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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就是宇宙中善于鉆營的一類微生物,但凡哪里有存在,就一定想辦法挖出來。
所以其實也沒有關系,蘇蜜至少知道了她爸爸的存在。
雖然他們隔著7個小時的時差,不能夠在一起生活,但蘇蜜知道她爸爸在一個很大的制造企業工作。每天早上7點零五分,她爸爸要起來刷牙,經常閉著眼睛把洗面奶涂到牙膏上。很久以前他這樣會被她媽媽擰胳膊,蘇蜜才曉得,原來她媽媽以前擰人也非常疼,擰得她爸爸在鏡子前的臉都變了型。
還有她爸爸和她一樣喜歡吃辣,睡覺前也愛玩會兒游戲。電腦旁是他和她媽媽從前的合照,他在那張照片中間畫了一只小丑喵,假裝是他們生的小孩。她爸爸的住所在城里,如同他的外表一樣,給人潔凈與考究的感覺。公司不少女士對他表達戀慕,不過她爸爸表示潔身自好,如果她們去到那邊,他會在郊區租一套帶花園的房子。
這樣就夠了,每天早上七點多蘇蜜上學,她爸爸正關電腦睡覺,他們都走在同一個運動的球體上。其實也那么近。
單元考試語文老師布置大家寫一篇關于長輩的作文,蘇蜜就寫了一篇《一個叔叔》。她和班上同學的立意點不同,以旁觀者的視覺去描述她的爸爸,通篇沒有提到“爸爸”這兩個字,卻在短短的篇幅里讓人感受到趣味。
老師又把她的當做范文朗讀了一遍,下課后蘇蜜背著書包回家,頭上的發辮一跳一跳的,爬樓梯都像特別得勁。
隔幾天溫書辰帶她去了趟理發店,溫書辰說蘇蜜從五歲起就留頭發,要先剪短一陣,小女孩養養發根。
于是蘇蜜被剪成了只到下巴的妹妹頭。溫書辰總是讓她逃不掉沮喪感。
她對著鏡子照了好半天,就下樓去找周勉。周勉正在樓下用籃球訓練他的兩條狗,壯壯和胖胖。蘇蜜過去往他跟前一站,其實留長發的蘇蜜漂亮而耀眼,短發的蘇蜜也一樣漂亮,就是看起來比較乖素。
蘇蜜問他說:“周勉,你看我怎么樣?”
周勉抬起他眼簾瞥了一瞥:“還好啊?!庇执瓜氯?。
蘇蜜就不滿足,還要他再說。
周勉其實喜歡,但嘴上偏就說:“就是看起來很傻的妹妹頭啊。”說完把籃球晃過蘇蜜的頭頂,緊忙往廣場方向跑。
蘇蜜就追著他后頭過去掐。
那段時間溫書辰都很忙,獨棟的大房子,夜里一點動靜都有回響,蘇蜜很晚了還能夠聽到她媽媽調小的短信嘀嘀聲。有時半夜一兩點起床上廁所,還能隱約聽到樓上她媽媽在聊電話:“干什么呢,大半夜吵我睡覺?!?br/>
白天吃飯也經??词謾C,彩屏的索尼屏幕上信息不停。
蘇蜜的外婆很看不入眼,看她經營生意都有點心不在焉,霞姑真是說都懶得說。十七八歲的都沒這樣,都三十過了搞什么熱戀。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天蘇蜜不在家,母女兩個在廚房里忙碌,霞姑就問她說:“那現在你是有什么打算?”
溫書辰楞了一下,就順驢下坡道:“準備把會所盤出去,出國去深造幾年?!?br/>
呵,深造哦。別深造幾年再造出一個小的。霞姑心里鄙薄,嘴上說道:“這才回來多久又出去,蘇蜜怎么辦?”
溫書辰像顯然早就已醞釀過,默了一下,很干脆答:“自然是跟著帶出去,國內的教育還是不比不了國外的?!?br/>
霞姑的臉一下子就黑塌下來。
房子里很安靜,隔了很久她才涼涼的道一句:“當這個家是旅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蘇蜜起先還不知道。周勉的游泳比賽很快就要迎來初賽,她時常晚上或者周末都要陪他去練習。只是那段時間她的外婆變得格外沉默。她外婆的生活其實很單調,每天早上6點45分起床,小區里清清靜靜的,她在樓下淘米煮粥,洗水走路發出動靜回聲,大概到7點10分又去小區門口的早餐店,給蘇蜜買兩個菜包和一碗豆漿,然后提回來。等蘇蜜7點20分下樓,就挑揀著吃點兒去上學。
中午了又給她做一頓。
以前蘇蜜沒吃完或者吃太慢,她外婆就會死勁兒催她,因為急著要去打麻將。那段時間卻靜悄悄的,在旁邊看著她吃完抹凈了再出門。而且蘇蜜用過沒收拾的東西,她也會嘮叨,叫她一定要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吧啦吧啦碎念。
等到忽然有一天,班上的同學告訴她說:“蘇蜜,你媽媽的纖體中心要轉讓了嗎?”
蘇蜜去到她媽媽的會所,看到門前貼著轉讓的電話號碼,還有一句“同行優先”,她才驚詫過來。
去到溫書辰的店里等她下班,問她說:“媽媽為什么要把店鋪盤掉?”
溫書辰本來是想帶她去辦簽證時再說,也就提前不隱瞞了,告訴她道:“你跟媽媽出國去深造幾年,等大點再回來?!?br/>
大點是什么時候?蘇蜜就本能的不想去,她所有的用心都扎在這個地方里,她就滿臉的不愿意。
溫書辰問她:“難道你不想跟爸爸生活在一起了?”
溫書辰的眼睛透著光,一抹鮮少的柔和。蘇蜜透過目光才恍然明白過來,大人世界的相愛,她就說不出話兒。
很快同學們紛紛都知道她要出國了,七月期末考結束,溫書辰帶她去辦了簽證,隨后各種事項便提前準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