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驍翻過身坐了起來,頓了下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出來倒不是為了避嫌,是怕事出來后你難做。”</br> 百刃聽了這話心里更不踏實了,也坐了起來,惴惴不安道:“你……這到底要做什么啊?”</br> 祁驍看著百刃擔心的樣子撐不住笑了出來:“你想到哪里去了?難不成懷疑我要弒君?”</br> 百刃蹙眉:“隔墻有耳,別瞎說。”</br> 祁驍?shù)恍Γ骸胺判摹F(xiàn)在還不到殺他的時候,好了,不逗你了,我沒做什么,只是讓人給你父王送了份大禮回去。”</br> 百刃愣了:“我父王?”</br> 祁驍冷漠一笑:“康泰和祁驊的事……我這邊的人一直在往外放風聲,馮府的人卻偏要同我作對,一直往下壓,他們不是要息事寧人么?好,那我就非要將這事捅到嶺南去,讓你父王自己看看,他寵了這些年的這雙兒女是個什么東西。”</br> 百刃啞然:“捅……通到嶺南去?你怎么捅的?”</br> “沒什么,只是派了幾個人……假作馮府的名義去嶺南送了份賀禮,順便提了提之前康泰和祁驊在皇后宮中一見鐘情的事。”祁驍陰冷一笑,“我讓他們說,貴府二小姐對二皇子很有意,二皇子也詛咒發(fā)誓了非康泰郡主不娶,兩人情投意合,如膠似漆……只是苦于皇帝遲遲不肯賜婚,皇帝不滿意這門婚事,他們這做外家的無法,只能求到王爺這里來了,只求王爺愛惜女兒,上表一封,求皇帝賜婚。”</br> 百刃咽了下口水,吶吶道:“我猜……我父王大概只聽見了‘情投意合,如膠似漆’,還有‘皇帝的不滿意這門婚事’這兩句話,我父王沒被活活氣死吧……”</br> 祁驍看著百刃呆呆的樣子心里喜歡,在他頭上揉了一把溫柔一笑:“放心,沒有死。”</br> 祁驍謙遜一笑:“那可是我的泰山大人,孤怎敢造次?不過據(jù)回來的人說……氣的泰山大人病了一場倒是真的,他聽了那些話當時就摔了一整套的茶具,將我派去的人大罵了一頓轟了出來,聽說之后還去了你們那位極受寵的側妃娘娘院里,將側妃娘娘狠狠的發(fā)作了一頓,罵她不知教養(yǎng)孩子,養(yǎng)出這樣不知廉恥的東西來,呵呵……”</br> 百刃心有戚戚,他父王若是連夏氏都罵了,那看來是真的是氣狠了,不過也是,自己未出閣的女兒遠去京中,本是為了送嫁,再見見皇后公主們長長見識的,誰知道康泰竟能惹出這樣的事來,說好聽了是康泰和祁驊一見鐘情,說難聽了就是兩人罔顧禮法,穢亂不堪。最要緊的是皇帝根本無意賜婚,這等于一巴掌扇在了康泰臉上……上趕著也沒人要。</br> 百刃想了想心中忽而一動,問:“你……你這是何時派人去的?”</br> 祁驍勾唇一笑:“半月前,剛出事那會兒……這幾天你父王派來的人大概就要抵京了,你父王教訓女兒,沒準也要遷怒與你,治你一個看管不當之罪,我懶得讓你同他們周旋,索性將你帶出來了。”</br> 百刃失笑:“你……竟是半月前就計劃好了?”</br> 祁驍一笑沒說話,百刃輕嘆:“我……幸得我當初沒同你硬碰硬,不然現(xiàn)在不知要落得什么下場呢。”,百刃隨口一句話進了祁驍耳朵里就變了味兒,祁驍翻身,復又壓在百刃身上,低聲笑:“我倒是有些惋惜呢……若你當初不那樣聽話多好,我定能狠下心使出百般法子來對付你,沒準……早就將你弄到手了,何至于現(xiàn)在這樣,整晚整晚的抱著你只是睡覺。”</br> 百刃臉一下子紅了,祁驍發(fā)狠的在百刃唇上咬了下:“越寵越嬌氣,隨便碰碰就哭,一點疼都受不得……”</br> 百刃聞言忍不住小聲叫冤:“我昨晚說了我不怕疼的……”,祁驍冷笑:“那你別抖啊,兩條腿跟篩糠似得,明明知道我心疼……”</br> “疼的抖,我也無法……”百刃越說聲音越低,臉越發(fā)的紅了,吶吶,“我不是故意的……”</br> 祁驍在他唇上親了下:“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敢裝疼……昨晚就直接將你辦了,罷了,我們慢慢來,等你受的住了再說……”</br> “等會兒等會兒。”見祁驍?shù)氖钟植焕蠈嵠饋戆偃羞B忙攔著,急急道,“你讓人裝馮府的人……可做的干凈?萬一讓人查出來事就大了。”</br> 祁驍定定的看著他不說話,百刃心里擔心,語氣越發(fā)急促:“說啊……”,祁驍一笑:“以前有什么事,你總是先擔心柔嘉,再想到自己,現(xiàn)在……你第一個想到都是會不會連累我。”</br> 百刃讓他說中心事越發(fā)難為情,佯怒道:“問你句話怎么這樣難?扯這些做什么……”</br> 祁驍?shù)男谋话偃羞@擔憂的小樣子捂的暖暖的,寵溺一笑:“放心,那些人都是生面孔,你父王同馮府又不熟,看不出的,且辦完這趟差事我就將他們調到軍中去了,就是以后你父王同馮府搭上話,知道那些人并非馮府中人,想要翻舊賬也無從翻起了,人去樓空,做的還算干凈。”</br> 百刃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想了想忍不住笑起來:“我父王派人來……康泰這次的人丟大了!文鈺肯定也得受罰,哈哈……馮家好倒霉!你一做壞事就賴到人家頭上……”</br> 祁驍看著百刃竊喜的樣子只覺好笑,心里忍不住打了個轉,等柔嘉大婚后文鈺和康泰就要走了,若自己在他們回去的路上結果了這兩人……祁驍搖搖頭,罷了,百刃同自己不一樣,小打小鬧的還可以,真的鬧出人命來,他不一定還能這么開心。</br> 祁驍沒耐心等他開心夠了,放下床帳直接將樂呵呵的百刃壓在了身下,不多時內室中就傳出一陣陣曖昧的呻|吟,外面一直守著的江德清見兩人說完正事了才招招手讓丫鬟們回來守夜,管事的大丫鬟聽見里面的動靜紅了臉,低聲問:“公公……太子晚膳前吩咐了我們讓給世子殿下準備一小碗酥酪,但因為晚膳預備的及時就沒吃上,都這會兒了……還要預備著么?”</br> “大概是不會再要了……”江德清猶豫了下?lián)u搖頭,“算了,還是跟小廚房里說一聲,別填灶了,東西也預備著,萬一半夜里世子餓了,你們一時預備不上來……世子倒是不會說什么,但太子的脾氣你們是知道的。”</br> 大丫鬟連忙點頭:“謝公公提點,我這就去跟廚子說,萬幸新鮮牛乳雞蛋都有,什么時候要都來得及的。”</br> 江德清點點頭,又道:“這邊的廚子不知道,你囑咐一聲,世子嗜甜,糖要多放一點。”,丫鬟答應著去了,江德清年紀大了,祁驍本不讓他值夜的,他熬到這會兒也困了,左右看看見無事又囑咐了守夜的丫鬟們幾句就下去了。</br> 一夜無話,翌日兩人又是日上三竿才醒。</br> 兩人昨夜折騰的晚了些,百刃這會兒還是有些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小聲道:“這會兒得有辰時了吧……”</br> 祁驍失笑,撩起床帳來讓百刃看了看外面的日頭,道:“巳時了。”,祁驍本最是個沒覺的人,但這兩天不知是晚間睡前耗費了些體力還是別的什么緣故,也睡的多了起來,祁驍看著百刃睡得紅撲撲的臉輕聲嘆息:“溫柔鄉(xiāng),英雄冢,古人誠不欺吾……”</br> 百刃忍不住笑出聲來,卻依舊閉著眼不肯起來,祁驍在百刃臉上捏了捏,一笑:“我發(fā)現(xiàn)你如今越發(fā)愛膩著我了……”,百刃有點害臊,但還是摟著祁驍?shù)母觳膊徽f話,祁驍再要打趣時外面江德清低聲道:“太子……京中來信了,太子現(xiàn)在看么?”</br> 祁驍嗯了一聲,江德清躬身走了進來,祁驍撩開床帳將信接了進來,撕開信封抖開信紙看了看一笑:“你們府上又有笑話了。”</br> 百刃馬上睜開眼:“怎么了?”</br> 祁驍?shù)恍Γ骸澳愀竿醯娜俗蛉找呀?jīng)進京了……責令文鈺和康泰,即刻回嶺南,一刻也不許耽擱。”</br> 百刃啞然:“即刻?不……不等柔嘉大婚了?”</br> 祁驍搖頭:“看來泰山大人是忍不了這兩個東西接著在這邊丟人了,明面上說是在嶺南給康泰相中了個人家,著急叫她回去派人相看……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br> 百刃眨了眨眼:“那他們這就走?”,祁驍一笑:“沒有,康泰不肯走。”</br> 祁驍不再吊百刃胃口,直接將信遞給了百刃,百刃接過來看了下失笑:“康泰……真是將里子面子都丟光了……”</br> 昨日嶺南來的人將嶺南王的手諭交給了文鈺,文鈺見手諭中嶺南王疾言厲色,當即就軟了腿,不敢多言,馬上讓人收拾東西,又要往宮中遞請安折子跟皇上求辭,正是一團亂的時候里面康泰鬧了起來,說什么也不要回去,康泰不知從哪里得了風聲,說嶺南王是要將她許給夏氏的娘家侄兒,康泰一向看不上那夏家小子,抵死不從,死也不肯回去,文鈺叫苦不迭,勸了一陣罵了一陣都不行,康泰還要去公主府找柔嘉,求柔嘉給她說請,鬧得上下雞飛狗跳,最后還是文鈺氣瘋了直接給了她一巴掌,跳著腳命人把她綁了才安靜下來。</br> 百刃安下心來,搖頭一笑道:“罷了……走了也好,他們走了,我就也安心了。”</br> 祁驍沒說話,心中輕笑,想什么來什么,之前他一直投鼠忌器,礙著百刃放不開手腳,現(xiàn)在人終于要離開嶺南王府了……祁驍心中暗暗籌劃起來,文鈺害了百刃那么多次,自己總要回敬一二才算是公道。</br>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國慶快樂,節(jié)日期間外面比較擁擠,出行的妹子一定要注意安全。</br> 感謝rsemma、喵公主她媽、異海、16059476、公子無憂、16059476、彎豆幾位姑娘的地雷,感謝saki123姑娘的火箭炮,感謝gyla姑娘的兩個地雷</br> 謝謝支持mua</br> 鞠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