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4
日光把落地窗前的瓷磚地映得明凈,一片瀲滟反光,又反回人的臉上。
江上清今天戴了副銀邊帶眼鏡鏈的鏡框,此時光線投在他臉上,眼鏡鏈的影子也跟著輕輕地晃動。當他抬眼,笑了一笑時,無端帶上一點斯文敗類的感覺。
他的眼睛真的長得很好。五官里其它部位,他都長得太幼態(tài),只有眼睛堪稱清艷。戴上眼鏡掩去幼態(tài),更顯出一種高高在上、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清秀,讓人平白心里發(fā)顫。
就連本來只是在思考角色形象的夏雅安看了會兒江上清的臉,目光都被迷了一瞬間。
她搖了搖頭,才得以甩脫這短暫的目眩神迷。她問:“上清,你覺得呢?”
“劇本里好像男角色不少?!?br/>
江上清說,“您說的是哪場戲?”
男角色不少親密戲也不少。
姜含笑心虛地看了眼江上清,低頭假裝翻劇本。
夏雅安最擅長的電影表現(xiàn)手法是拿親密戲暗喻感情和情節(jié)的變化,寓意很深,然而在大部分人眼里,只能看到“親密戲”三個字。連觀眾都這樣,更別說身為男朋友的江上清了。
話說回來,夏導說的“最難的親密戲”又是哪場呢?
姜含笑回想了一下。是那場幼年受侵犯的戲?少女時期偷嘗禁果?長大后零落風塵?還是說是最后用美人計上了大軍閥的床,然后趁機刺殺他的那一場?
夏雅安說:“我改變主意了。”
姜含笑:?
她疑惑看向夏雅安,聽見夏雅安一錘定音:“我們給上清新加個角色,就做女主少女時期的繼兄吧!”
“斯文敗類,誘騙女主整個少女時期的那種”夏雅安嚴肅起來,在房間里到處亂轉(zhuǎn),“這樣后期女主渴望權勢,并且產(chǎn)生摧毀軍閥的決心也就有了依據(jù)——對,這樣就合理了!徹底理清楚了,就是這樣!”
自言自語半天,她終于結束了腦內(nèi)風暴,抬眼看向大家:“這兩天我們把繼兄的戲份加進去,寫好喊上清來拍。可以嗎,上清,含笑,還有各位?”
可以倒是可以,但這個角色為什么聽起來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姜含笑撓頭,努力想抓住這一絲熟悉的感覺。
而這個問題在夏雅安掏出手機之后得到了解答。
“差點忘了今天的簽到”
終于開完了會,夏雅安打開了手機,熟練點進微博,在屏幕上快速滑動。她瀏覽了幾眼今天超話里的熱門帖子,然后快速點上“簽到”,舒了口氣,露出一種格外慈祥的笑容。
但她似乎忘了她旁邊就是一面落地鏡子。
上面正明晃晃地顯示出“請你笑笑”cp超話的界面。
姜含笑終于明白這種格外熟悉的“繼兄x繼妹”人設是從哪里來的了,不就是之前請你笑笑的cp粉杜撰出來的cp同人文嗎!她看了夏雅安半天,被噎得不行,再也沒說出話來。
——你究竟是拍電影,還是公費夾帶私貨嗑cp來的???
“你戴眼鏡好好看?!?br/>
姜含笑仰躺在床上,隔著空氣去描摹站在窗邊的江上清的五官,看見他長得格外秀氣的鼻尖,下頜,被眼鏡鏈晃動的影子纏綿親吻了無數(shù)下。光影浮動。
“我戴眼鏡看上去很兇嗎?”
聽得笑了,江上清從窗戶邊走過來,蹲在姜含笑的床邊,溫柔環(huán)了一下她的手腕。
好像瘦了不少,讓人心里怪不忍的。導演們怎么總是折騰他女朋友,全都要求減重?
“不然怎么所有人都覺得我看上去像個反派呢?!?br/>
“兇啊,怎么不兇呢?!?br/>
姜含笑翻了個身,側(cè)過來看他,眨了眨眼,“但是,是越兇就越想越過雷池,和你的那種兇?!?br/>
“你懂不懂?”她回握他的手腕,摸到一片冰冷的腕表表帶觸感。
江上清的眼鏡鏈垂在睫毛邊,影子幾乎和他的睫毛融在一起了,那么黑而濃郁。他聽到這話先是失笑,然后又笑嘆了一聲。
“大學生性教育課的內(nèi)容應該還沒有又還給老師呀?!?br/>
他點了點她的鼻尖,“不行的,你太不顧身體了。你年紀小,這樣不行的?!?br/>
姜含笑任性慣了,才不聽他講話。她的手指向里挪,像是冬眠的小動物出洞一樣,輕輕地、慢慢地、柔柔地——向他袖口里挪了一寸。
然后小小摸了一下他的手腕。
小天才姜含笑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自從上次在房間試過“第一步”之后,姜含笑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江上清其實對她的抵抗力根本就沒有她以為的那么強大。
他的意志也并沒有那么不可瓦解。他并不是鋼鐵般的意志,他是被沒有必要的道德感束縛的脆弱薄紙,只消手指尖上蘸一點熱水,輕輕一戳,就破了。
而如果說上次只是她的猜測,那么今天,她則正式證明了這個結論。
姜含笑輕輕抓著江上清的領口,看見指間的皺褶。她已經(jīng)不再用力,但江上清并沒有離開。
他身上的氣味太香了。到現(xiàn)在,姜含笑也弄不清楚他為什么會沾上這么香的佛手氣味。明明一般人就算用了佛手柑的香水,那種氣味也只能留下短短幾個小時,而他的身上為什么卻能二十四小時留下如此使人目眩神迷的香味呢?
連他的嘴唇都是香的。
咬住他的嘴唇時,姜含笑只是想要探究一番他的嘴唇為什么會這么香而已。并沒想真的磨到他同意。
但她沒有想到耳鬢廝磨,情熱的時候,她真的能把江上清的意志一并攻破。
江上清的手從她的下巴,到臉側(cè),再到后頸。他把她的脖頸托起來,親了好久,然后目光一轉(zhuǎn),看見了領口。
她今天穿了件梅子色的毛茸茸露肩毛衣,稍稍一碰就能往下滑。而姜含笑感受到他的目光,悄悄看了他一眼,咬了下嘴唇,手伸到背后,隔著衣服解開了里面的搭扣。
空氣寂靜,只聽見暖風系統(tǒng)呼呼吹風的聲音。
當他真的伸手進去的那一個瞬間,姜含笑并沒想到她自己會有那么強烈的反應。
感覺像是一針麻醉劑打進了血管里,她手指發(fā)軟,臉頰燙到幾乎沸騰。大腦混沌,嗓子啞掉。
上一次,說是“第一步”,其實也只是解了扣子親一親,江上清連手都沒伸??蛇@次——
她能感覺到,江上清在好奇,因為不了解,所以在輕輕摸遍她的全身。腰、背、胸口,沿著弧線,指尖的觸感。沒有用力揉或者捏,他只是輕輕摸過了輪廓,最終停在她心口。
然后,他才輕聲說:“瘦了?!?br/>
呼吸困難。
但其實他應該能感受到的。姜含笑看著他的手,心跳愈發(fā)迅疾,頭腦昏沉。
緩了很久,她才聽見自己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在對他說:“我的腿也瘦了,你不知道?!?br/>
江上清的嘴唇邊有被她咬過的傷口,凝了一顆血珠。他沒在意,連擦都沒有,只是莞爾,朝姜含笑輕輕說:“是嗎?我看看。”
他解開她裙子的扣子,又親吻過來了。
黎興教授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姜含笑根本沒有預料到會是她。
撥過來的是個視頻電話的請求,姜含笑低下頭,看了看她自己全身的樣子,深切意識到如果現(xiàn)在接了電話,結局絕對難逃一個死字的局面。
可是黎興又發(fā)來微信,言辭敏銳鋒利。
-黎興:笑笑,你現(xiàn)在外出拍戲,要住在外面,我是沒辦法隔開你們兩個人了。但是你們給我注意點,別以為這樣就可以為所欲為!每晚十點半,我都會給你撥視頻電話檢查房間,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你就等著你爸媽醒來,看我告不告訴他們吧!
-黎興:沒有拍戲日程的話,兩次不接,自動默認你在做別的。所以別想著不接。
其實黎興并不是掌控欲強的家長。從前姜含笑在寧缺劇組拍戲的時候,她也沒有懷疑過姜含笑,只不過上次姜含笑和江上清的電話不小心說漏嘴之后,她才意識到,這天資聰穎的小姑娘,膽子也在不知不覺之間越來越大了。如果再不盯緊一點,誰知道會不會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舉動要知道,執(zhí)教這么多年,因為懷孕而休學的女學生她幾乎每隔幾年可就會見到!
“先給我接吧。”
還好他們剛剛還沒有來得及發(fā)生什么實質(zhì)性的事情。江上清只有上衣扣子被解開了,其它還完完整整的,沒什么端倪。他單手把姜含笑摟起來,抱在懷里,低頭看著她,小聲問:“腿軟嗎?走得動?那就好,我出去和黎教授講。如果她要看房間里面的樣子,你就先在浴室躲一會兒,好嗎?”
姜含笑被嚇得要命,聽到江上清去應付黎興,就連忙點頭,接過江上清遞過來的長長黑風衣裹住自己,連腰帶都沒有系,直接裹緊了,赤腳向浴室奔去。
兩個人都匆匆忙忙布置好了。江上清接起黎興的電話。
雖然是歌手不是演員,所幸他還算有些演戲經(jīng)驗,勉強沒有露出什么端倪,只說姜含笑在屋子里開劇本會,現(xiàn)在走不開,他代為轉(zhuǎn)告。
對著江上清,黎興倒沒有再多說什么,很快就掛了電話。
姜含笑在浴室里松了口氣。
長風衣的面料很舒服,里襯是光滑的緞面,在皮膚上一滑而過,本該是很好的面料。但這對于姜含笑來說就不是那么美妙的體驗了。緞面好涼,直接接觸著她的皮膚,帶來涼冰冰的觸感。
剛才的刺激還沒有過,姜含笑在浴室澎湃襲來的暖黃色浴霸光線里忍無可忍,解開了風衣。
然而說什么來什么,就在江上清說出“她在開劇本會”的那一句話,掛斷電話時,夏雅安來到了他的房間門口,驚喜道:“哎,小江,你在???”
“正好,我們已經(jīng)趕出來新的劇本了。過兩天要試的那場戲是繼兄和女主在繼父母眼皮子底下偷/情,張力十足,非常適合作為試戲的片段!”
夏雅安說完了,又想起來之前擔憂過的問題,心說正好趁這個機會和江上清好好聊一下,“你們先來看看劇本哦,對了,還沒和你聊過呢,上清,這部戲里面含笑會有很多親密戲,你真的不介意嗎?”
“尤其有一場少女被侵犯的戲,那場戲很難拍,估計需要ng很多次,你也不介意她和別人拍嗎?”
“她如果自己不愿意,我才會說我不愿意的。但我有一個問題?!?br/>
江上清說,“其他場的親密戲我都能理解,但為什么會有這一場少女時期的侵犯戲呢?這很突兀?!?br/>
“哦,”夏雅安松了口氣,“這是為后面女主對權勢的渴望埋下了前因。因為幼年被侵犯,所以她像男人一樣渴望權勢,最終為國家和理想而戰(zhàn)斗”
“為什么一定要被侵犯過,女主角才能合理地渴望權勢呢?”
姜含笑實在聽不下去了,推開門,帶著怒氣道,“男人天生就可以渴望權勢,被人稱為政治家,再不濟也有野心家的稱號??膳丝释麢鄤?,卻只能留下‘牝雞司晨’的辱罵?!?br/>
她皺眉:“直到21世紀,這種‘默認’也要繼續(xù)嗎?”
“你說得也有道理。”
夏雅安被這話嚇了一跳,但緊接著立刻陷入沉思,點點頭,“笑笑,這個問題我還真的沒有想過,確實是這樣。為什么我一定要讓女人受到侵犯才可以渴望權勢,而不是天生就渴望權勢呢?”
她陷入自己的思緒半天,回神時,才轉(zhuǎn)身看向姜含笑:“這樣吧,我覺得你說的對,但是要把這個問題向編劇提,那就相當于要他們再重新大改一回本子,說服的難度很大。所以我還需要考驗考驗你。如果明天偷情的戲份你能演得好,我就立刻把這個建議轉(zhuǎn)告給編劇們。所以,你先好好揣摩明天的偷”
話音止于她看見姜含笑的那一刻。
直到此時,姜含笑才想起來她的狀況。
光腿,光腳,黑風衣裹住全身。頭發(fā)散開,臉頰發(fā)紅。而且還是從浴室里躲著跑出來的!
姜含笑抑制住自己情急之下想要摔上門的沖動,在地上盯了半天。
地縫呢?地縫在哪里?求你了,讓我躲躲不行嗎??
而夏雅安此時才找回自己的舌頭。
奈何她有個必須善始善終的壞毛病,所以即便舌頭打結,現(xiàn)在仍然強撐著說完了最后一個詞:“偷偷情。”
姜含笑、江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