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百刃是攥著祁驍給他的命符睡著的。</br> 祁驍覺少,夜半時還沒睡著,他定定的看著自己懷里的人,心中思緒萬千。</br> 祁驍心思重,但他甚少會浪費精力想這些兒女情長的事,但今晚,祁驍腦中全部都是百刃,沒有雜念,無關算計,只是單純的想這個人。</br> 起初是怎么喜歡上他的呢?祁驍輕輕撫摸著百刃的后背,想了半日也沒想起來,只記得當初自己遵敦肅長公主的意思,想納柔嘉為側妃,故而對百刃示好,可這小東西卻對自己愛答不理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但轉頭卻對岑朝歌親熱的很,就是到現在,每每想起當日竹林中的那一幕祁驍還是會動怒,忍不住低頭在百刃唇上懲罰的咬了下。</br> 百刃睡的實,被欺負了只是皺了皺眉,尋求庇護似得往祁驍懷里躲了躲,祁驍瞬間心情大好,不再計較這小東西之前識人不清犯下的過錯了。</br> 祁驍想了想,確定自己那會兒還沒動心,當時只是因為他心壞,故意想拆了這對小鴛鴦,所以讓喜祥放出口風去,果然誘得岑朝歌變了心,祁驍現在再仔細想想,其實那會兒岑朝歌若能立場堅定些,咬碎了牙就是不走,一定要守著百刃,大概也不會有后面的這些種種了。</br> 但是岑朝歌辜負了百刃。</br> 祁驍惡人已經做習慣了,不屑去想這些冠冕堂皇的替自己遮掩的話,就是自己拆散的他們,那又如何?岑朝歌有本事就搶回去。</br> 祁驍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向來不好動怒,但每次想起岑朝歌來總是按捺不住,祁驍靜了靜心,接著想當時自己有沒有動心,考慮了一會兒答案還是否定的,自己那會兒還只想著至少能先將人得到了,至于心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得的到得不到其實并無所謂,現在想想,祁驍輕嘆……心都得到了,人還沒到手呢。</br> 想到這祁驍忍不住又在百刃唇上發狠的咬了下,百刃討饒的哼了兩聲,祁驍安慰的在他唇上親了親,接著之前的思緒往下走,自己那會兒當真是險的很,一步走錯就可能讓百刃恨自己一輩子,再也不會同自己交心。</br> 祁驍現在回頭想想,自己起初對百刃并不好,但百刃還是喜歡上自己了,甚至將命符給了自己,祁驍有點心疼,大概……自己那點好處對百刃來說已經很難得了吧。</br> 祁驍一開始嫉恨百刃比自己命好,其實根本就是半斤八兩,自己無父無母更是無牽無掛,百刃比自己多一個母親多一個姐姐,卻要多兩分負累,多兩分牽絆,如若不是有這諸多顧忌,以百刃的聰慧,又怎會讓庶出一脈的人壓制。</br> 祁驍輕撫百刃的后背,淡淡一笑,是該想想以后的事了。</br> 自己之前只是一心為了報仇,但等殺了皇帝之后呢?搶回本應屬于自己皇位以后呢?祁驍沒有想過,以前的祁驍只是在為了報仇的那一刻而自強不息,而現在,他早是為了報仇后的日子而奮斗了。</br> 只要自己登上皇位,就能讓百刃順順利利的當上嶺南王,讓他安心侍奉他母妃,祁驍就能名正言順的將百刃接到自己身邊,不必再遮遮掩掩,想如何寵,就如何寵。</br> 人言溫柔鄉英雄冢,祁驍看著自己懷里這寶貝輕笑一聲,自己這怎么跟人家反過來了呢?</br> 越是疼他,越想去爭去搶,即使有朝一日君臨天下,祁驍覺得自己大概都不會滿足。</br> 祁驍心中熱熱的,忍不住低頭去親百刃,百刃迷迷瞪瞪的睜開眼,輕聲嘟囔:“太子……怎么還沒睡?”</br> 百刃睡前哭了半日,這會兒眼睛還紅紅的,祁驍看著心疼,柔聲哄他:“沒事,我這就睡……”,百刃揉了揉眼睛,借著微弱的燈光看了看外面的時漏,微微蹙眉抱怨:“都這樣晚了……你的覺也太少了些。”</br> 這話百刃不是頭一次跟祁驍說了,許是百刃還在長身子的緣故,他的覺幾乎是祁驍的兩倍,雖然祁驍每日只睡這一點平時精神也很好,甚少犯困,百刃還是會心疼。</br> 百刃半撐起身子來,將手遮在祁驍眼前,等他閉上眼后輕輕的揉了揉祁驍的太陽穴,低聲道:“不困也要瞇著,少年時不知保養,虧了身子,等老了病就要來找你了……”</br> 祁驍輕聲笑了出來,百刃訕訕一笑:“不是我故作老成,這話還是太子以前跟我說的呢。”</br> 祁驍搖搖頭:“我不是在笑你……罷了,別管我,你睡你的,我看著你睡的好,就跟我自己歇著了一樣的。”,百刃失笑:“這是什么話,別鬧……我這樣揉著,你一會兒就能睡著了。”</br> 百刃十指纖細,指腹溫軟有力,這樣輕輕的給祁驍按揉著穴位舒適的很,祁驍微微側過臉,嗅到百刃袖口上淡淡的熏香味,不由得心猿意馬……</br> 百刃晚上剛哭過,不能再折騰了,祁驍閉了閉眼,啞聲道:“好了,我困了,你躺好了,我一會兒就睡著了。”</br> 百刃“噓”了一聲,不知死活道:“別說話,等你睡著了我就躺下,現在松泛許多了吧……”</br> 祁驍忍無可忍,一把拉開百刃的手,定定的看著他,沉聲道:“你真的想讓我快點睡著?”</br> 百刃愣了下:“自然是真的……”</br> 祁驍聲音發啞,低聲道:“我知道一個法子,只看你肯不肯了。”,不知是兩人心意相通,還是祁驍的目光太過露|骨,百刃瞬間明白了些,眼中露出些怯意,祁驍到底不忍心,又顧忌著他年紀尚小,淡淡一笑:“逗你玩的,睡吧。”</br> 祁驍攬著百刃躺了下來,扯過錦被給兩人蓋好,黑暗里兩人靜默了半晌,百刃突然動了動,小耗子一般,悉悉索索的蹭到祁驍懷里,輕聲道:“來……”</br> 祁驍一怔,百刃紅透了臉,但還是小聲又堅定道:“我也想你。”,祁驍閉了閉眼,翻身壓到了百刃身上。</br> 第二日日上三竿時,兩人還沒有起。</br> 破天荒的,祁驍睡了快四個時辰。</br> 巳時外面江德清實在不放心,輕手輕腳的走進來看了一眼,祁驍撩開床帳露出一絲縫來,低聲道:“怎么了?”</br> 祁驍低沉的嗓音中帶著濃濃的饜足,江德清浸|淫宮中幾十年,哪里聽不出來的,連忙壓低聲音道:“殿下……可用傳太醫?要不……老奴去取些藥膏來?都是早就備下的上好的珍品,定然好用的。”</br> 祁驍輕聲笑了下,擺擺手將床帳放下了,江德清心中大為納罕,不用?他將祁驍從小伺候到大,祁驍身子如何他最清楚了,再想想百刃那小身板,就是不到宣太醫的地步,也不會連藥都用不上吧?</br> 江德清擔心百刃,卻也不敢多問,躬身退下了。</br> 床帳中,祁驍撐起身子來輕輕撫摸百刃脖子、胸口上曖昧的紅痕,淡淡一笑,昨晚他并沒有做到底。</br> 倒不是百刃不聽話,昨晚百刃乖巧的很,祁驍讓他如何就如何,再難堪的事也做得出來,但他身子到底青澀,不過是進去兩根手指就已經疼的發抖了,他倒是受得住,一直說沒事,但祁驍哪里狠得下心?</br> 說起來百刃其實年紀也不小了,別人家里這個年紀當爹的都有,若是在外面南風倌里,這年紀更是算大的了,別的男孩子十二三就能承受的事,百刃自是經受的住,但祁驍還是心軟了,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不知道疼,祁驍現在算是明白了。</br> 雖沒有做到最后一步,祁驍還是滿意的很,兩人之前也有過諸多親昵,但沒有一次像昨晚似得那樣透心徹骨,別的都可以作假,唯獨親熱時百刃那恨不得將命都交到自己手上的情誼是裝不了的,透過百刃單薄的胸膛,祁驍幾乎能感受到他快要將自己溺死的愛意……不是真喜歡他喜歡的不行了,以他世子之尊,哪里能放□段屈身至此?</br> 祁驍之前一直不急這事,一是因為不忍心,二是為了證明……百刃不是為了柔嘉才來討好自己的。</br> 柔嘉的婚事已成定居,百刃還愿意同自己親熱,那就不是為了之前的交易,他是真心的。</br> 祁驍低頭寵溺的在百刃額上親了親,心中輕嘆,這樣好的孩子,自己哪能不疼呢。</br> 百刃如有所感,慢慢睜開了眼,愣了一會兒,昨夜的種種回籠,百刃騰的燒紅了臉,一下子鉆進了被窩里,不肯出來了。</br> 祁驍好笑:“你藏什么?出來……”,百刃不聽,祁驍越是說他越是往被子里扎,祁驍失笑,不輕不重的在他身上拍了一把:“出來!一會兒悶著了!”</br> 百刃不敢再拉著被子,祁驍將人拽了出來,讓他趴在自己懷里,輕聲笑:“這會兒知道羞臊了?昨晚撩撥我的能耐呢?”</br> 百刃低著頭羞的一句話也說不出,祁驍低頭在他耳畔親了親,低聲耳語:“昨晚那樣舒服么?”,百刃薄薄的耳朵瞬間燒紅了,祁驍笑了下:“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喜歡了。”</br> 祁驍手往下滑,輕輕揉了下,低聲問:“這里還疼么?”</br> 百刃紅著臉搖了搖頭,半晌小聲道:“有點怪怪的……”</br> 祁驍勾唇一笑,壓低聲音在百刃耳旁說了幾句話,百刃聽罷難為情的將臉埋進了祁驍懷里,任憑祁驍再說什么也不肯抬頭了,祁驍無奈道:“跟自己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聽話……常常這樣,以后就受的住了。”</br> 百刃還是一句話都不說,祁驍全當他默認,攬著百刃又親又哄的疼了半日。</br> 作者有話要說:o_o^,是不是有點太甜了?牙疼不疼?</br> 感謝喵公主她媽、ohnotaeko、疏音、海離水、不見即墨、cxl、bluefish、貝拉恩瑞、浮音更雨、公子無憂、熊了的靜幾位姑娘的地雷,感謝harleyretinol、彎豆、軒轅狗剩幾位姑娘的手榴彈,感謝</br> coh1127、gyla兩位姑娘的火箭炮</br> 謝謝支持mua</br> 鞠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