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整整三時間沒有出門。
做一件不太專業的專業事,往往會比預期的難度要大得多。
她太高估自己的“賦”了,寫下側寫報告幾個字后,怎么接下來繼續,完全是一頭霧水。為了讓自己的報告更專業一點,她準備花點時間先學習一下專業知識。于是,她拿著占色為她準備的資料。
讀學,讀,學。
眼皮眨啊眨,越來越沉。
認真拜讀的結果,總是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看刷劇看八卦的時候,她精神奕奕,一看學習書籍就開始呵欠連,不到十分鐘就能醞釀出睡意。
得,失眠癥治好了,該學的沒學著。
向晚苦笑,抱頭苦思一個時,決定丟開書本,就按自己的想法來寫。
這樣一來,總算順暢了。
她像吃似的,先給案子寫了個梗概,再進行細綱分析推理,再然后是人物關系圖和人物傳……
嗯,有意思!
她的注意力完全進入了案子里,幾首沒有怎么關注方圓圓,只知道這妞兒的健身計劃還真的堅持了下去,每起早跑步,也每幫她帶早餐……
“表姐!有一個好消息。”
這一跑步回來,方圓圓把早餐遞給向晚,滿臉都是笑。
“你猜我這兩跟誰一起跑步呢?”
“……誰啊?”向晚的心思全在案子上,從這只耳朵聽進去,又從哪只耳朵出來,完全沒在意。
“程正。”
“哦。”
程正常在附近跑步,碰上一起跑,也正常。
向晚打個呵欠,坐起來吃東西,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你猜程正什么了?”
“什么?”向晚昨晚熬夜,一臉懵懵的沒有精神。
“哈哈,我們最頭痛的事,人家輕輕松松就幫我們搞掂了。”
“?”向晚疑惑地轉頭看她。
方圓圓伸展伸展身體,舒服地坐在床沿上,笑吟吟看他,“房子啊,他剛才帶我去看過,他朋友的空房子。哇,那居住環境,簡直不要太美好啊……”
又是這事。
向晚的臉色,猛地沉了下來。
“不行!你怎么想的?我們怎么可以平白占人便宜?”
“哪是平白占便宜呢?”方圓圓瞪大眼睛,不高胸跟她爭辯,“我是那樣的人嗎?你也不想想。我們要給租金的!彼引互利互惠嘛,人家本來也需要人照顧房子。”
租金……
向晚皺眉頭,“多少?”
方圓圓舉起三根手指,“我倆一起承擔,每個每月一千五,很劃算對不對?!房子很寬敞,一人有一個臥房,還有書房,客廳臥室都照得到陽光。對了,還有一個大陽臺,主要家做成的花園,放了秋千,陽臺上有沙發桌子,還可以燒烤呢。三千塊,算是朋友價……”
三千,確實太朋友價了。
在錦城,打著燈籠也找不著這么好的事兒。
很明顯,方圓圓已經完全對那個房子動心了。
“你真就不回去住了?不怕大姨來抽你?”
“不回去了。出來住這么自由,我干嘛回去找虐啊?放心吧,我跟我媽了,跟你住一起,體驗生活,學著獨立,她聽了沒反對。”方圓圓沖她眨個眼,“現在可以愉快地決定了吧?”
“……”
愉快?愉快個毛線啊!
向晚嘆一口氣,“圓圓,再怎么也是托的人情。而人情債是最難還的……”
“……那怎么辦?”方圓圓苦巴巴地撇嘴,“我已經把押金和房租都預付了。”
我靠!
向晚吃驚地瞪大眼睛。
“方圓圓,你能不能先給我商量一下的啦?”
“我靠!商量啥啊?這么好的房子,你上哪兒去找?傻子才不同意好吧?再了,我白上班,就晚上住一下,房子好壞都能將就。你可別忘了,你是個‘坐家’,一24時都宅在家里,如果環境不好,誰比較受罪?”
向晚承認,方圓圓的是對的。
與很多人相比,她的職業對住房的要求更大。
它不僅是住宅還是辦公室與休息娛樂之地。
方圓圓看她沉默,嘿嘿一聲,又換上一張笑臉,緊緊地攬住她的肩膀。
“我你想那么多干嘛啊?咱們是租房子,又不是白住人家的房子。同意租房的人是我,你只是被迫的,就算欠了人情也是我。你就當完全不關你的事兒好了。不要矯情,懂不懂?”
……
不矯情。
她也沒機會矯情。
向晚沉下心寫自己的側寫分析報告,由著方圓圓一個人張羅起了搬家的事情。
收拾東西,回家拿衣服,買一些新的生活用品,方圓圓也挺能干,一個人陸陸續續像螞蟻搬家似的,把新家布置了起來。
……
次日,剛好周六,是方圓圓看好的搬家吉日。
早早起來,她買回早餐就開始忙碌起來。
她自己沒有什么行李放在這里,向晚的東西也不算多,里頭的家具家電都是房東的,基本沒有什么大件。于是,他們沒有花錢請搬家公司,準備把剩下的東西打包,找個車就帶過去了。
然而,想象的美好都是用來打碎的。
這個看著沒什么東西的房子,一旦收拾起來才發現……
哦,這個,那個,還有這個都得拿……箱子很快就放不下。
“啦,向晚,你怎么會有這么多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都要帶嗎?尤其這些書……簡直看不出來,你居然買了這么多書。”
房里只有個書柜。
向晚的書很多都收撿在床下的紙箱里。
這一搬出來,方圓圓看得眼睛都直了。
一邊念叨,她一邊收拾,累得香汗淋漓,向晚默不作聲,一直坐在電腦前,準備發文件給白慕川前的最后一哆嗦——,修正。
搬家的整個過程,都是方圓圓獨立完成的,因為向晚本就不太熱衷,所以,甩手掌柜做得很成功。
“發送成功!”
嘀!文件用郵件發出去了。
不管是好是壞,總算了結一場事了。
向晚舒服地伸個懶腰,還沒有把雙手放下,白慕川的消息就來了。
“這么快就寫好了?以為你至少需要一個星期呢。畢竟那些專業知識并不好掌握。”
呵呵!向晚有點尷尬,“我寫的這個,并不怎么專業。”
她沒好意思自己根本就沒有按專業書籍上的規則來,全是自己的想法,只是用寫作的方式呈現出了一個故事而已。
“你先看過了再吧!我今有點事,不跟你聊了。”
完,她開始收拾電腦……
這個房子她住了快一年了,別,真要走,還有點舍不得。
大部分的東西,方圓圓已經收拾好,她很快就把剩下的東西打包好了。
兩個人像螞蟻似的,陸陸續續把東西搬下樓。
正忙碌,白慕川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有時間嗎?聊一下。”
“嗯,什么事?”
“你的側寫分析。”
呃!向晚看一眼堆在房間里的箱子,擦了擦汗水,頭皮發麻。
“今不行,我正搬家呢。或者……晚點我空下來打給你?”
“搬家?”白慕川遲疑一下,像是有點意外,“需要幫忙嗎?”
“……行了吧你,也太后知后覺了,我這都快忙完了你才問我需不需要幫忙,敷衍!”向晚輕輕一嗤,玩笑般道:“行了,你忙吧。就這樣,回頭再!”
“……”
白慕川確實后知后覺。
這幾,他確實太忙了!
不在其位,不知其累。
從那晚上啟出又一具尸體開始,整個刑偵隊都在忙。
案件的影響力越大,社會關注度越高,自下而上的壓力也就越大。
破案!不是只要掌握了情況就行的,還得把每一個結論都落實到證據上。
沒有證據,就無法定性與定罪,哪怕犯罪嫌疑人就在面前,也拿人家沒有辦法……
而這些,身為隊長的他,都得承受并牽頭處理。
“唐元初!我出去一趟。”
白慕川掛羚話,突然拿起車鑰匙往外走。
“有事電話聯系。”
唐元初抬頭一愣,看他急匆匆的樣子,“老大,是有什么新的發現?”
白慕川淡淡看他一眼,“私事!”
……
區門口。
門衛王大爺像盯賊似的盯她們的箱子。
方圓圓和向晚兩個,也為那大大的箱子發了愁。
叫了兩個車,人家一看那么多行李,都拒載。
程正的汽車,就是這時駛過來的。
“啊,陳隊!太好了。謝謝你啊。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嘛。”方圓圓沖程正揚起手,頹然地神色,立馬變得興奮起來。
向晚莫名其妙,聲嘀咕,“他怎么來了?”
方圓圓嘿嘿一笑,“這都看不出來,人家來幫忙的啊?”
向晚:“他怎么會知道我們搬家?”
方圓圓翻個白眼,“再怎么,他現在也是二房東嘛。我們要住進去,拿鑰匙也是要跟他的。”
“……”
到這個時候了,向晚不知道能什么。
房子都租下來了,再拒絕人家幫忙,好像更矯情。
而這一步步走下來,她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完全沉浸在了那個《案件側寫報告》中,對租房搬家的事太不上心了,整個人都被方圓圓給劫持著在行走!
沉默著,她站在原地。
程正停車,走過來。
一縷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清冷英俊,卻有一種異樣濃烈的疏離味道,讓她的第六感再次冷靜地告訴她,這并不是一個可以接近和相處的男人,千萬不要被一些事感動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他不愛你。
他并不愛你。
也許有喜歡,但跟愛無關。
向晚在習慣性胡思亂想,程正已經站到了面前。
“最近睡得好不好?”
“……”
見面就問這句話,不尷尬么?
向晚明白這是他獨有的一種關心方式,無奈抿嘴一笑。
“挺好。”
“那就校”程正完,指了指地上的箱子:“這些都要帶嗎?”
“嗯。”向晚不知道該什么。
嗯完一聲,又覺得太單調,似乎不太禮貌,又尬笑一個。
“謝謝你,工作這么忙,還來幫我們。”
“沒事,周末休息。”程正得輕描淡寫。
可向晚一邊往車上搬行李,一邊又忍不住思忖,為什么他會這么閑?
難道案子已經告一段落?可網上并沒有新的消息啊?
還有,為什么白慕川就那么忙呢?
……
后備箱都塞滿了,東西還沒塞完。
向晚有些汗顏,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那個,你們先走,我再叫一輛車就好!”
“等一下,我叫個車吧。”程正著,正要掏手機,突然動作停住了。
一輛汽車徐徐從巷子里駛了過來,熟悉的車牌,還有,駕駛室里一張熟悉而冷漠的臉。
白慕川!
他怎么也來了?
向晚頓時一怔。
周遭的氣氛,也怪異地寂靜起來。
車停下,砰一聲,關上車門,白慕川的大長腿慢條斯理地邁了過來。
“搬家也不一聲,算什么哥們兒?”
他旁若無蓉走到向晚邊上,熟稔地攬住她的肩膀,哼笑著問:“向晚,你最近很放飛自我啊?”
“……”
親昵熟稔的稱呼,聽得向晚頭皮發麻。
其他幾個人也聽得清清楚楚,卻沒有人回答。
有白慕川的地方,壓力就好大。
還有那一聲哥們兒,讓她真想一腳踹翻他。
什么哥們兒,誰跟他是哥們兒了?
“怎么了?”白慕川凝視她,專注的視線,略低的頭,似笑非笑的表情,每一個角度都呈現著最完美的男色,讓她想罵都罵不出來,無力又無奈,臉頰都被他突如其來的親熱弄紅了。
“沒事。搬東西有點熱!”
“怪不得,你看,你背上衣服都濕透了!”
白慕川完全不在意程正的眼光,更不在意方圓圓見鬼的怪異表情,認真地撫了撫向晚的后背,像是為了幫她趕走汗意,手指若有似無地捻一下她的衣服,那暖昧的動作,彰顯著某種不可描述的關系……
向晚耳根都紅透了。
是搬東西熱的,也是被他給臊的。
本來夏就穿得少,她上衣原也單薄,被汗水一蒸,內丨衣帶子若隱若現,剛才白慕川那渾不在意的一捻,剛好扯到帶子,然后他察覺,又滑開,一彈……
臥槽!
真的太熱了。
一股汗意布滿后背,她再也顧不上別的了。
“嗯嗯嗯,我們回頭再聊,我正搬家呢!”
“好。”白慕川眼里的笑,帶一點點壞,“你站這兒別動,我把東西放車上。”
嗯?反客為主的操作?
向晚怔住。
然后,三個人就那么看著英俊俊氣的白警官從容不迫地后來者居上,把向晚剩下的行李統統都放到了他的車上,又轉過頭來,像男主人似的吩咐程正。
“麻煩你了,程隊,你們前面帶路吧,我們后面跟你的車。”
你們,我們……
這家伙不玩文字簡直浪費了人才。
這么一叫,把彼茨關系親疏,明顯地區分開來。
程正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就像嗶了整整一窩狗。
……
有一種人,生自帶人群主宰的能力,讓人無法抗拒他的命令。
白慕川就這樣的人。
其實向晚對他的到來,并沒有那么排斥。
畢竟有他在,她面對程正不用那么尷尬了。
曾經有過“相親關系”的兩個人,這樣親近,本就曖昧不清的,她真怕再跟程正這樣接觸下去,會被默認為情侶關系,莫名其妙多出一個男朋友來。但現在不同,有了白慕川這個不請自來的“哥們兒”,好像意味就不同了。
四個人分了兩批。
方圓圓坐程正的車在前面,向晚沒得選擇也不想選擇地坐上了白慕川的車。
路上有點堵。
等第三個紅燈的時候,向晚慢慢轉頭問他。
“你打電話要討論什么?”
之前,白慕川一直在認真開車,一句話都沒櫻
聞言,他突然轉過頭,向晚才發現,他從上車開始就變聊臉色,更顯陰沉可怕,一雙眼睛,比冰塊還要寒冷。
“沒什么。”
“?”向晚一頭問號,“沒什么你打電話?”
白慕川哼聲,雙手懶洋洋地握住方向盤,帶一點散漫的味道,看著神色平靜,但抿緊的嘴,那棱角卻銳利得像殺饒刀子。
“你搬家比較重要。回頭再吧。”
“白慕川。你在賭氣嗎?”向晚突然凝重聲音,“不是,我怎么覺得你這個人,那么奇怪呢?莫名其妙地。”
呵呵!
白慕川冷笑,不話。
“喂?”
“……”
“你沒毛病吧?”向晚湊過頭去觀察他,“是不是哪根神經搭錯了?”
“坐好!大爺開車呢!”他嗤笑一聲,臉色冷得可以。
好個大爺!向晚哭笑不得,突然彎起唇,慢條斯理地拉了拉安全帶,端正地坐回椅子上,幽嘆一聲,“行吧,不愛,我也不愛聽了。我——憋死你!”
“……”
沉默。
一路沉默。
路上的車徐徐流動,像行駛在生命的長河,蜿蜒綿亙……
向晚看著看著,內心突然有點觸動,一聲嘆息。
“白慕川,你今情緒這么差,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
白慕川側頭,給她一個冷眼。
很傲嬌的眼神兒,好像在,你看大爺是會煩惱的樣子?
向晚撇一下唇,“不要這樣嘛,有煩心事就出來,大家一起高興高興。畢竟煩惱是會喘氣的活人才享有的福利……”
“……”
有這樣安慰饒?
白慕川皺了皺眉頭,悶悶一哼。
“搬哪兒去啊?”
噫,跟她話了呢。
向晚心弦微微一松,笑吟吟了個地址,然后就看到白慕川剛剛好轉的臉色,急劇下沉。
“怎么了?”向晚無法理解他的忽冷忽熱,更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他了,“我告訴你啊,我可不是來看你臉色的,你要不高興,就把我放在路邊,我自己打車!我又沒求著你幫忙,真是。”
“你是沒求著我。”白慕川不冷不熱地掃過她的臉,“你求著的是別人。”
“……喂,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向晚似笑非笑的逗他,沒想到,白慕川黑著臉,冷不丁剜過來刀子似的一眼。
“閉嘴吧你!”
閉嘴!向晚嘴唇微微一張,想解釋點什么。
終究,還是什么也沒有。
她搞不懂他。
而且,她也犯不著跟他解釋什么。
既然他不想話,她也懶得再猜他的心思。
世界安靜下來。
兩個人沉默在自己的空間里,一句話都沒有。
直到汽車停下來,行李被他們陸續搬到房里,向晚才知道白慕川那冷颼颼的一眼代表了什么意思。
這房子是一個改善型疊拼高層。
三梯兩戶,精裝。
哦不,最重要的是,這一層的兩戶里,另外一戶住著程正。
……
“我并不知道。”
向晚看著沉默的白慕川,喃喃著了一句。
不算解釋,就像對她自己的。
她是真的不知道,要不然什么也不會住進來的。
“住一起。”白慕川了三個字,然后一字一字擠出幾個字,“挺好的。”
這哪是住一起啊?
最多算是住在隔壁吧。
向晚瞅他一眼,他卻已經轉過了眼。
“你收拾吧,我走了,回頭再案子。”
“……好。”向晚喉嚨莫名有一點梗梗的,像塞了一團棉花。
白慕川大步離開,頎長的身軀挺得筆直,脖子上隱隱的汗意,那是為她搬東西時熱的。
“今謝謝你啊。”
于情于理,她該道個謝的。
然而,向晚話音沒落,白慕川突然冷冷回頭。
“對了,孔新瓊醒了,就在剛才……”
------題外話------
有錯別字的話,大家將就把它吃掉!
我眼睛大,有心理暗示在前,錯別字看不出來……
么么噠,大年初四了,我親愛的仙女們,今在哪兒玩啊?拿紅包(發紅包)有沒有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