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微芒</br> 文沐清雨</br> 孟靜不止一次攛掇別漾向導演轉型了。甚至是賀霄曝出婚內出軌丑聞初期,在以為滿都海無緣熒屏時,她約別漾喝酒,在半醉半醒的狀態下時還說:“要是有個冤大頭能救滿都海一命,出資補拍賀霄的戲份,你和我一起吧。”</br> 現在“冤大頭”陸總出現了,就差導演姐妹花合體了。</br> 顏清卻擔心別漾會拒絕。</br> 在有了陸鑒之不喜歡她職業的鋪墊后,她有點明白,為什么別漾那么愛拍攝,業務能力又足夠勝任導演一職,且不缺機會和資源,偏偏沒動過轉型的念頭了。</br> 一定是因為陸司畫,她才不愿過深涉足娛樂圈。現在陸司畫再嫁的對象又是位導演,估計別漾對于導演更厭惡了。</br> 她正琢磨要怎么和別漾開口,后座車門打開,陸鑒之坐上來,吩咐司機去海岸廣場。</br> 顏清不解:“你還有別的應酬?”</br> 陸鑒之笑睨她:“我以什么身份帶你去出席別的應酬?”</br> 顏清被問住了。</br> 如果不是有項目牽扯,他們確實不適合出現在一個飯局上。</br> 陸鑒之注視她略顯迷茫的神情,勾著唇,單手解開西服,放松地敞懷坐著。</br> 顏清想了想,問:“你是不是知道了?”</br> “知道什么?”陸鑒之明知故問了句,放下兩人之間的扶手,胳膊搭在上面,偏頭看她,像在等她解釋。</br> 顏清不像別漾,心眼多,鬼主意多,見他這樣反應,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認為別漾說到做到,沒有把自己要退圈的事告訴陸鑒之。</br> “沒什么。”她說著移開視線。</br> 陸鑒之原本搭在扶手箱上的手伸過去,敲了下駕駛位,下一秒,擋板放下來,給兩人形成一個私密的空間。</br> 顏清轉臉看他。</br> 陸鑒之手肘支在扶手箱上,手撐著額頭,與她對視:“那晚,我做什么了?”</br> 自然是指他喝醉那次。</br> 顏清并不了解陸鑒之的酒量,但依他陸總的身份,平時應酬除非他愿意,否則沒人敢硬敬他酒,能醉成那樣,想來是因為當時只有自己親外甥女在場,沒有外人。m.</br> 至于醉后他做了什么……</br> 顏清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沒……沒什么啊。”</br> 陸鑒之克制著唇邊的笑意,再問一遍:“沒什么?”</br> 顏清抿緊了唇,像在以此表示確實沒什么。</br> 陸鑒之明明記得,自己把她壓到床上吻了很久,差一點就……他無聲一笑:“那就是我做了個美夢。”</br> 不知道為什么,顏清覺得他那一笑有得逞的快意。她不好意思地轉過身去,還特意往車門的方向移了移,背對他看著車窗外的街道。</br> 害羞的樣子像個鬧別扭的小朋友。</br> 陸鑒之盯著她后腦勺看了幾秒,借著手臂長的優勢,摟住她腰把人往扶手箱的位置抱了抱:“躲著我干什么,當初追到房間強吻的勇氣呢?”</br> 對于那段黑歷史,顏清太希望他能失憶忘掉了,她咬著下唇,拿眼睛瞪他:“我沒有!”</br> 陸鑒之沒聽見似地繼續:“還給我卡,要包我。”說著,用空著的左手從西裝內袋里拿出那張卡:“別人都是定情信物,我這個,”他偏了下頭,皺眉:“俗不俗氣?”</br> 顏清傾身去搶卡:“還給我。”</br> 陸鑒之早有準備,在她動作時右手一勾,抬起了扶手箱,拿卡的手則向后撤開:“怎么,反悔要收回?”</br> 沒了扶手箱的隔擋,顏清險些撲到他懷里,頓時惱羞成怒:“陸鑒之!”</br> “誒!”陸鑒之應了聲,拿卡輕刮了下她鼻尖,在她又來搶之前,把卡收妥,話里有話地提醒:“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一如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br> “你到底要干嘛?”面對他,顏清的大腦明顯不夠用,她搓了搓發燙的臉,問出壓了一晚的疑問:“重拍滿都海不是一筆小資金,再加上之前的投資,根本收不回成本。”</br> 陸鑒之握住她的手,邊以拇指摩挲她虎口,邊說:“誰說我是為賺錢?”</br> 顏清脫口反問回去:“不為賺錢你接盤?”</br> 她拿那雙清澈明亮的眼注視他:“如果是為我,沒必要的。我本來就不是奔著大紅大紫進的娛樂圈,我想明白了,其實拍攝的過程才是演員自我成長的過程,是最重要的,因某部劇,某個角色紅了,不過是在給星途錦上添花。而且,并不是所有拍出來的劇都有機會播,我沒有特別遺憾。”</br> “我遺憾。”陸鑒之握著她的手貼到自己臉上:“我看完了滿都海50集的成片,你在演技方面的成長,對角色的理解,值得被大眾看見,并獲得認可。”</br> 從他去過先河,和栗蕭里談過后,就要來了精剪后的滿都海,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陸鑒之審核過很多片子,滿都海作為歷史正劇,給他的感覺是驚艷的,包括整個劇情設置、孟靜的拍攝技巧、演員造型服裝,更包括顏清和陸司畫的演技,尤其是滿都海再嫁之前,向第一任丈夫告別那場戲,那回眸時倔強又悲傷的眼神,居然讓陸鑒之紅了眼眶。</br> 他沉吟片刻,說:“我要重啟滿都海不完全是為你,還是為……小漾和她媽媽。這個項目,應該是我們有生之年,你們三個,唯一的一次合作。”</br> 陸司畫已經息影,滿都海是她離開熒屏的最后一部作品。別漾雖丟了拍攝時裝周的機會,可自從與顏清代言的珠寶品牌方達成過合作,基本有了挑選工作的權利,拍攝任務應接不暇,讓她再跟組幾個月給顏清做劇照師的機率,很低。</br> 三個于他而言,至關重要的女人共同參與的項目,他必須要讓它面市。如同他對別漾說的:“要重拍,無非就是資金的問題。”</br> 堂堂陸總會差那點資金嗎?別說才一兩個億,作為給三個女人的禮物,傾盡他所有,他也甘愿。</br> 顏清才想到別漾和陸司畫這一層,她沒再說什么。</br> 陸鑒之握了握她的手:“再說,不賺錢不代表賠錢,我保證光影傳媒能收回成本,他們做出了很多讓步,重拍時,劇組預算可以更高的同時,還能節省下不少開支。”</br> 光影傳媒是滿都海原來的出品方,如果沒有陸鑒之接盤這個項目,他們先期投入的資金基本就都損失了,不想損失就得自己再投錢補拍剪掉的賀霄的戲份。他們算過賬,投是投得起,可根據和銀河視頻的預售合同,滿都海的版權采購價格并不高,兩批投資加起來的成本就太高了,折騰到最后,可能虧得更多。</br> 那就沒有重拍的必要了。</br> 由群星視頻主投主控這個項目就不一樣了,光影只需要配合新項目重啟,最起碼可以保本。雙方的合同中,又有明確的分賬條款,若滿都海由群星分銷給其它視頻平臺,或是反向輸出給電視臺,他們還有分賬。</br> 只賺不賠的買賣,換誰都會全力配合。</br> 顏清心安不少,她特別實在地說:“不賠錢就行。”</br> 陸鑒之半認真半玩笑地說:“賠也賠得起。”</br> 顏清嗔他一眼。</br> 賓利一路開到海岸廣場,靠邊停下時,陸鑒之把西裝脫下來給顏清披上:“外面風大,別感冒了,明天還要開工。”</br> 顏清以為他要帶她在夜色中散步,結果他卻買了票,帶她上了摩天輪。</br> “我記得小漾說過,你有個和男朋友一起坐一次摩天輪的生日愿望。”他扯松了領帶,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她當時應該是在點我。”</br> 顏清不確定他是什么意思,內心雀躍又期待。</br> 陸鑒之見她不說話,問:“沒這個愿望?”</br> 顏清垂眸:“……有。”</br> 陸鑒之歪頭看她:“那怎么看著不太高興?”</br> “這個愿望的重點不是坐摩天輪。”顏清咬了咬牙:“是男朋友。”</br> “我知道。”陸鑒之靜靜看著她,眸色深深:“你點個頭,愿望就實現了。”</br> 顏清眨了眨眼睛,神情感動又歡喜,好像面前的他,是她的全世界。</br> 陸鑒之心頭一顫,他手臂一伸,將她攬近,“不想要?”</br> 顏清用力搖頭,急著否認:“沒有。”隨即又重重點頭,抬起濕漉漉的眼睛向他確認:“我點頭了,那你?”</br> 陸鑒之對上那雙逐漸涌起淚意的眼睛,像綴滿了月色星光,璀璨生輝。他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是你的了。”</br> 他聲音放得又輕又低,溫柔得能將人溺斃。</br> 顏清眼眶都紅了,她側了側身正對他,小手忍不住就抓了他襯衫兩側的布料。</br> 輕輕的力道,帶著怯意。</br> 陸鑒之垂眼,用空著的手把她的兩只小手一只一只拉到自己身后,形成環抱他腰的姿勢,隨即擁住了她:“傻姑娘。”</br> 當摩天輪升到最高點,他們在整座城市的燈火與滾燙的銀河之間,有種不真實的美。</br> 顏清臉貼在他頸窩,低聲:“是真的嗎?”</br> 陸鑒之輕笑,胸腔振動中,他說:“便宜我了。”</br> 顏清收攏手臂,抱他更緊。</br> 陸鑒之輕輕拍拍她的背:“你有夢想就去追,我在你身后一樣能為你開山辟路。你不用為我,做任何的犧牲。”</br> 顏清才確定他知道了自己要退圈的事。可他沒有上來就勸,反而先亮出了滿都海這張牌,推著她走回原來的路,在她的不舍上,推波助瀾著。</br> 顏清哽咽:“相比演戲,我更喜歡你。”</br> 因為喜歡他,不希望他有任何的為難。</br> 因為喜歡他,想要自己先掃清阻礙。</br> 因為喜歡他,甘愿放棄熱愛。</br> 陸鑒之懂了,他松開她,雙手捧著她的臉:“讓你做自己,是我的喜歡。”</br> 因為喜歡她,陸鑒之愿意賭一把。他就看看,顏清熱愛演戲和他們在一起這兩件事,是不是真的沖突。他想用事實告訴自己的姐姐,她為事業拋夫棄女,是此生最錯的一個決定。</br>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讓顏清放棄自我得到一份愛情,我個人感覺是一種遺憾。”</br> 陸鑒之:“我愿意接受考驗。”</br> 顏清:“我一定不會讓你輸。”</br> 栗隊:“你們倆夠了!”</br> 陸鑒之:“要不親媽加更一章?否則我擔心外甥女婿鬧。”</br> 栗隊:“……”</br> 這么高甜的一章,留言不該爆一下嗎?給小舅助力哦,等會二更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