的活動,陸鑒之去了。</br> 差十分鐘十點,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別樣光影工作室外,娛樂圈四大頂流之一的黎庶下來,在助理引領下走進來。</br> 別漾有過交代,前臺早知道他要來,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帶他去老板辦公室。</br> 別漾起身相迎,請他坐,“本來是掐著時間準備到門口接你的,打了個電話耽誤了。”</br> 黎庶摘了太陽鏡看她,口吻輕松:“我有事相求,哪還敢勞駕你。”</br> 別漾因拍時尚先生封面與他結識。黎庶正當紅,卻毫無架子,為了確保拍攝效果,主動與身為攝影師的別漾溝通,不止配合,還很紳士。</br> 黎庶是愛豆出身,唱跳俱佳,火于演員。那次合作之后,他讓助理給別漾送過演唱會的票,他做封面的那期時尚先生銷量爆增,他將一半功勞歸于粉絲的支持,另一半則歸于別漾,說是以此作為感謝。</br> 對于攝影師而言,遇到一個表現力好的模特也是幸事。他從身體姿態(tài)的表現能力,到面部情緒的掌控能力,都是別漾拍過的男藝人中的最佳。她不敢居功,卻還是騰出時間很給面子地去了現場,給他拍了一組舞臺照。</br> 黎庶看過那組照片的生圖,和別漾說:“我都沒發(fā)現,自己這么帥。”可見他有多滿意那組照片。</br> 他沒讓別漾和工作人員修圖,就把生圖發(fā)上了微博。當天,鏡頭下的黎庶和黎庶生圖,登上熱搜榜。</br> 黎庶自身條件很好,他身高187,面部輪廓完美到無可挑剔。此前幾乎所有的攝影師都在拍他的身材,以表現他腰以下全是腿。別漾則以他的眼睛為主題拍了那組照片。</br> 那雙仿佛能裝下星辰大海的眼,讓很多粉絲都淪陷了。黎庶因此被貼上了“生圖殺手”的標簽。</br> 黎庶的工作室有意和別漾建立長期的合作,那意味著,別漾將成為黎庶的私人攝影師。憑黎庶在娛樂圈的量級,對別漾有益無害。可她甚至都沒談條件,便回絕了。</br> 起初黎庶以為,她是不想被過多的限制,主動提出,有重要演出,會提前和她溝通拍攝時間,保證不影響她的其它工作。</br> 別漾依舊沒同意,她說:“那些你滿意,粉絲喜歡的照片,是你表現自己,表現的好。照片就是你的鏡子,你就是你,不是我拍的好。”</br> 黎庶給她留的票,位置必然是好的。只是,他在臺上又唱又跳,演唱會現場的燈光又時刻都在變幻,拍他的人不難,拍眼睛就太考功底了。黎庶心里明白,自己固然有一定的表現力,更缺少不了她精湛的攝影技術。</br> 卻沒勉強,只說:“相信還會有其它的合作機會。”</br> 別漾還記得他上次轉發(fā)滿都海陣容官宣微博的事,先說:“顏清特別交代我,一定要當面和你說聲謝謝。”</br> “舉手之勞,就別放在心上了。況且,你不是早打電話謝過了。”黎庶微笑,似真似假地說:“我還等著和顏清合作,被你拍呢。”</br> 別漾以玩笑的口吻說:“我如果真有那個本事促成你們的合作,非訛顏清個高定不可。”</br> 黎庶眼底的笑意深濃,他言歸正轉:“今年的國際時裝周主辦方,要聘請一位時尚攝影師,我的品牌方有意推薦你。”</br> 黎庶作為幾大品牌代言人,受邀參加三月在南城舉辦的國際時裝周。其中一家品牌方因為特別喜歡別漾給黎庶拍的時尚先生封面的照片,和黎庶提了這件事。</br> 沒拍過時裝周的攝影師,人生是不完整的。</br> 別漾對此是有興趣的,她問:“品牌方的要求呢?”</br> 沒有無緣無故的推薦,品牌方根本不認識別漾,為她和主辦方搭橋,不會沒要求。</br> 黎庶就笑了:“同時拍我。”</br> 娛樂圈和時尚圈向來密不可分,藝人跨界去秀場走秀,是常有的事兒。黎庶的品牌方必然是希望別漾能借此把黎庶拍好,再通過黎庶的轉化力,通俗地說,是帶貨力,達到提升品牌銷量的目的。</br> 這是黎庶商業(yè)價值的體現。</br> 別漾猜了個**不離十,她笑得有些俏:“金主爸爸很會算賬啊。”</br> 黎庶自然清楚品牌方打的主意,他說:“我表過態(tài)了,在你愿意的前提下,分兩個合作來談。”</br> 別漾計較的倒不是錢,她說:“能否合作,還要看主辦方想請的攝影師,是要拍秀里還是秀外。如果是前者,那你的秀,我是可以兼顧的。如果是后者,我未必有那份精力。”</br> 黎庶不了解攝影的圈子,更沒考慮到受聘攝影師是帶著任務在拍這一層。他懂了別漾的意思,說:“你若有意向,我來安排,你自己和主辦方聊?”</br> 別漾點頭:“可以。只是,滿都海還有一個月才殺青,我要跟組,時間方面我們得提前溝通。”</br> 黎庶說:“沒問題,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br> 別漾最后說:“這個人情我記下了。”</br> 黎庶笑得紳士:“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討。”</br> 正事談完,兩人閑聊了幾句近況,黎庶還要趕去片場,便告辭了。</br> 別漾送他下樓,經過前臺,黎庶停了停步,問像迎賓似地站在門口的幾個女孩:“是要拍照嗎?”</br> 以向善為首的,助理、化妝師等別漾的下屬們齊齊點頭:“要!”</br> 大型追星現場。</br> 別漾無語。</br> 等她親自幫他們拍完合影,黎庶都上車了,又拉開后座車門。</br> 別漾上前一步:“還有事?”</br> 黎庶沉吟幾秒:“賀霄在拍滿都海是吧?”</br> 賀霄和黎庶曾一起做過練習生,還組過一年的團,后來團解散后各自發(fā)展。他們不止認識,還很熟。</br> 滿都海的陣容都官宣了,沒什么可瞞,別漾如實相告:“他飾演達延汗,是顏清飾演的滿都海的第二任丈夫。戲份與陸尋老師不相上下。”</br> 黎庶聽說滿都海是兩位男主了:“昨晚我在夜遇看到賀霄了。”</br> 別漾意外:“你去酒吧了?”</br> 黎庶淡笑:“去晚了,他們說你剛走。”</br> “下次去和我說,給你留位置。”別漾確認:“他穿黑色大衣,戴黑色口罩是嗎?”</br> 黎庶反問:“你知道?”顯然是以為賀霄是過去捧別漾場的。他們同在一個劇組,私下有交往實屬正常。</br> 當時就覺得那身影眼熟,原來真的是他。別漾沉默幾秒,坦言:“我不知道,他應該也不知道我和酒吧的關系。”言外之意,賀霄不是沖她去的。</br> 黎庶沒再說什么,和別漾又告別一次,走了。</br> 別漾目送他的保姆車離開,在工作室門口站了半天,怎么都覺得,黎庶突然提起賀霄,是在提醒她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