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快步走到門邊,還警惕的朝著門縫里頭看了一眼,這才將房門給打開。</br>
門外站著的是蘊禾,還有楚楚,楚楚的手中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走了進來,蘊禾就跟在她的身后。</br>
楚楚本是想要先喂我把這粥給喝了,而我,則是要先跟蘊禾說話。</br>
見蘊禾低垂著腦袋,我很心疼,想必她還未緩過勁兒來,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當初我絕對不會讓蘊禾,來參加我的大婚。</br>
如今,那血腥的屠殺場面,一定在蘊禾的心中烙上了一個深深的烙印和陰影。</br>
“蘊禾,姐姐對不起你。”我望著蘊禾。</br>
蘊禾依舊是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小舅舅輕輕的拍了拍蘊禾的肩膀:“蘊禾,你姐姐如今都成了這樣,你就好好安慰安慰她吧。”</br>
蘊禾這才抬起眼眸,望著我,可她的眼神卻讓我覺得極為陌生,好似根本就不是從前的她了。</br>
“阿姐,你好好休息。”蘊禾望著我良久,開口說出了一句話來。</br>
“蘊禾,你怎么了?你是不是還害怕?”我看著蘊禾,很想伸手,抱一抱她,只可惜如今自己根本就不能動。</br>
蘊禾面無表情的看著我,許久才說:“蘊禾不怕。”</br>
“那你的臉色怎么如此難看?病了么?”我追問著。</br>
蘊禾微微側過臉去,似乎并不想回答。</br>
“舅舅,你讓大夫來,給蘊禾看看。”蘊禾有些反常,我放心不下,讓小舅舅立即去請大夫來。</br>
小舅舅點頭剛答應,蘊禾便開了口,她淡漠的說道:“我沒病,只是有些累了,阿姐,我先回房休息了。”</br>
蘊禾說罷,轉身就朝著門外走去。</br>
小舅舅和我都是一愣,看著蘊禾離開。</br>
“這蘊禾小姐回來之后,一直都是這樣的,也不愿意多說話了。”楚楚低聲說了一句。</br>
“舅舅,你替我開導開導蘊禾,她自幼就內向敏感。”我擔心蘊禾心中藏著恐懼,卻一直壓抑著自己。</br>
“嗯,但是,你必須把這粥給喝了,這都第七日了,之前你昏迷不醒,只能喂些湯湯水水的,再這么下去,身體肯定是要垮的。”小舅舅心疼的說著。</br>
“垮了便垮了,反正,我也?”我欲言又止,我的心都死了,如今要這肉身做什么?只是累贅罷了。</br>
“安之,就當舅舅求你了!”小舅舅說著便端起了那碗粥坐到了我的身側:“你母親要是還在世,看到你這副模樣,她會怪我的。”</br>
“舅舅,你們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我本是想要側過臉,避開舅舅那祈求的目光。</br>
不過,我發現,自己好像連轉頭這么簡單的動作,都沒有辦法做了。</br>
“安之,你?”小舅舅還想勸說,我索性閉上了眼眸。</br>
小舅舅沉默了許久,最后,無奈的跟著楚楚一起出去了。</br>
我則是看著窗外照進的陽光發著呆,最后,不知道是眼睛被日頭灼傷了眼,還是心中難受,眼淚不住的朝著兩側的耳邊滾去。</br>
為什么我還活著?這個問題,不住的在我的腦子里盤旋。</br>
接下來的兩日,我依舊如同“活死人”一般,每天不能動彈就只是躺在床上,大夫來給我看過多次,說我這腿骨和手骨都摔斷了,想要徹底的好起來,沒有個一年半載,根本就不可能。</br>
我滿不在乎,在小舅舅去送大夫時,依舊與那刺目的陽光對視著,我不敢睡,因為只要入睡,龍玄凌就會在我的夢中再死一次,而我在驚醒之后,便覺得胸膛口一陣陣的發疼,疼到無法呼吸。</br>
“啪嗒!”</br>
門突然被關上了,我垂目,朝著木門的方向看去。</br>
發現是蘊禾,這幾日她沒有再到過我的房里,今天不知怎么,突然就走了進來,并且還將房門給關上了。</br>
“蘊禾,你來啦?”我望著她,艱難的擠出了一抹笑容。</br>
蘊禾緩緩的走到我的身旁,靜默的望著我,眼神冰冷無比,甚至還?帶著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厭惡。</br>
“蘊禾,你怎么了?”我狐疑的看著她。</br>
“你怎么還不死?”蘊禾突然開口望著我,問道。</br>
我一怔,耳畔那嗡嗡的聲響再度響起,我覺得自己剛剛那是幻聽了,于是,嘴唇顫抖了許久,再次開口問了一遍:“你說什么?”</br>
“我說,你怎么還不死?”蘊禾突然瞪大了眸子,一字一頓的質問道:“從幾十米高的城樓上跳下來,普通人早就摔的粉身碎骨了,你為什么還活著?你怎么可能還活著?”</br>
蘊禾說著,一臉的獰相。</br>
我半張著嘴,看著蘊禾,腦子里一片空白。</br>
“剛知道你回來時,我曾想過動手掐死你,只是,你的那位舅舅,還有楚楚,總是輪換著,根本就不肯離開這個房間。”蘊禾說著,伸出手拉過了一旁的木椅,坐在了我的床榻邊上。</br>
她臉上的表情,也漸漸的恢復了正常。</br>
“我想,反正你已經摔成這副德行了,肯定是活不成了,所以,也不必臟了我的手,讓你自己受盡疼痛死去也就罷了,可為什么?為什么你還活著?”蘊禾壓低了聲音,恨恨的盯著我。</br>
我依舊是恍惚的看著眼前的蘊禾,不,這肯定不是我的妹妹,蘊禾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br>
“你覺得很意外?我自懂事起,就恨透了你這張虛偽的面孔,洛安之,我真的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此刻的蘊禾,說起話來,已經是咬牙切齒了。</br>
而我,看著她的面容,確定她真的是蘊禾之后,心中又生出了無盡的疑惑。</br>
為什么,她為什么這么恨我,我們一起相依為命了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對我藏著這么大的怨恨?</br>
“還記得,你十歲生辰時父親在京中最貴的珍廣樓給你擺了三百多桌的酒宴,可是我呢?我什么都沒有,我與你的生辰就只差了一日啊!”蘊禾說著沖我咆哮道。</br>
我十歲時蘊禾才六歲?這些事,她怎么還記得?</br>
“你十二歲時還得了一身當時極少有的洋裝,不過,最后被我偷偷剪掉了。”蘊禾說完頓了頓,小小的眸子里,帶著一種讓我捉摸不透的含義。(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