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br>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br>
俺搞不懂古代那些寫詩的人都是什么腦袋，只用了短短二十幾個字就把整個草原拉到你的面前，蒼茫渾厚，大氣磅礴，充滿美感。</br>
現代人寫的很多，一段色*情描寫都要幾萬字，還不如金瓶梅里的一段小令讓人浮想聯翩。關于這個問題我曾經和小丫頭做過探討，當然是學術上的。</br>
“你說一首詩詞這么短，看得人意猶未盡，怎么不寫長一點呢？”</br>
“咦，默哥哥，寫長了還算是詩詞嗎？”</br>
“那就像說書先生講的故事一樣不好嗎？”</br>
“你說寫那么長！”小丫頭小嘴張的大大的，一臉驚訝道，“那要寫多久，費多少心思筆墨，你以為是網絡小說嗎？”</br>
“……”</br>
看來古代人寫詩詞是用來欣賞的，現代人寫小說是用來消遣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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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之上，一支幾千人的隊伍緩緩而行。</br>
其實沙漠和草原都只有一種顏色，綠色和環保雖然被提倡，不過看久了就顯得單調，看的人頭暈眼花。在雪地看久了會出現“雪盲”，那看草地的話，是不是就應該是“草盲”了。</br>
小丫頭憑借聰慧的腦袋瓜迅速的學會了蒙古語。</br>
其實俺一直在想江南七怪當年深入蒙古，語言問題是咋解決的，像小丫頭這么聰明的應該很難找了，從另一個角度講學某種語言一定要到特定的環境里去，這也解釋了俺為啥沒有學好英語的原因。</br>
“今天又有幾個？”我靠在車轅上休息，隨意的問道。</br>
“現在才七個！”小丫頭有些犯愁的說道。</br>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隨他去吧！”我有些無奈的說道。</br>
這次的戰略轉移并沒有擺脫掉歐陽峰，從沙漠到草原，他一路行來一路殺，就像一個隨時潛伏在暗處的恐怖片男主角，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出現在你面前，吸光你的血……</br>
還好有這么多軍隊替我們放哨巡邏，不然睡覺都睡不安穩，人群里已經有人散布關于被詛咒的傳言，希望不要波及到我們。</br>
不知道歐陽峰憑什么認定我們就在這支隊伍里，有好幾個夜晚他潛伏進來，四處尋找，幸好我們總是會給他制造些小麻煩，而那些守衛也很盡責的把他逼走。</br>
只是隨著士兵的逐漸被殺，那頭領也恐慌起來，曾經找我們談過話，詢問是否和我們有關，當然被小丫頭敷衍過去。</br>
我有些懷疑歐陽峰是不是在練“九陰白骨爪”，不然沒必要每天殺那么多人。現在那些蒙古兵都不敢去單獨巡邏，至少五十人以上才行。</br>
“默哥哥，士兵越來越少，最近逃走的很多，咱們的位置快要暴露了。”小丫頭看著周圍惶恐不安的士兵，無奈的說道。</br>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第一個方案就是……</br>
某個夜色深沉的晚上，我和小丫頭坐在帳篷里看書彈琴，親親我我，歐陽峰狂笑著從遠處而來。</br>
突然，他掉進一個坑里，四周涌出無數武士，填土的填土，倒水的倒水，霎那間，歐陽峰被活埋起來，這個世界終于太平了。</br>
“小熊，這個坑挖的好呀！”我拍著在一邊指揮的某人地肩膀說道。</br>
“那是，別說是歐陽峰，就是斯大林來了，掉下去也別想出來！”</br>
“……”</br>
小丫頭對此方案的判決是：想象力豐富，不切合實際，否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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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個夜色深沉的晚上，天空無星無月！</br>
我和小丫頭騎馬奔馳在草原之上，迎著北方的冷風。</br>
沒辦法，昨天歐陽峰已經發現了我們，今天對營地進行了猛烈的襲擊，造成至少上百人的傷亡，這是自出發以來最慘烈的一次，歐陽峰最后負傷離去。</br>
作為目擊證人我可以證實，歐陽峰在身中三箭的情況下仍然頑強打斗，沒有任何負面情緒，這是作為一名武者最值得我們敬佩的地方。</br>
他打出了風格，打出了精神，打出了榮耀，讓我情不自禁的為他鼓掌。</br>
趁著歐陽峰受傷，趕緊溜，這是我和小丫頭達成的共識。當然我們順便偷了份行軍地圖，還有吃的喝的，那些士兵身上的錢財……</br>
偷蒙古士兵的東西那不叫偷，這是英雄的行為，作為第一個看清歷史發展趨勢，高舉反蒙大旗的我來說，這只是作為一個大宋子民應盡的義務，沒什么好驕傲的。</br>
“咱們怎么能盡快回中原？”對于一個路癡而言，我很慶幸有小丫頭在我身邊。</br>
“咱們正在朝蒙古腹地走，要過了這兩個部落。”小丫頭一邊用手指劃過地圖，一邊解釋，“哈，然后就到郭大哥的家鄉了，咱們去看看好不好？”</br>
“不好，還是盡快回中原！”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第一次沒有順著她的意思。</br>
“人家想抓一只小雕玩兒。”小丫頭拉著我的胳膊搖晃著，撒著嬌。</br>
“不行，還是要回中原！”我不為所動的堅持道。</br>
“哼，我就知道你想穆姐姐了，回就回嘛，發什么脾氣！”小丫頭噘著小嘴，委屈的說道。</br>
“……”</br>
如果我不曾知道那段往事，我一定會陪著她走遍整個草原，去到天涯海角。我不知道歷史會不會變，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沒有她……</br>
看著她背過身子，偷偷抹淚的模樣，我的心里一陣的疼……</br>
我走過去，從后面抱住她，把頭放在她的肩頭，在她耳邊輕聲說著話。</br>
“蓉兒，聽話，咱們回，歐陽峰指不定還跟著。以后我再陪你過來，就咱倆。”</br>
“你保證？”小丫頭轉過眼淚汪汪的小臉。</br>
“我保證，只要過了這兩年，到哪都成！乖啦，都多大人了，還哭鼻子！”我輕輕用手擦拭她臉上的淚珠。</br>
“哼，本姑娘高興，本姑娘樂意，怎么了？”小丫頭皺了皺小鼻子，囂張的說道。</br>
似乎，似乎我又看到哪個張家口酒店里囂張蠻橫的少年，那個中都城古靈精怪的小丫頭，那個桃花島披著紅蓋頭的蓉兒……</br>
“默哥哥，看什么呢？看了這么久還沒看夠？”小丫頭臉上有了兩團紅暈。</br>
“看不夠，這輩子看不夠，下輩子也看不夠，下下輩子……”</br>
“凈說好聽的！”小丫頭轉過身，依偎在我懷里。</br>
茫茫草原之上，兩匹馬在悠閑的吃草，兩個人依偎在一起，看著遠方的夕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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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兩匹疾馳的馬！</br>
好日子沒過多久，三天后，歐陽峰追了上來。</br>
我不得不佩服歐陽先生的毅力，一個老人家（五十多歲），不遠萬里的追蹤（從大漠到草原），而且是用兩條腿（不會騎馬，懷疑中！），沒有帶食物（懷疑已經回到茹毛飲血的時代），孤身一人（有人敢和他同路嗎？），還沒有跟丟目標……</br>
真的，不當捕快可惜了！</br>
我和小丫頭利用熟悉的地形已經甩開過他一次，現在又被跟上！我們換過衣服，洗過澡，把可能引起跟蹤的情況都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有結論，不能把所有東西都扔掉吧！</br>
到處都是綠色，我們已經辨別不出方向了，小丫頭突然用手一指前方，只見……</br>
一個騎馬的人從遠方而來，白色的馬，一襲白衣，看模樣……比我們還狼狽！</br>
兩方都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疾馳，就在即將錯身而過的時候，終于看清了彼此的模樣！</br>
“快回來，那邊危險！”我們兩個人同時喊出這句話，兩匹馬已經錯過，奔馳而出。</br>
“你那邊是誰？”當我們把馬扯回來的時候，又同時問道。</br>
“歐陽峰！”</br>
“那管我什么事？”那人調轉馬頭，就要離去。</br>
“要是我說你把歐陽克殺死了呢？”</br>
靠，沒交待清楚，這就想走。</br>
“歐陽克死了？你不會真這么說吧？”那人一臉憤怒。</br>
“說說你那邊怎么了？”打聽一下情況先。</br>
“自己看！”那人一指我的身后。</br>
猛然回頭，只見茫茫草原之上，黑壓壓的全是騎兵，距離太遠，人影有些模糊，只看大概輪廓就有上萬人。</br>
“你帶兵打蒙古？不用這么囂張吧！”我驚訝道。</br>
“廢話，是來追我的！”那人已經氣急敗壞了。</br>
“那管我什么事？”我無辜的說道。</br>
“信不信我說你是我同黨？”</br>
“好了，你們別吵了，快逃命吧！”小丫頭不耐煩地說道。</br>
“朝哪逃？”兩人一齊問道。</br>
“當然是回去啦！”</br>
小丫頭一轉馬頭，朝歐陽峰的方向而去，后面已經聽到了隱約的馬蹄聲……</br>
奔馳在草原上，我的心頭一片混亂！</br>
軍隊、利箭、小丫頭……串出一個讓我心驚膽戰的結局，這一切是天意嗎？</br>
看著前邊的楊康，如果把他抓住，后面的那些人會不會放過我們？</br>
或許我應該聽小丫頭的話到大漠深處去……</br>
或許我不應該和丐幫鬧翻，留點挽回的余地……</br>
或許我應該學好武功，就不用怕歐陽峰，就不用來蒙古……</br>
歐陽峰就在前方！</br>
他也在看著我們身后的千軍萬馬，微微皺著眉！我拼命向他沖去，希望能引開他，給小丫頭一點時間。</br>
“這次不準甩掉我！”小丫頭緊緊跟著我，兩匹馬一前一后向歐陽峰而去！</br>
“你們兩個瘋子！”楊康在身后大喊道。</br>
就在馬蹄將要踏在歐陽峰身上時，他突然動了，一個轉身，舉掌向我身下戰馬劈來，凌厲的掌風逼得戰馬不住后退，和小丫頭的戰馬廝纏在一起。</br>
歐陽峰伸手抓住韁繩，把戰馬拉住，翻身上馬，帶著小丫頭向遠處疾馳。我轉頭看到他們遠去的身影，深深的松了一口氣！</br>
就在這時，只聽到身后拉動弓弦的聲音響起，箭如雨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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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之上，看著黑壓壓的利箭從天而落，我有種宿命感，難道真的兩個只能活一個？</br>
“快走！”楊康在我戰馬上狠狠拍了一掌，戰馬受驚，向前方狂奔！</br>
回頭看，楊康緊隨其后，肩膀上掛著一支羽箭，鮮血染紅白色的衣衫！</br>
千軍萬馬之前，兩個拼死逃命的人！</br>
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只有嗚嗚的風聲在耳邊吹過，身后轟隆隆的戰馬踏地的聲音！</br>
前方斜刺里竄出一匹紅色戰馬，紅色的衣衫在風中飄揚！</br>
“快走！”我對著來人喊道。</br>
這么危急的情況你湊什么熱鬧，又是怎么來的？那匹馬直往我們身后的軍隊馳去！</br>
我掉轉馬頭，就看到一幕讓我驚訝的場景！</br>
身后萬馬無聲，一個紅色的身影立于馬上，一柄彎刀放在頸子上，面對著千軍萬馬，對面一個將軍模樣的人縱馬而出，激烈的說著什么。</br>
楊康在一邊臉色陰沉，一言不發！</br>
離太遠，聽不清，當然即使聽清了也聽不懂！</br>
不過看過港臺電視劇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無非是某個女子喜歡上了楊康，那帶兵追人的很湊巧正是那女子的父親，現在哪女子以生命相威脅希望父親放過自己的情郎。</br>
一百多年之后，趙敏同學就用過這一招，從而導致了整個元朝的覆滅，可見一個女子的一時沖動就能改變整個中國歷史！</br>
靠，剛開始還以為是俺們家的念慈呢！</br>
之后完全按照情節發展，那領頭的將軍在悲憤交集之下揮手退兵，那女子對著楊康露出甜甜的笑顏，一抹血痕在雪白的頸子上異常醒目……</br>
嚴格符合消遣類小說的寫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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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小溪邊！</br>
我正在幫楊康處理傷勢，那女子在一邊做東西吃！看著她把我帶的東西很細心的擺弄，我就一陣心疼，因為我知道那不是給我準備的。</br>
最讓俺惱火的就是，大姐，你不能早點出來嗎？</br>
處理箭傷俺沒啥經驗，不過看過那么多武俠片也知道拔箭出來的時候會流血，這塊又沒有止血散，也沒有繃帶，更沒有美麗的小護士……</br>
“怎么搞得這么慘？”我撕開他胳膊上的衣服。</br>
“還不是丐幫那些人，把我是漢人的消息到處傳，京里那些貴族哪里忍得住！”楊康忍著痛說道。</br>
“你沒做過準備嗎？”</br>
“當初就該狠下心把那些老頑固都殺了，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楊康眼中閃過一絲戾色。</br>
“怎么會到蒙古來的？”我不是很理解！</br>
“我留一半兵力駐守潼關，帶著另外一半人馬直接深入草原深處，一路殺過去，寸草不留，我就想逼他們退兵，給金國留點喘息的時間。”楊康講起這個神采飛揚！</br>
“后來呢？”我小心翼翼的把利箭周圍的血跡抹去。</br>
“這多虧了那本《武穆遺書》，剛開始挺順利，蒙古人善于強攻，不善智謀，不懂迂回之道。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每到一處都有人守著，次次受伏，損傷慘重，就像他們知道我的想法一樣！”楊康認真思索道。</br>
不會是……這是他們兄弟間的另一個戰場吧！我趕緊低下頭處理傷口。</br>
“接著國中的投降派竟然向蒙古獻關投降，還暴露了我們的所在，蒙古集結大軍圍攻我們，那一戰他們拚死把我護送出來……”楊康低下頭，眼角有些濕潤！</br>
“追你的是什么人？”</br>
“他呀，也是一員猛將，按輩份我還要叫他叔叔呢！”楊康有些自嘲的說道。</br>
“那現在金國投降了嗎？”</br>
“哈哈，金國已經完了。”楊康凄然一笑，“你到底會不會治傷？”</br>
“當然會，這個要吃嗎？”我從貼身衣袋里拿出一些鴉片遞了過去。</br>
“什么？”</br>
“止疼藥！”</br>
“有點苦！”楊康砸了咂嘴。</br>
“那個女孩是誰？”我看了看遠處忙碌的女孩。</br>
“我以前和你提過的，當時不覺得，一轉眼都變成大姑娘了！”楊康此刻面露笑容。</br>
“不會是因為她也喜歡穿紅衣服吧！”</br>
“你胡說……哎幺！”楊康大喊一聲。</br>
我用力把箭拔了出來，鮮血止不住的向外冒，我拿起準備好的鴉片搓成的細沫涂了上去，然后用撕好的布條綁起來。</br>
止不止血俺不知道，反正鴉片有止疼得效果，死不死那就不管俺的事了。</br>
哼，讓你敢想俺們家念慈，死了也活該！</br>
“你，你小子……”楊康疼得直咧嘴！</br>
那女孩慌忙跑過來，握著楊康的手，嘰里呱啦的說著話，小臉上滿是擔心的神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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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小溪邊，夕陽在山！</br>
看來鴉片還是有效果的，楊康此刻已經可以吃飯了，或許他已經幾天沒吃飯了。</br>
吃過飯，兩人坐在小溪邊，那女孩依偎在楊康身邊，一臉幸福的表情。</br>
“以后有什么打算？”</br>
“呵呵，現在蒙古和國內都想要我的人頭，看來是亡命天涯的份了！”楊康灑然一笑，對著殷紅的夕陽。</br>
“要不我陪你？”</br>
“你不要找黃姑娘嗎？”</br>
“現在她跟著歐陽峰比跟著我安全！”在蒙古，不知道還會出什么事。</br>
“那你去找她比跟著我安全！”</br>
“你一點都不像個皇帝！”我看著他微笑著說道。</br>
“你也不像個店小二！”楊康也笑著說道。</br>
“哈哈哈哈！”兩個男人對著如血的殘陽放聲大笑。</br>
那女孩抬起頭愣愣的看著我們，也露出燦爛的笑容！</br>
“那她怎么辦？”我看著此刻無憂無慮的女孩</br>
“跟著我也是受苦！”楊康嘆息道。</br>
“不跟著你也是受苦！”</br>
“我會處理的。”</br>
楊康說完和那個女孩子說著什么，那女孩子先是難過，然后落淚，最后露出歡快的容顏，然后跨上那匹紅馬向遠方奔去……</br>
夕陽灑落最后一絲余輝，我們并立在草原之上，看著紅衣女孩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草原深處……</br>
“看來你對女人有一套！”</br>
“有時候，我想做個好人……”</br>
“有時候，我想做個淫賊……”</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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