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芬轉身看著自己閨女,“小妮兒,沒嚇著吧?”
“沒有,娘你放心吧。”
“沒嚇著就好,走,咱們回家。”劉麗芬說著就拉著女兒回家。
楊小妮頓了頓,“娘,你們先回去吧,我今晚吃的有點多了,肚子撐得難受,還想走一走活動活動。”
劉麗芬有點不放心,“你去哪里走?這天都快黑了呢。”
“沒事,娘,我就從那邊地邊轉一圈就回去了,順便從咱們地里掰些白菜葉子回去喂雞。”
“也行,那你慢點。”
等到人都散完了,楊小妮才轉身朝著自家白菜地走去,等到夜幕降臨,完全能夠將一個人的身影隱藏,她抱著白菜轉身,朝著計二牛家里走去。
到計家之前,她又進了一趟空間里。
計二牛家就在村東頭。
兩間破破爛爛的茅草屋,一間是堂屋一間是廚房,由于漏雨,房屋四周的泥巴墻早都已經垮的亂七八糟了,整個家里,窮的真的是連個茅房都沒有。
楊小妮走到計家那垮塌了的土墻外頭,對著里頭輕微的咳嗽了兩聲。
不到一分鐘,計二牛就從屋里跑了出來,“楊家小妮,你怎么親自過來了?”
“今天的事,辦的不錯,這是給你幫了忙的謝禮。”
楊小妮說著,把從空間里拿出來的五斤面粉從矮墻上丟了進去,夜色下并不能看清袋子里裝的是什么,但是卻可以從飄出來的濃濃的面粉香味里,判斷出里頭擱著的是面粉。
沒錯。
人群里頭不知道是誰提出的對“楊玉屏為什么會出現在楊家”的質疑,就是計二牛在楊小妮的眼神授意下,帶起來的節奏。
這件事,計二牛得記一功。
計二牛心頭一喜。
撿起面粉袋子,連連道謝:“我這其實也沒做什么,就是喊了一嗓子而已,小妮子你還給我拿了這么多的面,你真是太客氣了。”
“這是你該拿的。”
楊小妮說完,也沒有久留。
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又想起什么,回頭看著計二牛,“計二哥,有件事我還想讓你幫忙,你要是幫我辦成了,我給你兩塊錢做謝禮。”
計二牛一貫是混混。
可從來不敢想什么時候能得小姑娘尊敬的喊一聲“計二哥”,不過,在楊小妮這兒,他卻得到了。
當即他就來勁兒了,“小妮你這話說的,有事你吩咐就是了,說什么錢不錢的。”
這么水靈的一姑娘,就是不給錢。
她能這么恭恭敬敬的求上門,他也肯定得給她辦好了啊。
“我跟我大伯家的恩怨,你清楚的吧?”楊小妮問道。
計二牛點頭。
“知道一點,知道一點。”
這哪是知道一點,他整天跟公社的混混玩到一堆,老早就知道楊玉翠跟王建軍的破事了,自然也清楚楊老大家,跟楊老九家里的不對付。
“是這樣的,我大伯娘家欠了我五塊錢,就是上次楊玉屏輸給我的,你也知道我大伯娘那個人不講道理的,我想要問她拿錢,怕是比要她命還難。”楊小妮緩緩的開口,“計二哥,你要是能幫我把這五塊錢要回來了,我就給你兩塊錢,算是提成。”
“真的?”
計二牛眼睛都瞪大了。
“當然了。”
“得了,這件事你就包在我身上吧,我保管幫你把錢要回來。”
得了計二牛的保證之后,楊小妮便將之前楊玉屏蓋了手印的借條,拿給了計二牛。
其實,錢不錢的無所謂。
她想的只是:他們不想讓自己好過,那自己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
交代完事情之后的幾天,楊小妮很快就投入了正常的工作之中,一切進展都很順利。
邵老師的腿傷,越來越好。
楊小妮在衛生所任職期間,也盡心盡力的教程慧蘭學習怎么治病。
現在正是知青們響應號召,集體下鄉去建設農村的時候,城里的學校都沒開了,更何況就這么一個慶云縣,自然也不可能有專門的學校,讓程慧蘭去學習。
不過,好在程慧蘭也機靈,楊小妮教什么,她都很用心的去記。
邵老師看著兩個姑娘這么齊心,心頭也深感安慰。
在與顧孟生分別后的第三天,楊小妮收到了來自顧孟生的第一封信。
奇怪的是,那信封上頭的郵戳,竟然是慶云縣郵政局的。
楊小妮有點納悶:合著這封信,是他從縣城給她寄來的?這兩個距離才隔多遠,還跑去縣城寄信?
確定沒有什么大毛病么!
信件內容很普通,以“楊小妮同志”開頭,大致的內容就是跟她說了一聲,他已經返回部隊去打結婚申請了,讓她在家好好的等著。
但是,信件的末尾,卻加了一句讓程慧蘭看不懂的話。
程慧蘭不由得調侃道,“這孟生兄弟對小妮兒你是真的好,以前那么寡言少語的一個人,到了你這里,竟然變得這么事無巨細起來了。”
“哪有啊?”楊小妮回了一句。
“喏,這不是咯。”程慧蘭指著那封信的最后一句話,“小裴說今的月亮很大,可是,我不看月亮。”
相比一封正式的信件來說,這一句話結尾,確實有點讓人不太明白。
但是,楊小妮看了之后,不止是覺得臉發燙了,甚至唇角還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容,低聲吐槽了一句,“悶騷。”
我不看月亮。
其實只是起了一個頭。
這一句完整的內容是:我不看月亮,我也不說想你,這樣月亮和你,都蒙在了鼓里。
這也得虧是她念過不少書,才能看得懂這么隱晦的一句:我想你。
這要是換了村里那些只上過掃盲班的小姑娘們,誰能看得懂他想說個什么意思!
相比楊小妮這邊的一切順利,楊老大家里的日子,就顯得難熬了。M.XζéwéN.℃ōΜ
楊玉翠因為作風問題,被拉去勞動改造,磋磨得不成人形,村上傳出來的流言蜚語,他們也知道。
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樣?
勞動改造的人,是被關在牛棚里的。
就算偶爾周秀芳偷偷的給閨女送點吃的去,那也等到后半夜大家都睡了以后,不然叫別人看見了,自己一家子都要受牽連的。
現在小女兒又被嚇成這樣樣子。
按道理說,他們應該帶楊玉屏去看病的,可他們又不想去公社衛生所求楊小妮,去縣醫院嘛,又舍不得那個錢。
最后,只能由著周秀芳背地里偷偷的找了一個搞封建迷信的人,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給楊玉屏喊魂,希望她早點康好起來。
這些,都還不是他們最頭疼的。
最令他們頭疼的,是計二牛。
他從第一天開始去找他們要錢,周秀芳肯定是打定了主意不給的,計二牛沒要錢,也不慌。
就是每天都帶著他那幫狐朋狗友去楊老大家周圍晃悠,這讓本來就受到了驚嚇的楊玉屏,更嚇的不行。
周秀芳氣得不行。
但是卻又無可奈何,最后只能咬著牙,把那五塊錢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