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師,留下那個女童不知有何用意?”中年男修跟隨李仙師左右,為其斟茶倒水試探問道,畢竟以他的了解,李仙師可并不是一個慈悲為懷的修士,雖然表面看來一派仙風道骨,但其實無利不行,嫉妒心頗強,斷不會只是因為可憐一個小女娃,而愿意伸出援救之手,必是有其利可圖。
但若說真缺少人服侍,那是不可能,且不說一介散修,只自己修煉都需要大量的靈石靈草,更無法供求其它修仙者,就是真的需要人服侍,修仙界也不失美貌絕倫的凡女,以李仙師的修為,弄上一兩個美侍并不難,何需一個十來歲干巴巴的小女娃,定是有什么深意。
李仙師接過中年男修手中的茶,吹開茶葉飲了一口,這種低等劣質的白霧茶,比上他的上品雪靈茶,口感簡直差上幾倍,靈氣淺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也叫靈茶?他不滿的皺了皺眉,但一個才煉氣期四層的低階修士,能指望他拿出什么品階的好茶來,再看了眼面前這個人的狗腿模樣,不由哼了一聲,放下茶杯。
以此人資質,這輩子到五層也就到頂了,筑基是想都別想,不堪大用!
不過,對他而言,暫時倒也需要這么一個人隨行,所以他問的問題卻也沒有隱瞞。
“自然有用,那女娃我觀其骨齡,已有十二年,再過四年便滿十六,正好是我六十天命之時,早年我曾在一處廢址尋到一只玉簡,上面有些采陰補陽延年益壽的隱秘法術,可延壽三十年,只可惜采陰補陽終不是修仙正道……”
這一番話,中年修士立即便明了其話中意,李仙師這是早早備下自己的后路,雖是下下策,但如果此次真的筑基無望,過了六十天命,便也只能想此辦法求得人壽,利用采陰補陽來多享受三十年人間壽命。
畢竟一介修士采凡人補陽效果不大,只有采取同是修士的女修元陰才會有補益,李仙師雖然是煉氣高階修士,但想要隨意采補女修元陰,也并不是容易的事,如今正好有一個備用人選,何樂而不為?
此時的秦丹,因為衣不遮體,且破爛的不像話,連中年修士也看不過眼,隨手丟給她件大如麻袋的藍色衣袍,好在她腰帶上長年別了根貝殼針,撕掉大的部分,用細麻線穿針稍微改了改,還可勉強上身。
鞋沒有合適的,只能繼續穿腳上那雙被麻線補了又補的破布鞋。
在島上時頭發就被她用磨好的貝殼刀削短,參差不齊,索性也不再恢復成女童時的雙髻,揀著撕下來的藍色布條,就如男童般將頭發固于頭頂綁好。
本就是男女模糊的年紀,這般更清爽方便些。
她雖沉默無語在擺弄這些,但一直處于體外的“氣”卻在船上飄蕩,隨意的如同空氣一般,這是秦丹后面的隱神篇無法練習,只得反復修煉前面,然后又因常年坐于水中,便試圖將布在身體周圍由元神所凝成的液,化的“氣”去模仿水隨風蕩漾,遇流而下,隨身所欲的狀態,慢慢的也有些小成。
那些氣便在她所能控制的范圍內,不去約束,自行離體飄動,所在的地方,十分自然的都成了她的耳目,自然,船上李仙師與中年男修的話,也同樣落入她耳中。
采陰補陽?修仙正道?
這世上真的有修仙得道之人的存在嗎?
秦丹突然間便想到徐市,這個行跡神秘到最后也不知去向的尋仙人,他當年所說的長生與仙丹,大概就是指修仙界中的修煉者與煉出的丹藥吧?
載著那么多的物資或許并不是逃離,而是真的想用這些俗物向修仙者換取丹藥也說不定,那么他最后消失無蹤,可能與她一樣來到了這里見到了修仙者,不再回凡俗,又或者尋仙的過程中,遭遇不測,身死于茫茫大海。
可惜,再無人知道他的行蹤,歷史上他的生長論也是一派荒謬。
唯一能相信的人,大概也只有她這個無法為他正名的穿越者。
秦丹想了片刻,便搖了搖頭。
對于現在什么都不了解的她而言,明知前路不善,遇人不淑,還是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待穩定下來再說。
正待她將玉簡重新放入衣內,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震動耳膜的鳴叫,接著是中年男修的驚訝聲。
“那禽畜找死,一路緊跟我們不放!”
“該死!荒海之地,怎么會有筑基妖獸?”李仙師一掃仙風道骨的氣派,不由咒罵,打入幾塊靈石,加快了船行速度。
“什么?筑基妖獸?”中年男修失聲大叫。
“大呼小叫什么?閉嘴!”
“不,仙師!它,它朝我們這邊沖過來了!”
“該死的毛畜!”李仙師一把推開中年修士,調動體內的靈力,在體表形成了一個護罩。
秦丹急急出來時,就見到天空正不斷盤旋的兇鷹,如她所想般正是島上的丑灰。
在看到秦丹出來,丑灰尖鳴一聲,突然從上空猛然向船沖下,翅膀憤怒的一扇,向船上的人展開了攻擊。
李仙師嘴里一直念咒,猛然間睜開眼晴,向沖來的鳥畜發動了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一個接一個的法術向妖獸砸去。
不虧是煉氣期十層大圓滿高手,數十年法術的應用,已是極其熟練無比,攻擊起來讓人應接不暇。
只見空中的火球濺出的火星,引來一陣陣熱浪撲面,在下方的秦丹忍不住用手遮擋,也抵不過那樣的燃燒熱度。
顯然火攻激怒了空中的兇鷹,它在火中發出兇厲的叫聲,用翅膀扇滅了火之后,再次向船撲來。
“這毛禽這到底是什么品階的妖獸,怎么我從來沒見過,鐵爪鷹?還是鳳雛雕,哼,待我打得你半死,收服你再說,看我的冰彈術!”李仙師將手平伸,食指與拇指捏在一起,體內靈力急速運轉,口中念念有詞,接著無數冰彈朝空中的妖鷹飛去。
聽到李仙師的話,中年男修驚恐的看向空中,筑基期妖獸!豈是隨便可以收服的?這李仙師難道腦子壞掉了,忘記自己只是煉氣期修士。
李仙師卻是眼中一亮,別人又豈知什么?妖獸進階緩慢,這只妖獸骨齡不大,卻這么快速度達到筑基期,定是有其它捷徑,比如吸收了比自己強大的妖獸的妖丹,產生異變。
如此強行進階,當然也有弊端,妖獸雖然能短暫達到筑期,但實力卻大打折扣,看它速度雖快,卻只會不斷俯沖攻擊,并無其它手段便知只增強了階位,實力卻虛有其表。
但這種妖獸的好處,就是可以不斷異變,進階成更高等的妖獸,甚至超高階,天賦妖獸雖缺,但異變妖獸也更難得,若是此時將其收服,別說是一粒筑基丹,若賣與御獸門,便是三粒也可得。
想到此,他頓時興奮開來,當即使出全身解數應對。
卻沒想到這只該死毛禽竟像與他有生死仇恨般,翅膀被燒焦,右腳被冰彈打傷,仍然不減兇厲的一次次變換角度的向他沖來,使得李仙師幾次差入險地。
最后一襲使得李仙師狼狽的退后幾步,全身的靈力已被法術消耗一空,仍沒有將它重傷,想到什么,他一咬牙,從懷里掏出一把符箓,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但下一刻,便全部扔了出去,“不肯被我收服,那就去死吧!”接著鋪天蓋地的火焰沖天而起。
再次向下沖過來的兇鷹,頓時淹沒在了火海之中。
秦丹被反彈回來的冰彈擊中,剛從地上爬起,見著此景,不由失聲。
便見丑灰全身的羽毛在火中燃燒起來,甚至能看到火中它身體的輪廓,還有著燃煉著它身上的羽毛濺出的零星火點。
就在以為那兇鷹被火焰吞沒時,影子卻速度不減,帶著全身的火焰凄厲尖鳴向李仙師沖去,看著眼中越來越近的火影,速度快到無法反應,李仙師驚恐睜大眼晴,想也不想的將他最后一件保命的法器擲出去。
煉氣期不能使用法器,但作為一個煉氣期大圓滿來說,耗干身體所有神識法力,有一半的機會能夠驅動法器全力一擊。
他的法器是殺了一個重傷的筑基修士奪來的,是一柄蛇形器。
而他運氣極好,在最后關頭,以耗損精血的代價驅動出來,兇鷹沖到他面前不足半米,終于停了下來,因為蛇形法器,已穿過了兇鷹,在它胸前穿出一個拳頭大的洞,止住了它的沖勢而掉落到在地上。
那一刻,死里逃生的李仙師,驚魂未定,滿面大汗,臉色剎白,搖搖欲墜,后面匍匐在地的中年男修見此景,立即爬起來,上前扶住他。
“該死的毛畜,竟然耗干了我的法力?!崩钕蓭熡媚_泄忿的碾壓地上羽毛烤的焦黑已死去的兇鷹尸身,然后一腳將其破爛不堪的尸體,踹進大海。
如此兇險后,竟是白忙一場,還損耗了他最后的符箓,真是可惡!還好,法器還在,李仙師邊想邊彎下腰去揀,接著,毫無預警的一把刀突然自他背后插,入,透心而出。
鮮血滴到了地上。
“你!”李仙師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向中年男修,“你,你竟敢……”
此時,被李仙師不放在眼里,并且毫無防備的中年男修,竟一反常態的一把抽出刀,帶著幾分獰笑道:“李仙師,我等這個機會很久了,你的法器我會好好用的,你安心去死吧!”說完扯下李仙師的儲物袋,如同他剛才踹死掉的妖獸一般,一腳將他踹進海里。
而此時的秦丹卻是拖著傷腳,爬到一角,怔怔伸手,將隨著法器噴出來的一團巴掌大血肉捧在手中,肉中帶著幾根軟軟被烤焦的灰羽,還有一顆未成形軟軟的白色珠子。
看著這顆珠子,想到丑灰在空中將魚往她頭上扔的情景,無聲的看著,看著,下巴不由滴下了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