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無人的大廳里,薩爾靜靜的看著桌上那只已經(jīng)不再動彈的小蝙蝠,看著它變成一個小小的黑色徵章。他在考慮,等待還是馬上出發(fā),出發(fā)又去哪里?
可是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這一系列的問題,只是單純的折磨著他,折磨著開始用整個目光觀看全局的他,而不是當初那個剛變成貴族,一心想著變強與依蜜爾的莽撞青年。
“你是誰?”十多年前,第一次遇到她,一身是傷的她,擒著嘴角那點點滴滴流下的黑血,面色卻一點都不示弱,更是用不屑的目光瞪著這個比她高出個把腦袋的他。
“我是誰說出來你也不會知道?!碑敃r,四目相視,薩爾只是覺得這個小女孩很有意思,不論她此時的表情,還是一身的臟污,或者說是那種明明是弱者,卻一嘴強者的口氣,所以并沒有急著離開,反而笑答起來。
“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知道?”結果,薩爾的打趣,小女孩卻一本正經(jīng)的質(zhì)問。
“好好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訴你也沒事,不過這個時候,這種地方”薩爾好笑的看了看四周,大道旁的小巷子里,除了四處可見的垃圾之外,就是嗡嗡叫個不停的綠頭蒼蠅,特別是東方已經(jīng)開始泛白,眼看太陽就要破空而出。
女孩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四周,面無表情,不過語氣緩和了不少,“你想帶我去哪里?”
“不是我想帶你去哪里,而是我可以送你去任何地方,只要你想去?!彼_爾越來越好奇,這個年紀小小的女孩,為什么渾身帶刺,見誰都像見了敵人一樣,而且這一身的傷,又是從何而來?
“回家!”女孩平靜的吐出兩個字。
“你家在哪里?”薩爾有些高興,畢竟對方開始說心里話,而且看她的表情,已經(jīng)放下了對他的敵意與警惕。
“不知道?!苯Y果下一個回答,就讓薩爾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那怎么去?”
“所以,我無處可去?!痹詾榕⑹窃谒W约?,結果,看到女孩的表情,薩爾終于明白,她也像自己一樣,沒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沒有那個所謂的家。
“那跟我回去,怎么樣?”薩爾試探性的問。
“去哪里?”女孩并沒有一口拒絕,只是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著對方。
“也許會是我未來的家。”薩爾自離開血國之后,一直到處游蕩,沒有一個真正的落腳之處,不過看到她,聽到她的無奈,他突然覺得,他需要一個家,需要一個請這個女孩回去的地方。
“那走吧!”女孩沒有猶豫,這倒是讓薩爾一愣。
“怎么?不去了?”見薩爾沒有提步,女孩回頭怪怪的看著他。
“去!當然去!”薩爾回過神來,帶著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神秘女孩向自己暫居的小樓走去。天越來越白,也越來越亮,眼看第一縷陽光就要穿云而出直射下來,薩爾不由的加快了步腳。
“走慢點。”結果女孩卻嚷嚷著讓他放慢腳步。
“可是你”薩爾回頭,目光中盡是疑惑與不解。
“陽光其實沒那么可怕?!苯Y果女孩抬頭望了一眼那紅的發(fā)亮的地方,感嘆道。
“你”薩爾一愣,他沒想到一個血族,一個黑暗生物,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既然對方這么說,他相信一定有她的理由,所以干脆放慢了腳步,就像平時自己一個人散步時那樣,慢慢的踱步走向那幢從灰塵手中奪來的小樓。
來到門口,薩爾很是禮貌的給女孩讓了一步,“請進!”
女孩只是抬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踏進了小樓,一路走進,她細細的觀察著四周的一切,陳舊,潮濕、陰暗,剛才的陽光燦爛,完完全全被隔在了身后那道門之外。
這是兩個世界。
“不喜歡這里?”薩爾看著面前的女孩,看著她的目光一個個的掃過屋內(nèi)的桌子,椅子,還有墻壁上的那些無法去掉的陳腐痕跡,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薩爾多么希望這些惹眼的污跡可以變百潔白,變成面前女孩所喜歡的樣子。
“不!這里比我干凈多了?!迸⒌脑捳f的很平靜,沒有無奈,也沒有悲傷,薩爾完全弄不明白,她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樣的過去,才會用這種平靜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以給我一個房間嗎?”薩爾沒有接話,女孩觀察完整個客廳后,主動問道。
“當然,樓梯口第二個房間是我的?!彼_爾指了指那個灰的木門,銅制的把手已經(jīng)生了透,綠綠的,帶著歲月的痕跡。
“嗯?!迸⑻岵阶呱蠘侨ィ瑳]有猶豫的推開了第三個房間的門,之后就再也沒有下來。站在樓下的薩爾足足等了一天,直到第二天的月光穿過那黃了的玻璃窗灑進屋內(nèi),他終于忍不住走上樓去。
“咚咚咚!”薩爾站在第三個房間的門前,輕輕的敲了敲門。
可是,除了他的敲門聲在回響外,四處還是一樣的靜,這種感覺,就好象整個小樓里只有他一人,而他卻傻傻的站在房間前,敲著里面沒有人在的門。
“她會不會出事了?”當他在心中嘲笑自己時,突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于是,他顧不上禮貌與紳士,一掌就打開門闖了進去,結果看到眼前的一切,他不由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孩?”現(xiàn)在想起來,他還是在笑,還是在問,因為相處了那么久,雖然了解了她的一些生活習慣,可是她,他卻沒有了解,不知道是因為對方有意逃避他的了解呢?還是,對方真的太神秘,神秘到他用這么多年的時間都了解不了。
“連你都不知道,還有誰知道!”突然,有個聲音插嘴道。
“你怎么又來了?她又不在?”薩爾有些意外,他是一個很神秘的朋友,因為他有個很可怕的老婆,所以他除了陪老婆,幾乎沒有個人時間,可是這兩天,他竟然出現(xiàn)了兩次。
“別她呀她的,她有個很美麗的名字,叫l(wèi)isa。”一說起這個名字,對方的語氣都變了。
“l(fā)isa?”薩爾重復了一遍,搖了搖頭,“沒聽過。”
“你當然不會聽過,她出名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對方甚是自豪,當然,在血族中,年齡在很多時候,就是自豪,甚至于自傲的資本。
“好了,好了,別在這里夸自己的老婆了,一般人都說別的老婆好,就你不同?!彼_爾可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在他還不算太長的生命里,在他與他還沒有多久的相識里,對方夸老婆都已經(jīng)夸得薩爾耳朵起繭子了。
“那你想我夸誰?你的那個她?”對方打趣道。
“算了,不再跟你瞎扯了?!彼_爾起身,抓起桌上的那個小徵章,向門外走去。
“喂!你這是去哪里啊?”對方雖然仍舊在虛幕之中,不過一步未落的跟在薩爾的身后,薩爾出了門,他也出了門,薩爾出了院子,他也出了院子。
“你一直跟著我干什么?”薩爾心里本就亂亂的,感覺著對方的步步緊跟,心中更是煩躁,不由的吼道。
“干什么?當然是去看看你的那個她是個怎樣的女孩?。 睂Ψ轿χ稽c都不為薩爾的語氣生氣。
“她現(xiàn)在在哪里,你知道嗎?”薩爾不快的反問道,腳下更是加快了速度。
“我看是你很想知道吧?”對方自然是覺察出了薩爾的心思。
“那又怎么樣?你能告訴我嗎?”薩爾猛的停步,不快的瞪著身后那片空白。
“當然!”結果,對方給了一個薩爾完全沒有想到的答案。
“你真的知道?”薩爾又驚又喜。
“她不就在魔黨么!”對方感嘆道。
“這個我也知道,可是誰又知道魔黨在哪里呢!”薩爾白高興了一場,無奈的仰頭看了一眼院外的天空,月色下,星光暗淡,就像他此時的內(nèi)心一樣,被茫然而籠罩。
“我知道?!苯Y果,對方還是一樣肯定的回答。
“你真的知道?”薩爾真想一把抱著對方,問個清楚,可是伸出的雙手卻找不到目標。
“我干嘛要騙你!”對方說著,竟然走到了薩爾的前面。
“那魔黨在哪里?”薩爾迫不及待的問。
“你想一個人去?”對方?jīng)]有馬上說出答案,只是有些擔心的問。
“你又不陪我去,我當然一個人去?!彼_爾的回答略帶俏皮,不過也是事實,現(xiàn)在的他,只有一人,去哪里,做什么,都只有他。
“那里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以你的能力根本躲不過他們的感觀,更別說要從他們手中帶走人質(zhì)了?!睂Ψ降目隙ㄗ匀皇怯欣碛傻?,可是有時候,就算有理由不那么做,結果還是不得不那么做,因為理由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就像死亡,或者說消失。
“可是你知道,我不能再失去,那是我的唯一?!彼_爾的回答,第一次讓對方如此震驚,他似乎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那個為了自己的唯一,不顧一切去爭取的自己。
“好!我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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