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br> 談青檸身體僵硬,臉頰在他的手中發熱發燙,一時分不清這溫度來自少年的手還是自己的臉。</br> 兩個人都不會接吻,四片柔軟的唇瓣也只是相貼在一起,沒有其他動作。</br> 即使這樣簡單的碰觸,帶給白津寒的滿足和愉悅感也是無與倫比的。</br> 一股電流從深處涌上來,酥麻感從脊背穿過大腦。</br> 大概只有幾秒,白津寒微微退開一些。</br> 面前少女一身柔軟的粉色家居服,帽子上還有兩個白色的兔耳朵,烏黑長發散落在肩膀。眼睛干凈,眼神懵懂。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似的。</br> 白津寒的心臟軟成了水,伸手將她幾束不聽話的頭發別到耳后。</br> “走了,明天不要送我?!?lt;/br> 他丟下一句話,心滿意足地回了自己房間。</br> 門被人輕輕地關上了,房間又恢復了安靜。</br> 談青檸怔怔站在原地,半晌,才慢慢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br> 啊啊啊啊?。?lt;/br> 她的初吻沒有了!</br> 談青檸發出遲來的一聲嗚咽,跳上了床,將枕頭墊在身下趴在床上。</br> 她敢確定,白津寒這個人肯定是不會接吻。</br> 雖然她也是個菜鳥,但是她小說和電視劇都看了不少。接吻不是這樣的吧?</br> 剛剛是怎樣?好像只是碰了幾秒鐘……</br> 他們兩人像木偶一樣動都沒動。</br> 談青檸雙手捂臉,低低嘆了幾口氣。</br> 她可不可以把自己的初吻要回來?</br> 桌上的手機響個不停,談青檸隨手拿過來接通。</br> 季嵐大喇喇的聲音霎時從里面傳來:“談青檸你搞什么?怎么還沒好?”</br> 談青檸嘆口氣:“不玩了。我今晚都不會好了。你自己玩吧?!?lt;/br> 在季嵐的不明所以中,談青檸直直掛斷了電話。</br> 她需要去B站看看吻戲剪輯悼念一下自己逝去的初吻。</br> TAT</br> *</br> 第二天早上,白津寒在談青檸醒來前和汪森一起出發回了A市。</br> A市家里的傭人多,他索性給兩個阿姨放了年假。</br> 中午前,兩人到達了白津寒位于A市的家。</br> 白家在A市有好幾處房產,白津寒回的是自己常住的,位于市區的大平層。</br> 白舒楊知道兒子要回來,特意沒有上班在家等他。</br> 聽到門口的聲音,白舒楊起身,和進門的白津寒打了個照面。</br>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2個多月了,父子倆之間依舊是淡淡的疏離感。</br> 白舒楊年近50,鼻梁架著副金絲邊框眼鏡,五官斯文,身姿挺拔不輸年輕人。</br> “回來了?!彼叩桨捉蚝媲?,聲音里有淡淡的喜悅。</br> 白津寒應了一聲之后,兩人之間一時又陷入了無話。</br> “有時間去看看你媽媽,過年這幾天去爺爺家住吧?!卑资鏃钪缓锰袅诵┘依锏脑掝}。</br> “下午去。”白津寒答應得很快,拖著行李箱進了房間,低下身收拾。</br> 白舒楊欣慰地跟了過去,站在門邊看著他整理:“你媽媽最近狀態好了很多,我想這幾天把她接到爺爺家,我們一起過年。”</br> 陳嬈相比之前的歇斯底里要好了很多,白舒楊早就有將妻子接回家的念頭。只是陳嬈自己不太愿意回來。他和白津寒說的意思,也是希望借兒子的口勸一勸她。</br> 白津寒抬頭看了爸爸一眼,點點頭:“好?!?lt;/br> 白舒楊沒想到白津寒這么好說話,一時有些驚訝。</br> 和上次見面相比,他的狀態似乎好了不少。</br> 還沒等白舒楊想明白,白津寒的下一句話更是驚呆了他。</br> “我想去看一下精神科?!?lt;/br> “精神科?”</br> 白舒楊一愣,自從那件事發生,白津寒就一直很抗拒看心理精神科的醫生。自己提出過幾次都被拒絕了,今天是怎么了?</br> 白津寒站起身來,和白舒楊面對面。</br> 他抿了抿唇,語氣平靜:“我有抑郁癥,需要吃藥?!?lt;/br> “好。我馬上給你預約?!?lt;/br> 相比于父親,白津寒的表情卻有些嚴肅。</br> 他凝聲道:“這件事我不想別人知道?!?lt;/br> “好?!卑资鏃罡吲d極了,顧不上別的,忙不迭答應了。</br> 白津寒:“上次給我看病的那個心理醫生呢?”</br> 白舒楊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凝聲道:“早前是出國了,如今我也不清楚她有沒有回國。”</br> “怎么?你要找她嗎?”</br> 當時白津寒被診斷為有反社會人格障礙傾向時,家里亂成了一鍋粥。</br> 妻子陳嬈本就因為兒子綁架的事怪罪于他,得知這個心理測試結果更是對他怨恨不已,怪他帶兒子去做心理測試。</br> 在妻子的怨憤和兒子的沉默中,白舒楊也想過找那個醫生再談一談,甚至想過出錢請她開一個假的診斷書??傻人一蒯t院時,得知的卻是醫生出國的消息。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br> 白津寒點頭:“嗯,想找她?!?lt;/br> 白舒楊沉思幾秒:“當時這件事是你爺爺安排的。想來不會有問題——”</br> 不知想到了什么,白舒楊的話突然一頓,倒吸了口氣。</br> 他拍拍白津寒的肩,鄭重道:“這件事我會再查一下。你放心,這次的心理醫生我會親自安排?!?lt;/br> 白舒楊看著眼前比自己還要高個幾分的兒子,這才忽然意識到,他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小男孩了。</br> 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長高長大,已經變成可以和自己冷靜談話的成年人。</br> *</br> 距離過年只有過兩三天的時間,白津寒的事情并不少。</br> 在見過了媽媽陳嬈后,他在爸爸的安排下見了心理醫生。</br> 心理醫生姓程,40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長相溫潤儒雅,看起來很有親和力。</br> 和幾年前的體驗不同,這次整個診斷的過程都很舒服,也沒有什么令他感到不適的尖銳問題。</br> “那津寒,我們今天的面診可以到此為止了。你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背提t生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聲音溫和。</br> “抑郁癥是現代社會非常常見的心理疾病,很正常。我會給你開一點藥,治療一個周期之后我們再來復查。”</br> 白津寒頓了幾秒,按下心中的煩悶平靜地問:“不用做人格障礙的測試嗎?”</br> 這始終是他心頭上的一根刺,至今都令他很不舒服。</br> 程醫生彎了彎唇:“我們剛剛的交談已經涵蓋了這方面的問題。你沒有這個傾向,不用做進一步的測試?!?lt;/br> 白津寒和他對視半晌,最終在程醫生溫和堅定的眼神中放下心來,默默起身。</br> 中度抑郁,對他來說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br> 在兒子走后,白舒楊和程醫生進行了一次長談。</br> 出來后,他臉色僵硬地給趙朝打了個電話。</br> 捏著眉心聽完趙朝的回復,白舒楊面色冰冷,渾身都散發著不同以往的戾氣。</br> 空蕩蕩的醫院走廊回蕩起重重的一聲響,角落處躺著四分五裂的手機。</br> *</br> 接到白津寒視頻的時候,談青檸正在房間寫試卷。</br> 按掉手機,她換了平板和白津寒視頻。</br> “你到家啦?”</br> 談青檸是知道他今天要去醫院的,一接到電話就迫不及待地問結果。</br> 屏幕中,白津寒背靠椅子,冬日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白凈的一張臉,神色竟然有幾分溫柔。</br> 他點點頭,將檢查結果告訴了談青檸。</br> “我就說你沒有吧!”談青檸綻開唇笑起來。</br> 抑郁癥在她的意料范圍,以后她會督促白津寒吃藥的。</br> 白津寒被她感染,嘴角微微上揚:“嗯。”</br> 談青檸抿了抿唇,眉頭又皺起來:“所以原來那個心理醫生怎么回事啊?”</br> 白津寒往椅背一倒,神色淡淡:“不清楚,別管了?!?lt;/br> 這件事他隱隱猜到了一些,但事關家里的破事,他懶得讓談青檸煩心。</br> 他頓了頓,換了個話題:“今天做什么?”</br> 談青檸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將桌上的試卷豎起來給他看。</br> “我在做英語試卷。下午要和媽媽一起大掃除。那你呢?”</br> 白津寒想了想:“沒什么事,明天要做腦部檢查?!?lt;/br> “好。那你做完檢查要不要就留在A市?。俊?lt;/br> 談青檸問完,明顯感覺到屏幕上少年的臉色冷了下來。</br> 她連忙打補丁:“不是,我是想問你什么時候回來?”</br> “開學前?!卑捉蚝曇衾淠?,“除非你想我早點回來。”</br> 如果她說想自己了,那他就早點來C市陪她。</br> “不用不用,我沒關系的?!闭勄鄼帗u頭,“你還要陪你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吧?不用著急?!?lt;/br> 白津寒氣得抽氣:“你怎么不說我還要陪我叔叔和姑姑呢?”</br> 就知道,她這個沒良心根本就不會想他。</br> “???”談青檸困惑,“這個應該不用吧?”</br> “嗯,不用。掛了。”白津寒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掛掉了電話。</br> 看到黑了的屏幕,談青檸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的男朋友好像是不高興了。</br> 因為她說不著急回來?</br> 青檸想了想,以“我有一個朋友開頭”,將這個問題發給了自己“身經百戰”的表姐。當然,男女雙方的位置也對調了一下。</br> 表姐很快就回復了。</br> 【不著急回來——不急著見我——不想我——不愛我了——分手吧!】</br> 【這就是女人的思考邏輯,不是很好理解嗎?】</br> 青檸:【……沒有這么嚴重吧?】</br> 表姐發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包。</br> 青檸瞬間亞歷山大,考慮之后決定唱一小段歌發給白津寒哄他。</br> 上次他還夸自己唱歌好聽,應該……可以哄好吧?</br> 語音消息發過去之后,談青檸忐忑地等了一會兒,果然等到了白津寒的回復。</br> 是一個非??蓯鄣男∨D片。</br> 談青檸愣了半晌,發了個問號過去。</br> 【這是誰?】</br> 白津寒:【我們的孩子】</br> 白津寒:【AI合成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