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一眾人十分糊涂加疑惑。首先他們都認識王衡的小夫人惜蕊。難道惜蕊沒死？另外，惜蕊不是李彥道的女兒嗎？怎么又有一個女子說她是李彥道的女兒？這太讓他們感到意外和不可思議。

任雅湘大人便問：“少卿兄，怎么惜蕊沒死？”

王衡心想，如何回答是好？

只能說：“我也不知來龍去脈。既然回來了，我問清楚她再與仁兄解釋。”

王方翼又問：“惜蕊不是李彥道的女兒嗎？為何方才那位女子說她的家父是李彥道？”

王衡無奈言道：“說來話長，我當時娶錯了人。真是該死。”

眾人還是迷惑不解。王衡提議，大家先回去休息，因為不日又將開戰，需養精蓄銳。

這一切，靜楓都看在眼里。王衡見靜楓在營帳門口等他，便走過去，與她一起走進帳中。

他看看靜楓，表情有些不自然，拍了一下支撐帳篷的梁柱。靜楓問：“將軍，現在怎么辦？”

他未言語。

怎么辦。

兩個女人，外加一個對寒云獻殷勤的李淳風。他想怎么辦，也須得看一看這從天而降的三個人想怎么辦。

他來回踱了幾步。

靜楓看著他，感覺平時打仗都沒見他這么為難。

眾人其實并沒回各自的營帳休息，而是聚到一起，議論紛紛。

任雅湘說：“惜蕊沒死，本來是好事。但我沒看出少卿將軍有多高興。莫非，他真是娶錯了人？若他果真娶錯了，豈不是說，還要再娶一次李彥道的真女兒？那可不好。現在兩軍對決，打仗的事須得他下決心，喝酒我們都不讓他喝，給他倒白開水。這男女私情之事，更不能讓他被纏住。”

張弘義說：“我看王將軍也未必想娶李彥道的真女兒。你看那個道士李淳風去抱她，王將軍都不阻攔。”

周智度說：“不如我們去問問他，他心下想怎么辦。既然臨陣收妻不好，他若又沒那個意思，就把李彥道的真女兒當做他送與我們列位其中之一做小妾，不就成了么。王將軍實不用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淪為他人之笑柄。”

于是眾人一起去找王衡，問他到底心里作何感想，是不是還要重新納寒云為妾。

他當然沒這個意思。因為他早就在李彥道的靈位前許過愿，要為寒云另擇夫婿。他不能對始終受擠兌的李靜楓再一次食言。

可是與別人他無法如此表明心跡。

他只得說：“我不知該如何是好，還請各位指點。”

很明顯，這么多人來找他商量對一個女人的安排，是想多少左右干涉一下他的私事。

不過沒關系，既然是一個整體，受到制約和監督也無可厚非。

眾人一聽，繡球被他又拋回來。任雅湘大人便言道：“既然少卿兄這么說，那就是心下不中意這個真的咯。如此，你可以另行安排。你看，我們在座的這些人，也不是容不下一個女子做妾，何況齊天磊將軍還沒有娶妻。你可以以那位寒云姑娘長輩的身份，將她送與我們其中一位。這樣即可保全你的名節，又可不受此等瑣事干擾，何樂而不為？”

王衡心想：任士通，你已經都安排好了，我能不照辦么？正好幫我解圍。

眾人見他不吱聲，張弘義又說：“王將軍，如果咱們想徹底打服阿史那賀魯，抓活的，皇上和李績大人已經幾次三番提醒，重要決定要由你來做。為了能勝利凱旋，你少些個人麻煩還是必要的，也是值得的。”

他越聽越覺得此事可迎刃而解，他能夠不費周章地完成對李靜楓的承諾。這些同僚都是有識之士，對他皆是盡力扶持相助。

有這樣一些志同道合之友，真稱得上不枉此生。

他便說：“各位言之有理，我受教了。只是還需聽一聽寒云姑娘自己的意思。不能我們在這里私自就把她安排給任何一人。若李彥道大人泉下有知，也不會安心。”

任雅湘問：“那若她同意給你做妾呢？”

他說：“你們放心，這個寒云我不會娶。”

眾人一聽，顯然王衡是妥協了，他在個人私事方面，能做到從善如流，太值得慶幸。

他們告辭走了以后，王衡與李靜楓商量：“靜楓，你能不能把寒云找過來，我有話想對她講。”

靜楓說：“好，我會拉住我師兄，不讓他阻攔。”

他們正說著，李淳風不請自來。王衡聽罷衛兵通稟，請李淳風進來。

李淳風走進營帳，王衡請他坐下。

靜楓說：“你們聊，我先出去了。”

王衡叫住她：“靜楓，你就在這里，不必出去。”

他現在有些擔心靜楓會多想。他以前照顧這個女人的感受太少，不想重復之前的局面。

李淳風說：“王將軍，我這次前來，都是因為寒云。之前你陰差陽錯娶了假的，害寒云在西域受苦。如今她回來，也不是想做你的妾。她與我說過她不想做妾。所以你也不要惦記著讓她給你做妾。”

王衡見李淳風的樣子，真是好氣又好笑，面上帶一點笑意：“我沒說我要娶寒云做妾呀。李道長，莫非你對她有意？”

李淳風被戳破心思，一些不自在：“我有意又怎么樣？總不能只許你放火，不許我點燈吧？”

王衡又是無奈一笑：“我放什么火了。李道長若真有此意，我可以讓你師妹與寒云做媒。可是，寒云自己是怎么想的，你沒問過她吧？若她自己不愿意，你打算怎么辦？”

他很認真地看著李淳風，想聽一聽他的答復。

李淳風低頭不語，片刻，抬頭言道：“若她不愿意，我也沒辦法，因為那是她的自由。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我懂。只能怪我與她有緣無分。那我祝她日后可以找到如意郎君。”

王衡聽罷，覺得李淳風還是很不錯，很通情達理的。但是李淳風又補充道：“只要她不是給你做妾”。

王衡心想：唉，三言兩語便又開始不像。

不過，總體來講，李淳風還算是個好人。他曾經對李靜楓那么癡頑，如果真能與寒云結成一對好姻緣，也省得靜楓時常被他搞得煩心。

他說：“李道長，我可以替你問一問寒云自己的意思。免得你自己對她說太唐突，別把她反倒嚇跑了。”

李淳風問：“你愿意幫我與她講明？”

王衡點點頭，表情很肯定也很友善。李淳風瞅他一眼，目光又縮回去：“好，那一言為定。不過，你可不能當著她的面說我的壞話。”

王衡心想，李淳風亦有他的優點和可愛之處，說不定與寒云真能相敬如賓。如果這個時常落單的道士能有妻室，也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他考慮一下，感覺寒云腿腳不太利索，若把她找過來，她還得走路，對康復不利。他便與靜楓一起來到惜蕊和寒云休息的帳篷里。

他命人告知她們倆，然后推門進入，惜蕊和寒云都向他施禮。惜蕊見靜楓也來了，又與靜楓互相問候，再對寒云介紹：“這位是王將軍的夫人李靜楓姐姐。”

寒云又對靜楓施禮。

惜蕊搬來椅子，請王衡落座。他點頭說：“好。”

于是坐下來，看著寒云，說：“寒云姑娘，我以前辦事疏忽不利，害得你在西域吃盡苦頭。如今你能回來，我很高興。我對不起你父親的重托，希望你能原諒我。”

寒云說：“王將軍，你千萬別這么說，真是折煞小女子。我一直想找到你。因為我一個人在西域，很不安全，總怕阿史那賀魯來尋我的麻煩。這次能回到唐軍所在地，多虧有瑩啟和李淳風道長幫忙。”

王衡看看惜蕊，沒顯出任何不自然或不信任。可是惜蕊卻心虛地瞟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瞼。

他又接著說：“寒云姑娘，你的父親李彥道大人，生前與我是摯友。我本來是打算履行對他的承諾，好好待你。”

寒云聽她如是說，便接過話茬：“我知道將軍和家父相與，情同手足。聽家父說，將軍平日待人是極好的。只是小女子已經嫁過人，丈夫不久前死了。我現在也不敢有什么奢望。”

王衡有些尷尬，搞不清寒云的想法，連忙說：“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姑娘不要誤會，人回來就是最好。只是，我方才聽李淳風道長講，你不想做妾室。如今我們軍中，倒是有一位齊天磊將軍尚未娶妻。當然，李淳風道長你認識，也熟悉，他也沒有家室。可是，婚姻大事，需問一問你自己的想法。不知你意下如何？還是已經有了其他意中人？不妨與我講明，我給你做主。”

寒云一聽，這是要為她安排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