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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客


  溫蘿剛把外面大衣的扣子解開,還沒來得及看清室內(nèi)的景象,抱住被撲了滿懷的毛絨柔軟,驚喜地輕呼了一聲:“咪咪!”

  那是一只通身雪白、只有臉部和尖尖耳朵染了棕褐色的布偶貓,一雙海藍色的眼睛望著溫蘿,看得她心都化了一半。

  懷里小漂亮熟悉的模樣讓她很快想起梁斯珩的微信頭像,下意識轉頭去看他,恍然大悟。

  她之前還以為那是他隨便找的網(wǎng)圖,沒想到竟然會是他養(yǎng)的貓貓。
  梁教授這樣的人,竟然也會養(yǎng)貓貓嗎?

  布偶貓被截然不同的柔軟的懷抱抱住,被溫蘿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氣味弄的暈頭轉向,兩只前爪還搭在她胸上,探頭過去,小鼻子嗅了兩下,抬起腦袋看向身后貌似才是自己的主人,大尾巴在身后掃來掃去,疑惑地歪了歪頭,又軟又嬌地喵嗚一聲。

  梁斯珩被兩雙明亮神似、如出一轍的眼睛望著,心頭一軟,俯身搔了搔溫蘿懷里貓貓的耳朵,溫聲道:“藍藍先陪姐姐玩一會兒,我身上被雨淋濕了,先去洗個澡。”

  溫蘿整個人被男人的身軀籠罩住,聽他這么說,才想起他好像是冒雨來找自己的,不敢抬頭看他,手下掩飾地摩挲著藍藍柔軟的毛發(fā),吶吶地應了一聲。

  一次又一次的相處下來,梁斯珩也習慣了這小姑娘時大時小的膽子,輕笑一聲,從鞋柜里找了一雙新的拖鞋給她:“隨便坐,不用拘謹。”

  直到人進了里面房間,溫蘿才小心翼翼松了一口氣,換好鞋子,抱著懷里的貓貓走到沙發(fā)邊坐下。

  梁斯珩話雖那樣說,但溫蘿也不好意思真的就隨性而為,只坐在沙發(fā)上,小心地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

  房間的裝潢跟她想象中的模樣相差并不算大,整體是米白的色調(diào),無論是大的家居風格還是小的細節(jié)裝點,看上去格外干凈雅致,至少當她身處其中時,很輕易地便放松下來。

  當然,也可能有藍藍的功勞,有這么一只柔軟的貓貓在懷里,很難不讓人放松。

  這樣想著,溫蘿又忍不住摟住趴在自己腿上的貓咪,雙手自動熟練地搓揉了一通。

  藍藍想必也是隨了它主人的性子,乖巧體貼的不像話,被主人安排了去處也不鬧騰,半瞇著眸子任由溫蘿對它上下其手,間或還昂起頭蹭蹭她的下巴,惹得溫蘿彎了眼睛,幸福的快要昏過去。

  梁斯珩收拾好從臥室出來時,就看到一大一小在沙發(fā)上鬧成一團,大的那個恢復了往日的輕靈,甚至外套都沒來得及脫,笑彎了眸子,眼尾的小紅痣搖曳著,顫顫巍巍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白玉蘭,不由失笑。

  溫蘿聽到一聲低沉撩人的輕笑聲,下意識抬頭,看到男人換了一身家居服,正靠在門邊看她們嬉鬧。

  許是因為在家里,他并沒有戴眼鏡,平時被那鏡片遮掩的一雙鳳眸露了出來,看向自己的目光神色難辨,只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溫和,和一絲模糊的縱容意味。

  溫蘿在男人的注視下,不自覺赤了臉頰,手從藍藍身上收回來,站起身。

  梁斯珩直起身子走近,藍藍喵嗚一聲撲過去,被他順手接住,白如暖玉的手松松地握了握手邊搖晃的尾巴,和煦地跟溫蘿說道:“覺得熱的話就把外套脫一下,掛到門邊衣架上就行。”

  溫蘿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注意力全被貓引著跑了,完全忘記脫外套一事,窘迫地應了一聲,脫到一半又想起自己出門的時候里面只穿了一條厚睡裙和打底褲,頓時穿也不是脫也不是,有些尷尬地抬眼望向梁斯珩。

  梁斯珩也意識到溫蘿里面穿的明顯不是出門穿的衣服,難得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裝作什么都沒注意,轉移話題:

  “晚上有什么想吃的么?”

  溫蘿也有些尷尬,見他不提起,自己便也強裝鎮(zhèn)定地回答:“我都能吃,我不挑食的。”

  梁斯珩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魚香肉絲,糖醋排骨,干鍋花菜,可以嗎?”

  看著溫蘿點頭,眼睛晶亮,沒什么勉強之意,梁斯珩才進了廚房。

  抽油煙機的聲音很快響起,溫蘿坐在外面左右為難。
  覺得自己就在這坐著等現(xiàn)成的好像不太好,但他們現(xiàn)在的關系似乎也沒親密到可以進去幫忙打下手的程度。

  思來想去,溫蘿干脆選擇擺爛,拿出手機想要跟姜歲聊天,卻看見十幾條未讀的微信消息,身子一僵,刻意被忽視了的東西又涌上心頭。

  溫蘿踟躕了一會兒點開,果然是鄭謙城發(fā)來的。

  先是說他在自己家門口,安定下來了想要來拜訪,看看時間正好是自己在超市買醋的時候,所以并沒有注意到。
  接著是幾通未打通的電話,后面又問自己和梁先生是不是沒在家,幾番下來因為自己都沒回復,最后一條是說他先走了,等后面他們有時間再來。

  溫蘿沉默地翻看著,組織了半天語言也不知該回復些什么。

  今晚這事嚴格來說應該只是一場烏龍,是她自己嚇自己,鄭謙城突然上門,可能是不信她跟梁斯珩是真的在交往在同居,也可能真的如他所說是來拜訪。

  但不管怎樣,這么大動干戈地折騰一番,溫蘿實在是沒什么力氣去應付這人了。

  一想到懸而未決的一攤子麻煩,即使是在自己腳邊繞來繞去的藍藍,也讓她提不起精神來,隨手摸了它兩下,視線懸無定所,蒼茫著落到一個方向失神。

  梁斯珩端著菜出來時就見到這樣一幕。

  腳步稍頓,把飯菜在餐桌上擺好,又拿了干凈的碗筷出來,順手關掉油煙機,叫了溫蘿一聲:“不早了,來吃飯吧。”

  喧囂聲驟歇,溫蘿回過神來,應了一聲,起身往餐廳走去。

  芳香撲鼻而來,溫蘿看到一桌子色澤鮮美的飯菜,游離的神思才正式回來,驚喜地亮了雙眸。

  梁斯珩盛好一碗米飯放到溫蘿面前,拉過椅子坐下,又拿了個碗給她撈了一碗排骨冬瓜湯,順口說道:
  “嘗嘗合不合你的口味。”

  溫蘿乖巧坐好,夾起梁斯珩放到她盤子里的排骨,舌尖探了探溫度,小口咬下,雙眸晶亮,抬頭看他,含糊地說道:
  “你還會......做飯的嗎?太好吃了!”

  梁斯珩唇角微掀,嗓音溫和:“好吃就多吃點。我在美洲留學,吃不慣那里的飯,所以自己沒事的時候就鉆研一些技巧。”

  溫蘿了然點頭。
  一番折騰下來,她顯然也肚子空空,沒功夫跟梁斯珩多說,專心埋頭吃飯。

  酒足飯飽之后,溫蘿摸了摸肚子,一邊馬后炮地譴責自己,一邊饜足地嘆了口氣。

  自從認識了梁斯珩以后,她果然臉皮越來越厚了。
  當初的第一次,她坐在臺下,他站在講臺上,哪里會想到,自己竟真有登門造訪的一天。

  梁斯珩將桌上的碗筷收拾去廚房,見溫蘿想要幫忙,溫聲制止:“你幫我去把藍藍抱走,離食盆遠一點兒,再吃她就要胖成球了。”

  隨手先把空盤放到水槽里,梁斯珩拿紙杯接了杯水放到溫蘿面前,雙手交合,指尖點了點手背,抬眸凝視著她,這才說出醞釀了一晚上的話。

  “有什么困難,方便跟我說說么?”

  溫蘿并膝坐在沙發(fā)上,低垂著頭,目光落在藍藍身上,看她蹲坐在自己和梁斯珩之間,仰著腦袋,一會兒左看看,一會兒右望望。

  對于這個問題,她其實也早有心理準備了。

  只是,這么多年,她習慣了凡事一個人面對,習慣了什么情緒都憋著一個人消化,即使來往關系最好的姜歲,她也只是大致了解一些自己的情況,很少拿那些負面情緒去影響她,讓她擔心。

  她還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傾吐這些煩擾,揭開這些污糟的習慣。

  梁斯珩見她沉默,斂眸,又換了一個問題:“你說有人在你家門口,是誰?你認識的人?需要我打電話聯(lián)系物業(yè)嗎?或者我來打電話報警?”

  “不用,”溫蘿搖頭,抬頭撞進梁斯珩溫和的目光中,鼻子一酸,咬緊了唇瓣,復又低下頭,小聲道,“他已經(jīng)走了,是......是鄭謙城。”

  梁斯珩蹙了蹙眉,對這個回答也沒太多疑問,只是淡聲道:“他嚇到你了。以后還會再發(fā)生這種事嗎?他會不會再對你有什么不好的行為了?”

  “我不知道......”溫蘿終于忍不住眼淚,抽噎了一聲,縮在袖子里手伸出,往前蹭了蹭,摸到面前人的袖口,揪住,像是抓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他沒對我怎么樣,只是突然來我家說來拜訪我,和你。我當時在小區(qū)超市買醋,沒看到。”

  聽起來確實很正常,那個鄭謙城似乎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眼前這小姑娘的反應過于反常了。

  梁斯珩還記得自己看到溫蘿時她的模樣,明顯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異樣暫且不提,先解決眼下的問題。

  “這里的安保還算嚴謹,他是怎么進來的?以后你如果不想再見他,可以去門衛(wèi)那里說一聲,讓他們別再放他進來。”

  可是問溫蘿,她又哪里知道他是怎么進來的呢。

  楓林綠都的保衛(wèi)工作確實做的很好,除了這里的住戶,其他人想進來都要先跟相應的住戶聯(lián)系,取得他們的同意。

  門衛(wèi)給她打過電話,她當時靜音沒聽沒接,但他還是進來了。除非,除非聯(lián)系的不是她。
  畢竟她現(xiàn)在住的房子是她父母買的,門衛(wèi)那里也有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

  溫蘿不知該作何反應,緩緩抱住自己的雙膝,只覺得渾身發(f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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