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長安離開齊乜山頂,回到山腳竹院,意料之外的看見紅袖正坐在老槐樹旁的石椅上愣愣出神,估計是被剛剛山頂的晴空霹靂給嚇著了。
余長安笑著打趣道:
“紅袖啊,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看上哪家公子了,你要是真看上了悄悄和本少爺說,我讓齊玄給你做主上門說媒去。”
紅袖見到余長安回來,急忙離開石椅站在一旁,臉頰已經是緋紅一片,煞是好看,想起老爺吩咐的大事,她急忙將手中裝有終南武院‘仙丹’的景玉瓷瓶遞給余長安,她說道:
“長安少爺,這是老爺交給你的,說是終南武院那位大先生留下的仙丹,老爺還交給奴婢一封信,讓奴婢轉交給少爺。”
余長安將手中景玉瓷瓶放到石桌上,他拆開信封,只見里面寫到:
“長安,這顆‘化露丹’是終南冬秀先生所留,特意囑咐讓我交付于你,此丹適用于未曾習武之人,可開辟基礎經脈一十八,拓展靈根,穩固靈氣,是難得的筑基培元之良藥,不過以我的見解此丹對你無用,那位大先生具體何意,不得而知。”
不用看落款,余長安就知道這封信一定是齊玄親筆寫的,這般如同戰場尸橫遍野一般的文字,除了齊玄,沒人寫的出來。
一顆珍貴無比固本培元的終南仙丹,放到厄萊城哪怕是放到整個大東郡都是有市無價的存在,這位年紀輕輕的帶教大先生所為為何啊。
余長安想起早上那一襲白衣臨走時曾說紅袖這姑娘不錯,很好,聯系起這顆練武之人無用處唯獨未涉武道才能服用的‘化露丹’,余長安心有了然。感情這位大先生是看上我們家紅袖的根骨了,可惜紅袖從未習武,不滿足終南武院招手條件,而她又是當事之人,不方便親自出手,這才用一顆丹藥經齊玄之手假意贈送給自己。
余長安笑道:
“這個冬秀大先生可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盤啊,一舉兩得,可這樣我不就虧了么,這么好的丫頭去哪找啊。”
紅袖在一旁聽得云里霧里,實在想不通長安少爺這會兒又在說什么,她只是有些莫明的感覺好像和自己有關。
余長安看著紅袖,看的面前少女羞澀的低著頭,他笑著說道:“紅袖啊,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紅袖聽到余長安問這個問題,先是一驚,她思索著回答道:
“打算?奴婢沒什么打算啊,只想著能夠侍候好長安少爺就好了。”
余長安一陣無語,他輕彈了一下少女光滑的額頭,玩味的說道:
“那你還能侍候我一輩子啊,女孩大了總得是要嫁人相夫教子,你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被我執意留下做一輩子丫鬟,那我還不被天下人深惡痛疾嘍,到時候本少爺可就成了那名副其實的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剛剛二八年紀的紅袖聽到此處,以為是長安少爺有心趕自己走,便不自主的紅了眼圈,眼淚咕嚕嚕的在眼睛里打轉,說不得下一刻便是淚如雨下。
余長安趕緊解釋道:
“紅袖你可別多想啊,本少爺沒有想趕你走的意思,這么漂亮這么貼心的丫鬟打著燈籠都難找,我不要你我那不是傻么,只是想幫你考慮一個長遠之計,讓你這么一輩子當丫鬟,我還真挺過意不去的。”
余長安看著一臉疑惑看著自己的紅袖,他繼續解釋道:
“還有就是,本少爺已經找到修復靈根的法子了,過個一年兩年靈根修復了,怎么著也得去外面闖一闖,到時候你怎么辦啊,跟著我一起去闖江湖?我自己能不能有飯吃都兩說。回去侍候齊玄?他那雙臭腳丫子兩天就能把你熏的不省人事嘍。”
紅袖驚訝的問道:
“長安少爺,您有修復靈根的法子了?”
余長安點點頭說道:
“基本是八九不離十了,此事我可是連齊玄都沒告訴,你要幫少爺保密。”
紅袖開心的點著頭,心里覺得長安少爺果然還是很喜歡自己的,這么重要的事,老爺都不知道的事,卻告訴了自己。
余長安繼續問道:
“紅袖啊,你想不想練武,吸納天地靈氣,開拓自身經脈,讓自己與天地切合。我可聽說這女子習武,吐納靈氣有助于保養肌膚,駐守容顏。”
紅袖嬌聲回答道:
“想倒是想啊,只是紅袖今年已經十六歲了,過了練武最好的年紀,小時候家里窮,請不起先生教我吐納靈氣的方法,如今沒有根底,也便不敢再抱幻想了,而且我聽說練武很辛苦的。”
余長安打開景玉瓷瓶上包裹著鑲黃綢緞的木塞,將那顆不可多得的化露丹倒在手心,他對紅袖說道:
“習武再苦還能比你做丫鬟苦多少啊,你既然想學那就把這個吃了,一個月后,你和府上的那幾人一起去終南武院,哪里無論是吐納功法,還是上乘武道應有盡有,而且終有一天,我也是要去哪里看看的,到時候你在那邊也好照顧我。”
紅袖飄舞著一頭青絲的小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一般,她驚恐是說道:
“少爺,這可使不得,紅袖本就是卑賤婢女,怎么可以吃了這顆仙丹,萬萬使不得。”
余長安看著紅袖慌亂的模樣,滿臉的笑意,他說道:
“紅袖真是長大了,都敢不聽少爺的話了。這顆丹藥只對從未習過武的人才有效果,也就是說我和齊玄誰服了都無用,你若是不信,齊玄的親筆信在這里你一看便知。這顆化露丹本就是給你的,要不然以后本少爺去終南武院,連一個照應的人都沒有,多不方便,所以,你就算是為了幫本少爺去終南武院探探路,也得把這顆丹藥服下。”
紅袖小心翼翼的接過余長安手中的化露丹,遲疑的看著他,余長安點點頭,紅袖這才下定決心,她閉上眼睛將丹藥放入口中隨后一口吞下。
丹藥入口即化,有一絲仿佛點燃的檀香味,進入腹中清涼如水,不過片刻,紅袖只覺得好似一團火氣從腹內升起,直沖頭頂,臉頰剎那間火紅一片。
余長安走上前雙手貼在紅袖后背,依靠體內開拓過的經脈,調用的著僅有的可調動天地靈氣,來幫助紅袖疏導體內強悍的藥力,只見紅袖所穿衣物無風而起,鼓蕩不止,宛如勁風在體內呼嘯不息。
一片老槐落葉飄落下來,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小女孩頭頂,紅袖氣息逐漸歸于平穩。
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關切的看著自己的長安少爺,紅袖羞澀的低下頭滿臉的滿足。
余長安關切的問道:
“剛剛有沒有留心觀察,藥力是否沖破了十八條筋脈。”
紅袖搖搖頭,被藥力沖擊的有些暈眩,她輕聲說道:
“長安少爺,紅袖剛剛有仔細留意體內藥力的走向,細數下來并不是沖破十八條經脈。”
余長安略有疑惑道:
“難道齊玄信上所言不準?沒有十八條經脈,想進終南武院可就不容易了。”
紅袖在一旁小聲說道:
“長安少爺,是沖破了二十七條經脈。”
余長安先是一驚,隨后笑道:
“若是被府上的那些人知道你這個小丫頭轉眼便成了七品靈氣修為的高手,還不得被活活氣死。”
紅袖還不是很明白七品修為所代表什么,舉手投足間只覺得輕靈許多,如今再讓她山上山下走上幾回也不會累。
余長安想起李老頭的囑咐,他對紅袖吩咐道:
“對了紅袖,待會回去幫我準備三壇白酒,再去伙房準備三壇雞血,記住啊要雄雞的雞血,準備好即可,少爺我七日后有用處。”
紅袖點頭到:
“好的,長安少爺,紅袖曉得了。”
一身青羅秀云段長衫的少年帶著三名高大護衛推門而入,少年年紀不大,臉上稚氣未消,十五六歲的樣子,恐怕年紀還不及丫鬟紅袖。少年左手拿著一把黃楠木硬面繡紙扇,腰配一柄珠光紅錦流蘇劍,華衣錦服,自是趾高氣昂。
余長安看了一眼進門的少年,隨即坐在石椅上,笑著對紅袖說道:
“齊府的大少爺來了,紅袖,去房內泡一壺茶來。”
齊玄膝下一子一女,女長子幼,本名齊楓林的齊府大少爺端坐在余長安對面,他率先開口說道:
“當年攪得厄萊城天翻地覆的余長安如今卻只能躲在這齊乜山中,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可悲啊!”
余長安接過紅袖遞過來的茶碗,他輕抿一口說道:
“可不是么,當年攪得天翻地覆的,那時候年輕氣盛,沒少揍你,齊玄每次又都不管,實在挺對不住的。”
對面這位是一個沒什么城府的少年,什么情緒都會寫在臉上,所以哪怕他言語譏諷,余長安也只是覺得挺有趣。
齊風林壓著怒意,他低聲說道:
“姓余的,你可知道這四年,我們齊府為了你損失了多少,單單是這齊府密衛,二十三人如今只剩八人,更何況厄萊城內三街六道的產業生意,王府處事如何,你心里比我清楚,你怎還有臉繼續留在齊府,躲在這院子里面茍且偷生?”
余長安剛欲說話,一旁的紅袖卻是先替主人抱不平道:
“不是的,長安少爺不是風少爺說的那樣的。”
齊風林見自己竟然被余長安婢女頂撞,拍著石桌大怒道:
“我們這里說話,哪里輪得到你這等下人插嘴,阿大,將她拉下去,鞭刑五十。”
紅袖還沒反應過來哪里說錯,只見門口高大護衛已經大步走來,一把抓向愣在石桌旁自己,可惜紅袖空有七品修為卻不知如何運動,只是本能的往后退去。
護衛手掌距離紅袖肩頭不過一寸,卻詭異的停了下來,寸步不得勁。只見一雙修長的手掌不知何時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臂,,護衛進退不得,瞬間慌了陣腳。
余長安等著齊風林冷聲道:
“走?本少爺來去還真不是你說的算的,齊小草包,看來幾年沒揍你,你是已經忘了挨揍的滋味了,本少爺的人,你也敢動?”
話音剛落,不見余長安如何發力,只見這名八品護衛身體向前翻轉,隨后重重的砸在地上。
齊大少爺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小時候,他們這些個一起橫行厄萊的小紈绔沒有誰是不怕眼前這位的,他本以為已經過了四年,他已經是廢人,自己便不怕了,可這一次他才知道,哪怕眼前的余長安已經不是一身四品修為的余長安,但是仍然不是他一個齊風林能招惹的余長安。
齊風林戰戰兢兢的喊道:
“啊三阿四,給我教訓這個家伙,別打死就行,有事本少爺頂著。”
余長安哪怕沒了一身靈氣修為,但仍是無所畏懼,他將紅袖護在身后,直面剩下兩名護衛。
便在此時,一聲刺耳的長嘯從遠處傳來“齊風林,你給我住手。”
余長安與起大少爺聞聲望去,只見一名身著玄色衣服英姿煞爽的女子由山下而來。
余長安玩味一笑,剛想收拾這個小草包,大饅頭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