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微芒</br> 文沐清雨</br> 對于別漾簽了導演約,從攝影師向導演轉型的事,別東群沒像當年她放棄學音樂時反應那么大,他顯得異常平靜:“你喜歡做什么就去做,需要什么就和爸爸說,我的女兒,是有資本隨心所欲生活的。”</br> 至于別漾要求剪掉陸司畫的戲份,他沒責怪,只說:“別想太多,日子過著過著就會有答案,就像你走著走著,就有了栗二那個著落。”</br> 別東群不希望別漾帶著對陸司畫的恨意生活,可既然沒有母女情分,她不愿意與陸司畫產生任何牽扯,他不會強求,只是用最隱晦平和的方式勸她慢慢放下,像遇見栗則凜時,不要抗拒,順其自然。</br> 別漾心里感動于老父親對自己的縱容,嘴上卻說:“總感覺你是故意讓我愧疚。”</br> 別東群作勢拿筷子打她:“你有愧疚那根神經?”</br> 別漾端著牛奶躲開,貧嘴道:“這樣暴躁才像你。”</br> 別東群想到她正準備建設新家,建議道:“你顧不過來就交給栗二去做,一個家,不能都可著你的喜好。”</br> 栗則凜不見得就有時間,再者:“他的直男審美,我怕好好的別墅,讓他給我搞成改裝車間。”</br> 栗則凜公寓的裝修帶點冷淡的工業風,別漾不是很喜歡。</br> 別東群替軍大衣說話:“我看他審美不錯,要不能看上你?”</br> 別漾被噎了下,點頭認同:“他畢生的審美,都用在了我身上。”</br> 別漾比往常提前半小時出門,特意繞路去了趟越野俱樂部,給男朋友送愛心早餐。時間尚早,芒果還沒來上班,她把袋子放在門口,發信息給栗則凜:記得給五星好評加一個吻。</br> 栗則凜剛把車停她工作室外面,正從車上往下搬東西,沒留意手機。</br> 向善今天出門早,第一個到了工作室,她認識栗則凜的車,邊跑過來開門邊問:“隊長早,你是來給漾姐送補給的嗎?”</br> “早。聽說從今天開始你們這里要變成新滿都海劇組的籌備處了,給你們送茶歇。”既然是先期籌備,免不了要開會,栗則凜給女朋友備了些吃的喝的。</br> 向善歡呼一聲,過來幫忙。</br> 栗則凜沒讓她搬重的,撿輕的讓她拿。</br> 等兩人把東西倒騰好,別漾正好到了,看著栗則凜挺拔的身影,她摘了太陽鏡問:“栗隊,正好項目缺個男主角,你來支持下啊?”</br> 栗則凜回身朝她走過來,從外打開車門:“我很貴,但女主角是你的話,可以免費。”</br> 別漾搭著他肩膀往下跳:“我不該是你生命的女主角嗎?”</br> 栗則凜的手扶在她腰側,確保她站穩,同時夸贊道:“自我定位還挺準確。”</br> 別漾彎著眼睛笑:“栗隊是親自過來說早安的?”</br> 栗則凜跟著她上樓,進了辦公室將她抵到門上親了口:“既然不能在床上說,只能送上門來說了。”</br> 照理說兩個人戀愛快半年了,應該過了熱戀期,尤其身體深入交流的交數多了,增進了了解的同時,會少了神秘感,別漾以為,和栗則凜的戀愛模式會有變化,比如,不會很想粘著對方,不會時刻惦記對方,等等。</br> 可似乎在這一場戀愛里,還有很多新的感覺等著去探索。別漾自己都沒意識到,陷入愛情好久好深了。</br> “口紅都被親掉了。”別漾摸他耳垂,揉捏:“520送口紅給我,每天還你一點。”</br> 女朋友都開口了,還有以吻相還的福利,當然要分分鐘滿足。</br> 栗則凜承諾:“今晚就到位,各種顏色,各種口味。”</br> 當天,別漾和孟靜及制片人開碰頭會,先把扮演大夫人的藝人確定了,由于檔期急,未免出現意外,她們有個首選,還提了個備選。</br> 別漾對于娛樂圈藝人的了解不如制片人,但她和孟靜商量出的兩個人,恰好都是她知道的,她隨手上網找了兩部藝人的代表作,看了兩場重頭戲,認為可以。</br> 接下來就是賀霄所飾演的滿都海的第二任丈夫達延汗,男主之一,角色重要,戲份多,要年輕,還得有演技,要適合古裝造型,外形氣質還要和顏清搭,卡斯若能再大些,幫顏清,也幫整部劇提個咖,是最完美的。</br> 別漾與孟靜對視一眼,兩人異口同聲:“黎庶。”</br> 一拍即合。</br> 制片人就頭疼了,批評兩人:“你們是真敢想!”她用筆敲了敲桌面:“人家是有十五個代言,詮釋了什么是斷崖式第一的頂級流量!頂級,有多貴,你們心里是不是沒數?”</br> 孟靜看過黎庶早期的一部古裝劇,那張辨識度高,卻扮什么角色像什么人的臉,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加上別漾給黎庶拍的珠寶宣傳片,他那沉默欣賞珠寶時潛心內斂的眼神,以及看到佩戴珠寶出場的顏清時驚艷且專注的神情,有一種真摯的感染力。</br> 孟靜太想知道,那到底是黎庶自身面對鏡頭敏銳細致的表現力,還是別漾精準到位的捕捉。她坦言:“前年籌備滿都海時,我心里最佳的達延汗人選就是他。”</br> 當時的片酬預算卻不允許,整個項目的配置黎庶的團隊也不可能看上,沒有談的空間。現在,金主爸爸給了底氣,新滿都海是群星的重點項目了,再加上顏清的咖位有所提升,她才敢如此“放肆”地提要求。</br> 孟靜對制片人表態:“砸鍋賣鐵都給他拿下!”</br> 制片人恨不得連她一同賣掉。</br> 別漾與黎庶和他的經紀人有過接觸,她提出來:“滿都海雖然是大女主戲,但此前陸尋是當之無愧的一番,要想談下來黎庶,番位必然要變,陸尋那邊要先考慮好,是不是給個特別出演的署名。”</br> 這是其一,再者:“黎庶的經紀人很刁鉆,除了片酬,他應該還會挑剔導演。他一定是希望黎庶接的本子,是大導來導。”</br> 這是最大的問題。</br> 無論是孟靜,還是別漾,別說大導,兩個人不僅全是新人,還都非科班出身。要不是別漾此前和黎庶有過合作,估計他經紀人連見都未必會見。</br> 孟靜忽然就想到了盛玉濤。如果不是別漾要剪陸司畫的戲份在先,有陸司畫的關系在,她可能會考慮請盛玉濤作為新滿都海的藝術總監。有他的加持,再去和黎庶談,就有了資本。</br> 現在的情況,顯然是不行。</br> 孟靜犯難。</br> 她們必須要把所有的問題都考慮到,且有妥善可行的解決方案,才不至于第一輪談,就被黎庶的經紀人懟回來。一旦被懟回來,既耽誤了時間,還不好再約了。</br> 制片人提了個人選,算是圈內比較有名氣的導演,但距離大導,還是差了點意思。</br> 別漾心中也有人選。</br> 四年前她成立工作室初期,是無人問津的,除了偶爾接一兩單普通的寫真照訂單,沒有生意。她能邁進時尚圈,與幾大刊之一的時尚潮流、時尚先生等雜志合作,為其拍封面,是因為被推薦拍了一張電影海報。</br> 當初推薦別漾的人正是,南城時裝周上為lzl春裝發布會拍秀的華山。那部電影的導演當初是要和華山合作的,但華山在電影臨近開機時出了個小車禍住院了,無法履行合約,別漾看似是被華山推薦,實則是為朋友救場,結果一拍出圈。</br> 別漾提了那位導演的名字陳立訓。</br> 是電影界的大導無疑。</br> 拍電視劇與拍電影是截然不同的。</br> 電視劇故事是第一位的,要通過人物的臺詞,講清楚一個故事。電影則是影像的藝術,畫面是第一位的,追求感官享受,以不同的構圖、光影變化傳遞出超越臺詞的信息。這就是為什么一部電影,角色的臺詞明明不多,卻仍然能表達出導演想要表達的思想的原因。</br> 將電影攝影的美學概念運用到電視劇的拍攝中,電視劇的畫面呈現一定會高出一個檔次不止。所以,新滿都海若能請到陳立訓這位電影名導做藝術總監,想不爆都難。</br> 孟靜和經紀人因意外和激動雙雙愣住,半晌,前者先反應過來,問:“你能請動?”</br> 后者追問:“我們能請得起?”</br> “……”時刻不忘預算的制片人,敬業的也是沒準了。</br> 別漾拿起手機:“我先問問。”</br> 這個電話她打了很久,等再回到會議室時說:“撞檔期了。陳導籌備了三年的電影下月初開機,分不出時間給我們做藝術總監。”</br> 孟靜和制片人頓時泄氣。</br> “不過……”別漾看著兩人:“他說,如果我們開機前有時間,可以到他組里觀摩。”</br> 大導隨手指點兩招,你就向高手邁進了一大步。</br> 孟靜被打了雞血似地用力一拍桌子:“我們就是不睡覺,都去。”</br> 制片人皺了皺眉,問:“那黎庶?”</br> 兩位導演堅持:“給我磕!”</br> “……”</br> 隨后三個人又對了下劇組的人員和設備配置,以及拍攝時間表等細節。等制片人有事先走了,別漾說:“還以為你會讓我去找黎庶談。”</br> 孟靜一笑:“你要是單身,我肯定要走捷徑。”</br> 現成的關系擺在那,別說是孟靜,制片人都幾度要開口請別漾出山去談黎庶了。畢竟,他們先前有過兩輪合作,連黎庶的珠寶代言,都是別漾促成。</br> 孟靜單手托腮:“你是和黎庶有緋聞的人,再讓你去,我怕小栗總發飆。”她朝別漾挑眉:“我有預感,要是工作和男朋友發生沖突,你的選擇會是后者。”</br> 別漾失笑:“從哪看出來我是重色輕友的人?”</br> “不是從你身上看出來的,是從小栗總對你的態度上推斷出來的。”孟靜以羨慕的口吻說:“有那么好的男朋友,誰舍得惹他生氣啊,寶貝還不及。”</br> 別漾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不許對我家栗則凜有非分之想。”</br> 孟靜嘖嘖兩聲:“戀愛中的女人,果然不可理喻。”</br> 當晚,別漾把孟靜拷貝給她的第一版滿都海的成片帶回了家,她準備盡快看完,一方面想根據成片效果看劇本是否需要再完善調整,再者也是要看看有沒有穿幫或是其它漏洞等問題,若是有,拍新版時好能及時補救。</br> 有機會重拍的劇,要還做不到盡善盡美,她加盟導演組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br> 因為是在找漏洞,每一幀鏡頭都不能錯過,無法快進。別漾當晚磕完十集,已經凌晨兩點多。正打算繼續,本該休息了的栗則凜到書房來。</br> 別漾點了暫停:“我打擾到你了?”</br> 栗則凜知道她趕時間,要熬夜看劇。未免自己的存在影響她,他先前說他先睡了,結果等到兩點多,她還沒有休息的意思,栗則凜就不能由著她了。</br> 他沒答,走近了看一眼她筆記本上滿篇的手寫記錄,又瞥了下屏幕,記下集數,然后把電腦關了。</br> 別漾阻止不及:“誒,我還想再看兩集呢。”</br> 栗則凜二話不說把人抱回臥室床上,壓在身下,貼著她耳朵,嚴厲地說:“寶貝,你該睡了!”</br> 要是有個這種又寵又霸道的男朋友看管,還會有女人熬夜嗎?</br> 別漾被他一聲“寶貝”叫得心尖一顫,她捧著他的臉親一下:“晚安。”</br> 栗則凜摟著她閉上眼:“要是趁我睡著悄悄起來,看我收拾你。”</br> 就這樣,從簽了導演聘用合同的第一天起,別漾就進入了異常繁忙的工作狀態。且不說沒了戀愛的時間,有時一兩天都想不起來要給栗則凜發個信息,更別說主動打電話。栗則凜打過來,也是匆匆說兩句,聽見那邊有人找她,只能掛斷。</br> 栗則凜沒有救援任務時還好,能送她上班,接她下班。他那邊要是有事要忙,便顧不上她了。而為了不影響他的正常工作和生活,別漾三令五申:“我們各忙各的,你不要圍著我轉,把自己搞疲憊了。我拿的是一份薪酬,不能把我們倆都搭上。”</br> 栗則凜拿她沒辦法,只好答應,但要求:“加完班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不給她反駁的機會,他強調:“你加班后的狀態,不適合開車。”</br>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對了,先前看到有人留言,說一直以為栗總的名字是:栗蕭?”</br> 栗蕭里:“大哥我的全名是:栗蕭里!栗蕭里!栗蕭里!”</br> 作者:“我個人很喜歡大哥的名字,開坑之初一直糾結要不要作為栗隊的名字。但又覺得“蕭里”有些斯文內斂了,不適合栗隊的性子,于是給了大哥。”</br> 栗蕭里:“所以,我有沒有機會升級為男主?”</br> 作者:“你們覺得呢?”</br> 本章100個隨機紅包哦,大家閱讀愉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