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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8會面
    等到午時(shí)過后，姜曦禾便回了明月樓。
    她懶洋洋的盤踞在美人榻上，窗子半敞著，有微風(fēng)徐徐而來。
    她靠在美人榻上睡了好一會兒，突然就聽見了屋子里傳來了異動，她半睜著眼看了過去。
    屋子內(nèi)的光線有些暗沉，這時(shí)候她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shí)，屋子里的窗子竟然都被人全部掩上。
    “誰？”姜曦禾半撐著身子起來，環(huán)視了屋子一圈，籠罩在袖子下的手中已經(jīng)握住了一柄短劍。
    寒光隱隱。
    修長的身影從一處角落中走了出來：“長沂見過主子。”
    “你。”姜曦禾詫異的抬了眼，隨即便將手中的武器重新掩了回去，“你怎么在這個(gè)時(shí)辰來了？”
    “外面出了些事，屬下覺得這事主子應(yīng)該知道。”長沂單膝跪在她的面前。
    姜曦禾見著長沂這副樣子，大概也明白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什么事，說吧。”
    “楚小侯爺出了些事。”長沂道。
    “他？”姜曦禾擰眉，“他出事，你為何要特地進(jìn)宮來告訴我？”
    “因?yàn)楹椭髯佑嘘P(guān)，小侯爺想見主子一面，不知主子是否有這個(gè)時(shí)間，前去一見？”
    “他既然要見我，我自然沒有拒絕的余地的。”姜曦禾從榻上翻身起來，“他如今在哪兒？”
    “就在紅袖招。”
    對于楚云婓能找到紅袖招，姜曦禾倒不覺得有什么稀奇，畢竟他連姜孟希隱藏在京城的人手都能找到，何況是她。
    長沂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姜曦禾：“主子要去見見小侯爺嗎？”
    “當(dāng)然要見，日后還有很多事，需要仰仗他了。”姜曦禾說著，走到了一處窗子口，“走吧。”
    長沂愣了愣：“主子，你就打算這么出去嗎？”
    “要不然了？”姜曦禾回眸一笑，“你以為東宮是什么地？我們能瞞的了那位嗎？”
    “既然瞞不了，多余的事又何必再做。”
    在姜曦禾翻窗出去的時(shí)候，不經(jīng)意的一瞥，就看見了正在坐在樹上休息的楚承，他似乎沒有料到青天白日的這位明月樓的小祖宗要翻墻出去，頓時(shí)就愣住了，等他想過來找她的時(shí)候，姜曦禾已經(jīng)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楚承皺了皺眉，沉吟了好一會兒，這也才跟著翻墻下去，往白鶴院的方向去了。
    紅袖招依舊熱鬧非凡。
    就算是從后門進(jìn)，也能聽見大堂中咿咿呀呀的聲音。
    她繞過人多的地方，往三樓去了。
    推開門，甜膩的香味，瞬間就充斥她所有的感官，她擰眉看去，就見那人正悠閑地靠在榻上，身邊還跟了幾個(gè)美人兒，殷勤的侍奉著。
    風(fēng)流俊逸，一如最初，似乎并無任何的不妥。
    姜曦禾走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面，長沂已經(jīng)讓人將桌上的美酒佳肴全部撤下，換了一盞清茶來。
    楚云婓勾著身邊的美人兒親了一口，曖昧的拍了拍她們的細(xì)腰：“下去吧，小爺一會兒再來找你們，乖乖的。”
    姜曦禾低了頭，沒有看他。
    不一會兒，屋子里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脂粉香慢慢的散去。
    楚云婓跟著坐起了身子：“人已經(jīng)走了，你可以抬頭了。”
    姜曦禾從善如流的抬了頭，看向他：“找我出來，是為了什么事？”
    “也沒什么事，要一個(gè)說法罷了。”楚云婓伸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嘖嘖搖頭，“我覺得還是酒好喝，茶水寡淡無味，真不知怎么會有人喜歡。”
    “每個(gè)人的喜好不同罷了。”姜曦禾道，“我出來可不是為了聽你廢話的。”
    “小侯爺，你我之間大可不必這般兜圈子的，有什么話，直言便是。”
    楚云婓將茶盞放下：“明和公主，性子爽朗，楚某最喜歡的便是公主的這點(diǎn)。”
    姜曦禾看著他，不言不語，似在等待著他的下文。
    “明和公主，是不是該為楚某負(fù)責(zé)。”楚云婓展眉一笑，那雙眼似乎被流光充斥，瀲滟的叫人一望既醉。
    姜曦禾都不由得被他得皮囊給迷惑了一下，差點(diǎn)的就順著他的意思回答，可話到了嘴邊，還是清醒了過來，她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心緒平穩(wěn)：“不知明和做了什么，竟然需要明和為小侯爺負(fù)責(zé)？”
    “公主當(dāng)真不知？”楚云婓挑眉，似乎頗為詫異。
    “不知。”姜曦禾冷冷淡淡的吐出這兩個(gè)字。
    楚云婓面露悲慟之色，哀嘆了一口氣：“公主不知，那楚某的這傷豈不是白受了？”
    “傷？”姜曦禾訝異，帶著幾分試探，“小侯爺名滿京城，誰敢傷了小侯爺？”
    “能傷我的人，的確不多，可也不是沒有。”楚云婓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公主這般聰穎，怎么會不明白楚某的話了？”
    姜曦禾心思一轉(zhuǎn)，瞬間就明白了他說的人是誰。
    “你是說太子？”
    “是啊。”楚云婓動了動腳，“你看，他打瘸了我的一只腿了，殿下。”
    “這太子啊，是你名義上的妹夫，你這個(gè)做姐姐的，是不是應(yīng)該補(bǔ)償一下？”楚云婓笑的人畜無害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或許，說者也是有意。
    姜曦禾手中的茶盞頓時(shí)就有些握不住，灑了一些茶水出來。
    楚云婓一下子就扶住：“這茶水有些燙，殿下還是拿穩(wěn)的好。”
    “是啊，有些燙手了。”姜曦禾順著他的話答道，順勢就將茶盞給放開了。
    楚云婓握住，端至自己的面前，面色不改的喝了一口：“果然，殿下的茶水，就是要好喝些。”
    姜曦禾面色倏然一冷：“小侯爺，你是我皇兄的友人，但有些事，也要懂得適可而止。”
    “殿下，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未嫁，我未娶，這也不過是風(fēng)月場上的情趣罷了，殿下何必惱怒。”楚云婓雖是這般說，可還是知情識趣將手中的茶盞放下。
    姜曦禾見了，輕飄飄的一揚(yáng)袖，便將茶盞直接給掃到了地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來。
    茶盞摔成了碎片，混著茶水一起流淌在地上。
    守在外面的長沂聽見屋子里的異動，一下子就推門進(jìn)來：“主子？”
    可是里面兩人，都坐的好好地，似乎并沒有發(fā)生任何的口角，但地上摔碎的茶盞，卻更外的觸目驚心。
    “無事。”姜曦禾搖頭，“出去吧。”
    “可要屬下派人將這里掃干凈？”
    “不用。”姜曦禾道。
    長沂頷首，便重新退了出去。
    楚云婓笑著將目光收回：“其實(shí)在沒有調(diào)查殿下之前，我也不知道，紅袖招竟然是殿下的手中的，你說這事要是被陳王知道了，會如何？”
    “你在威脅我？”
    “算是吧。”楚云婓動了動自己已經(jīng)瘸了的那只腿，“畢竟，我算半個(gè)商人，最吃不得啞巴虧。”
    “你給我縫的香囊和寢衣，都被太子給絞了，我的一只腿，也因此瘸了，你覺得這筆賬，能這么輕易地就算了嗎？”
    “明和，我是男人，但男人也是人，也會有七情六欲，也知道什么叫嫉妒。”
    姜曦禾聽了他的這些話，擰了眉：“小侯爺，請容我提醒一句，我與小侯爺之間，并沒什么關(guān)系，所以小侯爺這番話，是不是太過突兀了？”
    “我也說了，明和你未嫁，所以一切便皆有可能。”
    姜曦禾的眉眼此刻已經(jīng)完全沉了下來，帶上了他生平未見的戾氣：“小侯爺也太自大了，我如今已為人婦，這是不爭的事實(shí)。”
    “嫁給太子的是明澤，而你叫明和。”楚云婓笑容不改，“看來今兒，我與明和這話，是談不下去的，那就改日吧。”
    “我的卿卿還在等著我了。”楚云婓站了起來，走起路來的時(shí)候，腳的確是一瘸一瘸的。
    姜曦禾沒有說話，沉默的看著楚云婓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臨要離開之際，楚云婓卻突然轉(zhuǎn)身：“明和，我再和你說一個(gè)事。”
    “咱們的那位太子殿下，可沒有你看上去的那么溫和好性子，是個(gè)正人君子。”
    “私底下，他做的事，樁樁件件，可都叫人膽戰(zhàn)心驚的。”
    姜曦禾默然不語。
    楚云婓一瘸一瘸的走了出去。
    長沂在楚云婓出去之后，這才走了進(jìn)來，他彎下腰，將打碎的茶盞，一塊一塊的撿了起來，堆在了一旁。
    姜曦禾見了，便伸手將他拉了起來：“叫人來掃下就行，你別傷著手了。”
    “屬下沒事，不過主子的臉色不怎么好。”
    “沒什么大事。”姜曦禾言簡意賅的閉了眼，用手半撐著頭。
    長沂取了干凈的手帕擦了手之后，便按上了她的肩，輕輕地揉捏起來：“主子近日是不是太累了？”
    “還好。”
    “其實(shí)剛剛屬下隱隱聽見了一些。”
    “哦，那你怎么看？”姜曦禾也沒有惱，而是順著他的話問道。
    “雖然屬下覺得小侯爺是在無理取鬧，但是小侯爺有句話說的不錯(cuò)，太子并非主子您的良人，先不說與太子有婚約的是明澤公主，單單就論太子這個(gè)人，心思縝密，城府極深，手段謀略，樣樣都有，性子又冷，不是那種會輕易動心之人。”
    “屬下再說句不好聽，與其指望太子對您心存思慕，與您相守一生，但不如奢望一下，小侯爺浪子回頭，余生在不染風(fēng)月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