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氣氛凝滯到真的像是戰前。</br> 羅韌利用網上的衛星地圖,大致攏出了鳳子嶺的高空地貌,鳳子嶺形似巨大的鳳凰鸞扣,其實并不確定這地勢是否也隱隱帶有封印的力量——但既然要在這里做最后一搏,自然還是遵循古制以來的某些原則,比如中軸對稱、方正嚴整,最終選定的是鳳子嶺中心地帶,也稱“嶺眼”。</br> 他教神棍使用電*擊*槍:“選那里,還有一個原因,萬一出現最壞的情況,我們壓伏不住體內的兇簡,轉而行兇的話,待在偏僻的地方,總比在人多的地方要穩妥——你要做個決定,是電暈了綁起來,還是……清理。”</br> 邊上的曹嚴華聽到“清理”兩個字,一顆心沉到胸腔發悶,拉一萬三到邊上問:“至于嗎三三兄,至于要‘清理’嗎?”</br> 一萬三沉默了一下,說:“我聽起來也怪怪的,但羅韌考慮的確實周到,萬一結果不好,五個人身上有七根兇簡,誰知道我們會變成什么樣子?還是那句話,報最好的希望,做最壞的打算吧reads;。”</br> 會變成什么樣子?有那么一瞬間,曹嚴華的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幀幀詭譎的畫面,四寨山里,那個喉頭處蒙著胭脂色琥珀的、滿頭白發四肢爬行的女人,還有項思蘭變了形的胸腔,森森的肋骨,拱衛著一顆看得見的、跳動著的心臟。</br> 神棍不想學:“還是別吧,刀槍哪能往自己朋友身上招呼呢?”</br> 羅韌回答:“誰知道那個時候還是不是朋友了。”</br> 就好像當年的羅文淼,在某個時間節點之后,依然會走、會呼吸、會穿衣睡覺,但再也不是自己的叔叔了。</br> ***</br> 第二天一早出發,天氣不好,霧里帶蒙蒙的雨,退房的時候,羅韌聽到前臺的服務員互相聊天,說是北方到底是冷的快,立秋之后,一場雨一場寒,最高的山尖尖上,說不定都有雪了。</br> 那雪蓋在山上,開始只有絨線帽上的球球那么大,然后變成小三角錐,循著冬天的節氣一直往下生長,最冷的時候,漫山遍野,而等到雪全部化掉,一年也那么悄然過去了。</br> 路上,羅韌在一個煙花爆竹店門口停車,買了幾串鞭炮,可能是淡季生意不好,有客上門,老板分外熱情,附贈了一堆煙花小玩意兒,曹嚴華還以為是要放個炮,求個萬事順遂,哪知羅韌直接遞給神棍:“聽一萬三說,鳳子嶺深處有狼,我估計有狼群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是二三結隊的孤狼,到時候,如果你真得一個人出嶺,又遇狼的話,就點兩串,狼怕……”</br> 神棍接口說:“狼怕鞭炮,這我懂,我以前老去偏地頭兒,我朋友教我,放鞭炮最省心。還有啊,狗怕彎腰狼怕蹲,你一蹲下,它以為是放槍,沒準就跑了。”</br> 羅韌笑:“你朋友挺懂。”</br> 神棍笑的跟花似的,有人夸他朋友,真比夸他還覺得高興,說:“那是。”</br> 車近鳳子嶺,照舊是在丁老九門口停車,丁老九頗有生意頭腦,這一趟,直接讓老伴從屋里拿出來好大的軍用篷布,張羅著要把車罩上。</br> 給錢的時候,羅韌說:“服務挺周到啊。”</br> 丁老九說:“那是,我覺得這是個門路,等到旺季的時候,再有自駕的游客來,我就不帶團啦。到時候我在門口搞幾個停車位,專門看車,收費擦車,能開得起車的,都不小氣,掙起來輕松。”</br> 他一邊說,一邊好奇地盯著一萬三和曹嚴華從后車廂搬下來的箱子看。</br> 這幾個人,一趟兩趟進山,帶的裝備越來越多,難不成……挖什么東西?</br> 他心念一動,覺得是個機會,可以順便再敲點錢:“我同你們說啊,山里的東西,都是國家的,不能隨便挖——做生意歸做生意,你們要是犯法,我是要舉報的。”</br> 他覺得羅韌出手大方,琢磨著還能再得點封口費。</br> 羅韌笑了笑,忽然伸手攬住他肩膀,強行把他拖到一邊,壓低聲音:“其實我們是去找當年那條狗,你知道嗎,那棵樹我們挖過,下頭沒東西,它可能從地下爬出來了。”</br> 丁老九駭的腿都哆嗦了,羅韌哈哈大笑,推開他說:“看好我的車,萬一有個劃著碰著,我跟你沒完reads;。”</br> ***</br> 徒步、跋涉、搬箱子的男人輪流換手、不斷根據定位儀和之前的地貌圖計算方位和步數距離,路并不難走,就是越走越高,越高越冷。</br> 小雨在陰沉的霧氣里飄,炎紅砂說了句:“不知道嶺眼的位置是不是最高,先前我還以為,鳳子嶺環抱的是個谷地——如果是往高里走,這地貌可真像鳳凰鸞扣著兇簡啊。”</br> 一萬三接口:“越像越好。以前,不是有專門擇吉的風水先生嗎,說不定地形地勢也有靈,越像越靈。”</br> 下午四點多,終于差不多就位。</br> “嶺眼”所在,也是高處,但不是陡峭的山峰,像個巨大的高處平臺,位置略低,站在平臺上仰頭,可以清楚看到三面的“嶺頭”,巨大而奇形怪狀,并不覺得像鳳凰,可能是離得太近,只緣身在此山中。</br> 木代喃喃:“要是有魯班造的木鳶就好了,騎上了飛一圈,就能看到山頭到底長什么樣了。”</br> 先扎營,為了擋風,背倚一塊巨大的巖石,天漸黑,溫度以皮膚感覺得到的速度下降,幸好有準備,帶了備用的厚衣服,穿上身,拉鏈拉到底,紐扣扣到頭。</br> 羅韌的習慣改不了,一旦扎營,必定要圈定范圍,他在就近的山壁上砸了兩根鉚釘,繩索繞過巖石,分別連上鉚釘,綁出一塊三角區,木代給他幫忙,手在山風中激的一久就有點發僵,得時不時地搓著,往嘴邊呵氣。</br> 最后一次呵氣時,羅韌這里完工,幫她把手捂在自己掌心,仰頭看了看天,說:“通縣如果要下雪,第一片雪花飄到的,應該就是鳳子嶺,這幾只鳳凰,會先白頭。”</br> “以后我們老了,白了頭發的時候,再來一趟,鳳凰白頭,夫妻白首,金婚留念。”</br> 木代笑,說:“不要說老。”</br> 說這話的時候,風大起來,有碎雨掠過她鼻尖,劃過一道水痕,羅韌在笑,他的年紀,其實剛剛好,還是年輕樣貌,眸色卻已深沉,性子漸轉穩重,不再魯莽沖動,開始知道生活不是風一樣掠過那么輕易,要像游水一樣,浸在其中,想前進,不是簡單抬腳就跑,要伸手、蹬腿,吸氣、呼氣,一下一下去劃刨。</br> 要怎么想象他老的時候?像現在一樣站在她對面,滿頭白發,捂著她不再柔軟和橘皮百結的手,笑起來眼角深深的紋絡,像老樹數不清的年輪。</br> 木代眼睛忽然濕潤,前一秒還在搖頭說“不要說老”,下一秒忽然覺得,真能這樣,也是一種老天給的恩賜,多少少年夫妻中途離散,幾個能顫巍巍相視而笑,一直到老?</br> 她用力點頭:“老了再來。”</br> 嘭嘭嘭,營燈打開了,雪亮的光柱把誤入的雨照的纖毫畢現,篝火點起,焰頭舔著落下的雨,哧拉一聲激起細小的白色煙氣,曹嚴華叫他們:“小羅哥、小師父,開箱啦。”</br> 開箱了,長方的魚缸,大半缸水,血色的鳳凰鸞扣已經淡成一抹若隱若現的朱紅,六根無字的兇簡,像六道肅穆的碑。</br> 火噼里啪啦的燒,氣有點短,喘不上,曹嚴華想,興許是海拔太高,太稀薄了,該帶個氧氣罐上來。</br> 羅韌卷起右臂的袖子,露出結實的手臂,說:“我先來reads;。”</br> 頓了頓,長吁一口氣,整條手臂浸入水中。</br> 從來沒試過這樣,這之前,都對兇簡敬而遠之,哪怕為看水影,也只敢指尖輕觸水面。</br> 炎紅砂失聲叫了句:“它在躲!”</br> 是在躲,幅度不大,像是輕顫,自發的,和羅韌的手臂保持距離,羅韌心念一動,伸手想抓,每次行將碰到,兇簡都像變了游魚,迅速避讓。</br> 果然,它并不愿意上身,羅韌皺著眉頭縮回手臂,皮膚沾了水,風一吹,冰一樣涼。</br> 是壞事,也是好事,雖然計劃被打亂,但同樣說明,兇簡對他們是忌憚的,忌憚就好,怕就怕肆無忌憚。</br> 怎么辦呢?</br> 一萬三說了句:“羅韌,你剛可能沒注意,我在邊上看的清楚,它躲你,但也同時躲血色鳳凰鸞扣。”</br> 所以呢?</br> 一萬三說:“你們之前不是一直在講兵法、打仗嗎?這像個包圍圈,兇簡現在在里面掙扎,如果把包圍圈縮小,讓它避無可避呢?”</br> 話是這么說,但就算避無可避,也不一定上身。</br> 木代一直盯著兇簡看:“羅小刀,兇簡只是戾氣,本身是沒有形體的,也沒有重量,我們之所以能看到,是因為我們的血注了進去,讓它顯形,對不對?”</br> 羅韌看向她:“對。”</br> 他很注意木代的一些想法,很多時候,木代未必能給出最終的步驟,但她通常都會想出一些對的方向。</br> “它怕水,但只是暫時的,我們之所以能封住它,是因為血注了進去,對吧?”</br> 沒錯,最最初的時候,他不知道如何困住兇簡,一廂情愿的用水,用木箱,拼命積齊所謂的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素,還用金粉謄寫了老子的《道德經》,結果不久后的某一天,忽然發現聘婷在屋里拉線,那兇簡又回到了她身上。</br> 她說:“我們放水吧,水慢慢放出去,魚缸里的剩的液體就會越來越少,如果只剩下底面,淺淺的一層,再伸手進去,它就沒法再躲來躲去了。”</br> 一萬三皺眉:“可是,它沒法躲,它還是不一定會上身啊。”</br> 羅韌手心慢慢攥起,他有種直覺,一萬三的話有道理,但木代的想法通往正確的路。</br> 片刻之后,他霍然起身,去背包里翻出急救包,里頭的一個裹布袋帶開,是一排溜的細管注射器。</br> 說:“我有一個辦法。”</br> “抓魚的時候,單用手抓,很難抓到,但是如果用網兜,效率就會很高。”</br> “用薄的布,或者衣裳,做個簡易的網兜,連血色鸞扣帶兇簡,很快兜出來。血色鸞扣在,它跑不了,至少,三五分鐘里,一定跑不了。”</br> “把它兜到小的容器里,然后,我們往里放血reads;。”</br> 一萬□□應過來:“然后用注射器從容器里吸血?吸干凈之后,再回注到我們身上?”</br> 羅韌點頭:“是啊,它不是不愿意上身嗎?血液注射,也算是上身吧。”</br> 曹嚴華倒吸一口涼氣,還能這么上身?</br> 但轉念一想,這確實是一種上身,簡單、粗暴、直白、以血對血。</br> 唯一就是——</br> “小羅哥,用五個人的血嗎?咱們血型不同吧?輸血不是要一樣的血型嗎?”</br> “是,異形血進入血管,可能會引發凝血和栓塞,多的話會要命,但是如果量很少,體內的纖溶系統會起作用……”</br> 神棍忽然冒出一句:“這時候還管什么血型啊,要是較真的話,你們的血注進水里之后,根本就不該形成什么血色鸞扣!要是怕輸血出問題,那就喝,喝進肚子里,那也是上身!”</br> 喝嗎?</br> 喝的滿嘴都是血,太不文雅了吧?曹嚴華還沒來得及說話,炎紅砂很實在地來了句:“喝不好吧,上能吐出來,下能拉出來,感覺那都不叫上身。”</br> 羅韌又好氣又好笑,頓了頓說:“還是注射吧,我先試,然后給你們打。”</br> ***</br> 如同計劃好的,制作網兜,兜起,倒進簡易塑料杯,取血的時候羅韌主刀,選取每個人手臂的小血管,很快過一刀,流適量血滴入,然后棉球摁住傷口,貼上膠帶。</br> 真不明白戾氣到底是什么,沒有形狀,沒有重量,一根注射器堪堪抽完,一管,暗紅色,六根都龜縮在里面嗎,想想竟覺得憋屈。</br> 羅韌先給自己注射,想好的每人五分之一,注的時候,還是給自己多摁了點。</br> 自己的多了,別人就少了,真的排異,真的出狀況,他們多少會好受些。</br> 接下來,依次,木代、紅砂、一萬三,最后到曹嚴華。</br> 臨門一腳,曹嚴華忽然無端心慌,想臨陣退縮又覺得沒臉,嘴唇翕動了幾下,對著神棍大叫:“神先生,我要是回不來,你就把解放放生,可別吃了它啊!”</br> 其實也沒那么擔心曹解放,但總覺得喊點什么,才能舒緩減壓。</br> 羅韌聽在耳朵里,微微一笑,手中針管一推到底。</br> 得了,逼上梁山,想反悔也過期。</br> 每個人,互相對視,因著忽然身臨同樣的深淵,心理上反而更加親密,羅韌低聲問他們:“感覺怎么樣?有不舒服嗎?”</br> 還好,似乎沒有異常,什么異常都沒有,眼睛依然明亮,耳朵依然聰敏,火燒濕木的煙氣繞在鼻端,一樣的嗆人。</br> 木代問:“這是不是就算是……封印了?”</br> 是嗎?希望如此,但每個人又都覺得不置信,像是準備好了要對付大刀長矛的土匪,結果對方的配備只是餐勺和水果叉reads;。</br> ——“真覺得正常?”</br> ——“真覺得。”</br> ——“一點不對都沒有?”</br> ——“沒有。”</br> ——“就這么完成了?”</br> ——“完成了。”</br> 從忐忑、不置信,到欣喜,到忽然雙目濕潤,木代有點手足無措,一直隔著篝火的火焰看羅韌,一萬三故作鎮定的給篝火添柴,兩只胳膊都不自覺的微微顫抖。</br> 曹嚴華坐不住,一骨碌爬起來:“不行,我想翻跟頭呢。”</br> 他攥了足足的勁,但是不會翻,木代沒教過。</br> 炎紅砂說了句:“咱們拍張照片吧,合照,挺有紀念意義的。神先生幫我們拍,然后我們再和神先生拍,最后和解放拍。”</br> 提議不錯,記憶會褪色、意外會發生,任何重要的場合,都應該留下照片,承載多年以后的翻看、反復摩挲,還有回憶。</br> 炎紅砂把自己的手機調到照相模式,遞給神棍,神棍端了手機,站前點,又挪后點,指導著他們擺姿勢。</br> ——“小蘿卜,你摟著小口袋啊。”</br> ——“曹胖胖,你比個‘二’,哎呀不要嫌傻,反正你本來就看著傻。”</br> ——“小三三,你頭往紅領巾那里靠一靠,再近一點……”</br> 咔嚓一聲。</br> 圖像顯像,真是……完美。</br> 取景恰到好處,篝火形同打光,給晚上的畫面增色不少,人物的姿勢排位經他那么一指點,簡直符合黃金分割比例呢。</br> 神棍覺得自己挺有拍照天分的,樂滋滋轉回拍照模式:“再來一張,換個姿勢。”</br> 取景框里,每個人都沒動。</br> 神棍不耐煩,抬頭看向他們:“我說你們倒是換個……”</br> 話音戛然而止,一股涼氣驟然爬上背心,騰騰騰倒退兩步,正跌坐在搭好的帳篷邊,手忙腳亂,一把抓起電*擊*槍,抖抖索索舉起。</br> ——還是別吧,刀槍哪能往自己朋友身上招呼呢?</br> ——誰知道那個時候,還是不是朋友了。</br> 他顫抖著聲音,試探性地叫:“小……蘿卜?口袋?胖胖?”</br> 細雨在飄,飄進營燈的光柱里,像一根根細密閃亮的針,篝火在閃耀,偶爾,有搭著的木柴燒空,發出啪嗒的一聲跌落的聲響。</br> 你看,萬事萬物都是動的。</br> 可是,那五個人,再也不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