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微芒</br> 文沐清雨</br> 陸司畫息影和隱婚的新聞終究沒能壓得住賀霄的丑聞。</br> 先前定檔的那部由賀霄主演的電視劇臨近播出被撤檔了,連帶著他正在談的幾個合作都被叫停,顯然他婚內出軌的傳聞雖未被坐實,還是影響到了他的工作,導致事業出現下滑趨勢。</br> 賀霄的團隊本欲趁陸司畫的新聞發酵時借由通稿給他洗兩波,無奈他妻子軟硬不吃,一再施壓,逼得公司不敢輕舉妄動,深怕沒洗干凈,再激怒了對方,引發更大的沖突。再者陸司畫的新聞后勁不足,網民沒扒出什么實料。</br> 但其實,即便被扒出來她隱婚為真,對于一個老影后而言,大家并不會覺得難以接受。再說,人家都要息影了,你管人家結沒結婚?人家在乎你接不接受?說到底,與正當紅的賀霄的丑聞相比,陸司畫的新聞不算什么猛料。</br> 于是,賀霄的團隊只能和那部撤檔劇的對手戲演員團隊及資方協商,看他們能否拋出什么大料,轉移下網民的注意力,給賀霄爭取談判的時間,試圖做最后的掙扎,救場。</br> 一部投資幾億的大制作被撤檔被壓,影響是多方面的,除了投資方,還有和賀霄演對手戲的女藝人。如同滿都海若不能播出,會累及顏清是一個道理。</br> 作為被撤檔劇的女主角,此次無辜受牽連的是,夏非的圈內閨蜜,先前搶了顏清高定那位葉喬葉小姐。</br> 她正是陸司畫息影和隱婚的爆料者。</br> 所以,別漾的直覺沒錯,兩件事確實有關聯。</br> 不過,外界無人知曉此事與葉喬有關,除了當事人陸司畫和葉喬的父親。直到賀霄的妻子遲遲等不到丈夫妥協認錯,她決定魚死網破,自己發了長微博,將與賀霄在一起的十二年里,他多次與多名圈內女藝人有親密關系的事披露出來,并曬出證據照片。</br> 那些與賀霄交往過的女藝人實屬倒霉,因為她們確實不知道他已婚,卻在賀霄被曝出婚內出軌時人人自危,深怕自己和他在一起的照片哪天突然出現在網上,為自己招黑。</br> 所幸賀霄妻子只捶賀霄,她的長微博里未提及任何女藝人的名字,只用abc女士代替,公布出來的照片上,女藝人的臉均打了馬賽克。她還極聰明地在長微博最后暗示,若不想被賀霄累及,站好隊。</br> 所謂的站隊,其實是一種自我保護,意在提醒女藝人的團隊,不要試圖和賀霄的團隊聯手“欺負”她。</br> 女人一旦耗盡了愛,恨起來真的可以大殺四方。</br> 賀霄的公司都有點佩服她的思路和勇氣了。</br> 葉喬卻不屬和賀霄有染的女藝人行列,反正都已經被連累得劇不能播了,對她而言沒什么可怕被累及的。她一不做二不休,選擇爆出陸司畫的第二波料。</br> 陸鑒之始終沒聯系上陸司畫,電話不通,發過去的信息如石沉大海,去她公寓,她也不在。</br> 陸司畫在刻意回避。</br> 這樣的態度等同于默認。</br> 陸鑒之本來都欲讓助理去查實這件事,只是,事關親姐,他不想要那些冰冷的資料文字闡述,他想要姐姐一句話。</br> 可就這一句話讓他意識到,自己和姐姐之間的聯系除了那十一位數字,只限于她那個時住時不住的公寓。除此之外,他們與陌生人沒什么區別。</br> 顏清最近的戲份比較密集,曲燦不同意她請假。這天下戲后,她連夜往南城趕。路上,她先給別漾打電話,那邊應該是手機沒在身邊,沒接。她轉而打給陸鑒之,問他:“你還好嗎?”</br> 夾在別東群父女與姐姐之間,怎么能好?</br> 相比別漾對陸司畫的憤恨,善于隱忍的陸鑒之已是瀕臨爆發。</br> 他同樣也被陸司畫摧毀了對愛的信心,有點不知道該拿什么情緒面對顏清,只說:“我在找她,想問個明白。卻找不到?!?lt;/br> 堂堂陸總,也有如此挫敗的時候。</br> 顏清心疼不已,她忽然想到什么:“你等等?!痹捯粑绰?,匆匆掛了電話。</br> 陸鑒之莫名,他半躺在沙發上,盯著窗外的夜色發呆。</br> 幾分鐘后,手機進來一條信息,是西城區一處別墅區的地址。</br> 緊接著,顏清又把電話打過來:“前年陸老師拍母親那部電影前有個很重要的采訪,鄭一在跟夏非的活動,沒調配開司機,讓燦姐幫忙去接一下。燦姐是知道陸老師公寓的,她發現地址不同,順嘴問了鄭一一句,鄭一應該也不太清楚,只說陸老師發來的定位,說可能是她朋友家吧?!?lt;/br> 顏清遲疑了幾秒,終是說:“陸老師性子比較冷,鄭一和燦姐都說過,她不怎么與人往來……”一大早的,她卻出現在朋友家。細想之下,不符合邏輯。</br> 后面的話顏清沒說,她相信陸鑒之能明白。</br> 陸鑒之對于姐姐的朋友圈不甚了解,但他多少還是了解陸司畫,依她冷情的性子,在朋友家過夜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她也從未提及,在那里置辦了房產。</br> 照常理分析,買房這事沒什么可瞞陸鑒之的。</br> 陸鑒之按耐不住了,他立即讓助理根據地址查了下,然后發現,那棟別墅的產權人是盛玉濤。</br> 陸司畫主演的電影平凡的母親的導演。</br> 盛玉濤早年離婚,女兒盛喬因年紀小跟了母親,后改隨母姓,就是現在的葉喬。</br> 陸司畫與他是,因合作生情結了婚,還是他們早就結婚了,才合作了那部電影?</br> 陸鑒之抓起車鑰匙出門,準備去問個清楚。</br> 路上,顏清發來信息:微博有人爆料,陸老師和盛導十年前就在一起了。</br> 她瞞了他們所有人,整整十年。</br> 陸鑒之將剎車踩到底,伴隨輪胎抓地刺耳聲響,賓利猛地在路邊停住。</br> 別漾同樣看到了網上關于母親的新料。當盛玉濤的名字和陸司畫以十年關聯在一起,她的憤怒不言而喻。</br> 既已再婚,既已瞞了十年,又何必要扮演慈母進滿都海劇組?還光明正大地與現任丈夫以老朋友身份同框出現在除夕宴上,還為她介紹?!</br> 別漾想到在栗則凜為救自己傷了腰后,與陸司畫的那番對話,她意識到,當時以為陸司畫有悔意,是錯覺。</br> 她何來的悔意?她不過是理虧,在強勢的女兒面前無從辯駁罷了。</br> 別漾笑自己心里竟還抱有過期待,以為陸司畫與父親是有機會復合的。正因如此,哪怕她再不喜歡陸司畫,為了父親,始終沒把事情做絕。</br> 換來的,卻是她的絕情。</br> 別漾打陸司畫的手機。</br> 這是自網上爆出陸司畫隱婚后,她第一次打母親的電話,確切地說,自懂事后,知道自己是個沒有媽媽的孩子,別漾第一次主動給陸司畫打電話。</br> 陸司畫開機了,鈴聲響了很久,她才接起來。</br> 電話接通的瞬間,兩端都沉默著,像是對峙。</br> 最后,別漾先開口:“有些話,我想當面和你說?!?lt;/br> 像是開機就為等女兒來電似的,陸司畫連思考都沒有:“過來吧?!?lt;/br> 她說完便掛斷了電話,隨即以短信形式發了個地址過來。</br> 別漾在陽臺站了片刻,下樓和老父親說,栗則凜約她。</br> 別東群不疑有它,開明地說:“要是太晚就別折騰了,回你那邊住吧?!?lt;/br> 站在父親的立場,他認為女兒回家陪他,耽誤了戀愛。</br> 別漾聞言腳步一收,她折返回來,自沙發背后抱住坐在那里的別東群的脖子,難得溫情地說:“爸,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br> 自己的永遠是有期限的,要實現不難。</br> 別東群不明白女兒為什么突然煽起情來了,他玩笑道:“嗯,看在錢的份上,你忍忍。畢竟,我活不過你?!?lt;/br> 別漾卻沒像以往那樣和老父親貧嘴,她認真地說:“等我老了,我用輪椅推著更老的你曬太陽?!?lt;/br> 別東群眉宇之間皆有笑意:“我閨女就算老了,都是最漂亮的老太太。”</br> 別漾輕聲問:“那你呢?”</br> “我當然是最帥氣的老爸?!眲e東群拍拍她的手:“畢竟,你的美,遺傳自我。”</br> 別漾咀嚼了父親的話,忽然笑了,笑容透出幾分釋然,她說:“像你真好。”</br> 如果她長得像陸司畫,每天對著鏡子看著和那位神似的臉,一定會討厭自己。幸好,她像父親。</br> 半小時后,別漾來到盛玉濤的別墅。</br> 見到盛玉濤那一瞬,別漾知道這位盛導對于陸司畫的過去是知情的。而再次見到兩人站在一起,她竟沒有想像中的氣憤。</br> 不是過來拜訪寒暄的,別漾沒廢話,單刀直入:“第一個問題,盛導去滿都海劇組探班,除了是陪……”妻子一詞都到了嘴邊,卻怎么都說不出口。</br> 別漾頓了下,重新組織語言:“除了陪陸老師過年,也是去看我的對嗎?”</br> 否則他們大可不必坐在大堂吧聊天。</br> 別漾現在才明白,當時,兩人其實是在刻意等她。</br> 盛玉濤本欲回避,讓她們母女單獨對話,沒想到別漾會先向他發問,他與陸司畫對視幾秒,說:“……是。”</br> 別漾神色不動,注視著化著淡妝,裹著披肩,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陸司畫:“為什么要在我們本就似冰的關系上雪上加霜?我不認為,我與盛導有見面的必要?!?lt;/br> 陸司畫的目光落在別漾臉上,她深呼吸了兩次:“經過那次改戲的風波,我發覺了你的導演天賦,想著如果有一天你想轉型,可以讓老盛帶你?!?lt;/br> 別漾輕笑,帶些諷刺:“憑我的父親是別東群,憑我是他的獨生女,我要轉導演,會找不到導師嗎?盛導確實在業界享有盛名,但你們憑什么以為,我會愿意師承他名下?”</br> 她看著陸司畫:“你一面瞞著所有人開始著自己的新生活,一面幫生而不養的我操心著婚姻和事業,陸老師,我不懂,你究竟是什么意思?”</br> 陸司畫眼底情緒復雜,慢條斯理道:“我能為你做的不多,這兩件算是能力所及。”</br> “你若想,能做的太多了。像是,在我童年時,帶我去一次游樂園。在我的少女時期,送我一條公主裙,都不至于讓我現在回憶起來,我們之間連一次和諧的相處都沒有?!眲e漾徑自笑了笑:“你所謂的能力所及式的彌補,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安心罷了,和母愛不沾半分關系?!?lt;/br> 陸司畫偏頭看向窗外,再開口時,聲音像外面隨風輕拂的樹枝一樣,有些飄渺不真實:“我知道我做這些畫蛇添足。或許你說得對,我其實是打著愛你的旗號,讓自己安心而已?!?lt;/br> 今晚的她過份平和,和在劇組時不太一樣,別漾以為,是因為盛玉濤在場的緣故。</br> 她穩了穩情緒,提醒自己不必激動:“陸女士,我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作為二十五歲的成年人,我應該做什么,又能夠做成什么,我是有清醒認知的,不需要嫁他人之手。我之所以接受栗則凜,僅僅是因為他那個人,與你毫無關系。如果因為這件事讓你誤會,認為我樂于接受你的安排,那我今晚重申一下,既然無緣再做一家人,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別再有任何的交集了。”</br> 別漾視線轉向盛玉濤:“否則,等哪天被網友扒出來你的過往,對于我的父親和盛導,都是打擾?!?lt;/br> 提到別東群,陸司畫有心解釋:“我沒想到這件事會讓你爸爸……”</br> 她居然還知道前夫生病了。</br> 別漾猜是陸鑒之告訴她的,她沒讓陸司畫說下去,打斷道:“我爸高血壓犯了這事,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攬,你不值,更不配?!?lt;/br> 陸司畫還是說:“有些話,我本該當面和他說,可無論是醫院,還是家里,我都不適合去。小……別漾,幫我帶句話給你爸爸,就說,我本無意相瞞,可最初選擇了不公開,時間久了,反倒失去了公開的時機,一拖再拖,就到了今天,以最不堪的方式讓你們知道?!?lt;/br> 她像是說不出下去,停頓片刻調整了情緒才繼續:“我不是個合格的母親,鑄下的錯,今生無從彌補,你們怨我也好,恨我也罷,我都能接受。我只是希望,你們有新的生活。至于過往,就讓它過去吧。”</br> “我們的每一天都是嶄新的?!眲e漾無意多留,她最后說:“以前為了配合你立單身的人設,我和我爸,我小舅,都在對外隱瞞和你的真實關系。這么多年,我也累了。從現在開始,再有人問起我媽,我會告訴她們,她去世了。若有冒犯,你請見諒。”</br> 盛玉濤聽不下去了,他喝道:“別漾!你怎么能這么和你媽媽說話!”</br> 別漾依舊心平氣和:“盛導,你沒資格教訓我!如同我沒資格阻止她選擇新的丈夫!但我有權利不與她來往?!?lt;/br> 那何止是不來往,她的平靜讓盛玉濤意識到,她來,是要和母親斷絕關系的。盛玉濤忍不住了:“別漾,你媽媽她是……”</br> 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陸司畫說:“老盛,讓她說吧?!?lt;/br> 盛玉濤看著陸司畫的眼睛,抿平了唇角。</br> 別漾深深看了陸司畫一眼,像是要把母親的樣子刻在心里,出口的話卻冷硬絕絕:“俗語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在我這,生而不養,不值得被原諒。以今天為界,我們緣盡于此?!彼f完一秒都不愿停留,轉身就走。</br> 盛玉濤疾步上前欲攔。</br> 來了半晌,站在外面聽見了全部對話的陸鑒之適時出現,撥開他的手,把別漾拉到身后,看著他們夫妻二人:“我也一樣?!?lt;/br> 以今天為界,不再認她為姐。</br> 盛玉濤讀懂他的意思,不可置信地說:“鑒之!那是你親姐姐!”</br> 陸鑒之直視他:“我有姐時,我的姐夫是別東群。現在我沒姐了,自然沒你這個姐夫,請稱呼我陸總?!痹捴链耍聪蜿懰井?,第一次在人后改了稱呼:“陸老師,聽說你要息影,隨丈夫移民國外了,我……就不送了?!?lt;/br> 話音未落,陸鑒之已帶著別漾離開。</br> 等房門阻隔了陸司畫的視線,她眼淚落下來。</br> 夜遇清吧里,別漾和陸鑒之各喝各的酒,誰都沒說話。</br> 直到陸鑒之有了醉意,他說:“當我懂得離婚是什么意思時,我只想留在大哥身邊,替她照顧你們父女。等我長大才明白,一直以來,都是大哥在照顧我?!?lt;/br> 他對別東群有感激,有尊敬,對有著亦兄亦父之情。</br> 陸鑒之用手撐著額頭:“我不明白,她怎么狠得下心,離婚離家后就真的離了心,再不回頭。那個盛玉濤,究竟有什么好?”</br> 經過這些天的冷靜和沉淀,別漾顯然比那晚在病房門口冷靜許多,她自知錯怪了小舅,說:“你不是說過,再深刻的喜歡,隔了二十多年,也所剩無幾了?!?lt;/br> 陸鑒之仰頭又干了一杯:“我低估了大哥對她的感情。”</br> 別漾現在終于懂了他對于顏清的抗拒:“你是害怕顏清像她一樣,當愛情和事業發生沖突時,選擇后者是嗎?”</br> 不等陸鑒之回答,顏清突然出現:“我不會的?!彼驹陉戣b之身邊,堅定地表態:“只要你的選擇是我,我不會有除你之外的任何選項?!?lt;/br> 陸鑒之閉了閉眼,眼睛依舊無法聚焦地看清她,他于是伸手,要確定是她來了。</br> 顏清握住他的手:“陸鑒之,沒有你的選項里,我都要爭取你。如果有了,我怎么可能選其他?”</br> ……</br> 別漾和顏清合力將醉得不輕的陸鑒之送回他公寓。把小舅安頓好,她問:“什么時候回劇組?”</br> “明天早上就得走,下午有我的戲?!鼻鸂N不許她請假,顏清是下戲后回來的,沒有請假。</br> 別漾拍了拍同樣有點暈的腦袋:“那今晚你留在這?”</br> 顏清看向躺在床上,閉著眼揉太陽穴的男人,輕輕點頭,見別漾也有醉意,她不放心地說:“你別走了,在這醒醒酒吧?!?lt;/br> “我沒事,你管好他就行了?!眲e漾掙開她的手,直接開門走了。</br> 顏清想追出去,可她不知道陸鑒之門鎖密碼,出去就進不來了,她掙扎片刻,對走進電梯的別漾說:“到家給我發信息。半個小時,要是沒收到信息,我就去找你。”</br> 別漾答應下來。但她沒有回家,叫了代駕去了栗則凜那邊。</br> 他居然不在,別漾輸入指紋進門,睡著前還記得給顏清發了個小視頻,證明自己到了男朋友這。</br> 臨近十一點,栗則凜從外面回來,見女朋友半睡半醒地躺在沙發上,他嚇一跳,拖鞋都沒來得及穿,沖過來問:“出什么事了?”</br> 酒精的麻痹讓別漾迷糊過去了,她借著栗則凜的手勁坐起來。</br> 栗則凜聞到她身上濃重的酒味,擰眉:“怎么喝這么多?到底怎么了?”</br> 別漾不答,先是揪住他衣領,撞上來咬了他唇一下,“你野哪去了?”然后低頭去解他襯衫紐扣。</br> “別漾!”栗則凜抬高她下巴:“知道我是誰嗎?”</br> 別漾微瞇眼看他:“我沒醉,栗則凜?!?lt;/br> 栗則凜用手捧著她的臉,語氣溫柔:“先告訴我怎么了,嗯?”</br> 他們昨天見過面,今天打過視頻電話,別漾都一切正常。他今晚回父母那吃晚飯,因為栗蕭里也在,一家四口聊天忘了時間,才回來晚了。他想像不出,能出什么事。</br> 別漾忽然偏頭問他:“你和我只是玩玩的,是嗎?”</br> “你在胡說什么?”栗則凜配合他脫掉了襯衣,把她摟在胸口:“我有多愛你,你感覺不到嗎?”</br> “你都不想我?!眲e漾嘴上控訴著,手上已摸索到他皮帶上。</br> 栗則凜氣笑了,糾正她:“我想了?!钡诩遗愀赣H,他想也得忍著,催不得,問不得。</br> “證明給我看。”別漾說著,解開了他的皮帶扣。</br> 栗則凜覺察到她的反常,再次確認:“伯父沒事是嗎?”見她點頭,再點頭,他邊橫抱起她,邊再問一遍:“我是誰?”</br> 別漾勾住他脖頸:“男朋友,栗則凜?!?lt;/br>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這章調整了好幾遍,最終決定不寫得那么歇斯底里?!?lt;/br> 栗隊:“這么緊張的夜晚,我還有福利,謝謝沐媽了?!?lt;/br> 醉了的別漾:“我是誰我在哪?”</br> 栗隊:“……”</br> 本章100個隨機紅包,大家周末愉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