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上將軍 !
聽到薛婳如此高的評價,楚殘陽略略謙虛道:“薛小姐過獎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方慎剛才也是被這洛江的滾滾氣勢所感染,一時靈感迸發,才能作出這么一首《唱江》。”
楚殘陽話音剛落,那夏侯藍煙卻忽然悄悄向薛婳走近了幾步。同一時間,周圍的空氣明顯一滯,一股濃烈的壓抑感罩向薛婳。
楚殘陽見夏侯藍煙忽然靠近薛婳,不由立即輕輕地握住薛婳一只玉手。薛婳先是莫名地感覺到周遭空氣中的壓抑感,緊接著卻被楚殘陽握住手,不由有些惱怒,道:“方公子的才情確實高人一等,令薛婳好生敬佩,只是行事舉止似乎過于孟浪。”
楚殘陽毫不顧薛婳不忿的目光,反而牽起薛婳雪白的玉手,莞爾一笑道:“素手紅袖翠瑯玕,皓腕凝脂約金環。佳人如詩吟不倦,我心似水起狂瀾。”
這方公子還真的是才思敏捷,一首驚艷的《唱江》剛剛作完,這轉眼間竟又念出一首七言詩。
薛婳微微驚訝,然后喃喃地跟著念了一句:“佳人如詩吟不倦,我心似水起狂瀾。”淺吟完畢,忽然回過神來,隨即臉上一紅,惱羞地想要抽出白膩的玉手,卻被楚殘陽抓得牢牢,一時竟抽不出來,頓時嗔怒道:“沒想到方公子竟是個輕薄之徒,虧得薛婳剛才還敬重你作得一首好詞。”
眾書生此時也會意過來,“佳人如詩吟不倦,我心似水起狂瀾。”這句詩無異于表白,甚至有調戲之嫌。再看楚殘陽仍抓著薛婳的玉手不放,眾書生先前對楚殘陽的敬仰之情瞬即變為了鄙夷和忿恨。
只有夏侯藍煙見楚殘陽忽然橫插到她與薛婳的中間,柳眉微微皺了皺,看著楚殘陽的眼神微微閃過一絲厲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薛小姐是絕代佳人,方某心生仰慕,此乃人之常情,何錯之有?”楚殘陽理直氣壯地辯駁道。
“切,你這登徒子分明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敢對薛小姐如此無禮。”一旁的郭威見楚殘陽握著薛婳的白膩玉手,頓時沖過來對楚殘陽叫囂道。
郭威先前恭維薛婳時,就說過對楚殘陽不敬的話,此時他又沖過來叫囂,楚殘陽不由有些生氣,故意斜眼看了看郭威,明知故問道:“這位是?”
郭威胸脯一挺,頭一昂道:“在下姓郭,名威。余杭人士,于思遠是我表哥。”
楚殘陽不由鄙夷一笑,道:“閣下的名字取得真好,很有長壽的意義嘛!”
“有長壽的意義?”郭威有些不解。
楚殘陽笑道:“郭~威~龜!這兩字連起來讀是個‘龜’字,千年王八,當然長壽了!”
楚殘陽這般解釋頓時讓在場的所有人紛紛大笑起來,這擺明是罵郭威是個烏龜王八嘛。郭威一臉醬紫,但一時情急下竟無言以對。
哪知楚殘陽卻還沒說完,接著道:“郭公子不止有個長壽的好名字,這人也是長得英俊倜儻,玉樹臨風。”
郭威聽到楚殘陽這一段話說得倒是心曠神怡,挺中聽,臉色剛微微轉好,卻聽到楚殘陽這句話的后半段:“真是一婊子人才啊!”
一婊子人才?眾人本來都以為楚殘陽要說的是一表人才,哪知他說的竟是一婊子人才,頓時全場哄堂大笑起來。
這郭威常把自己是余杭于思遠的表弟掛在嘴邊,似乎自己有個江南四大才子的表哥,自己也便多么有才華了一般,總是附庸風雅,挑別人的毛病,早就引起其他書生的不滿。此時,見他被楚殘陽如此戲弄,很多人竟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紛紛笑話起來。
郭威當眾被如此戲弄,再見連薛婳都禁不住掩嘴輕笑,不由對楚殘陽恨之入骨,拿一雙小眼睛死死地盯著楚殘陽。只是楚殘陽卻渾不在意,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夏侯藍煙也被楚殘陽這番話說得忍不住笑了笑,道:“沒想到方公子寫詩作詞的本領不錯,這罵人的功夫也是一流呢。”
就在這時,樓梯口處一個有些冷僻的聲音忽然傳來:“夏侯,你跟他啰嗦什么?干正事要緊。”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樓梯口處竟又上來了一位身著暗花色勁裝的男子,男子長著一張狹長而微黑的臉龐。他此時正看向楚殘陽,一雙陰鷲的眼神里毫不掩飾地流露出鄙夷之色。
勁裝男子盯著楚殘陽看了一會,然后又環顧了一圈,忽然冷聲說道:“其實,我最看不起你們這些自命清高、實則一無是處的書生們了。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等來日我西川國的鐵蹄踏上你們的疆土時,你們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儒生,能上戰場保家衛國嗎?”
這突然出現的男子說話格外囂張跋扈,透出赤裸裸的輕蔑之意,頓時惹得眾書生再一次地義憤填膺。楚殘陽卻毫不介意,微微笑了笑,道:“閣下莫非是西川國左旗軍統領赫連元杰將軍?”
赫連元杰對于楚殘陽一口報出他的名諱并不感到意外,因為他和夏侯藍煙分居西川國左右旗軍統領,此時夏侯藍煙在場,自己的姓名自然呼之欲出。赫連元杰眼中的暴戾之氣一閃而逝,冷笑道:“我赫連元杰自小立志,十六歲入伍,用短短的八年時間,博得如今號令千軍的地位。你這一卑微書生也配直呼本將軍的姓名?”
“你這草原上的野蠻子,竟敢如此侮辱我們?”一個書生看不過去了,站出來針鋒相對地道。
而被赫連元杰直接侮辱的楚殘陽則仍然滿臉的笑意,只是漫不經心地搖了搖頭。劍影、秘刀在楚殘陽的暗中示意下,一直隱在人群中,未動聲色。這次楚殘陽以欽差大臣身份微服下江南,早就跟劍影、秘刀交代好,沒有他的指示,不要貿然行事,只管靜觀其變。
赫連元杰原本極為看不起書生,但當他見到楚殘陽那略有些玩味的笑容時,眼神卻變得更加陰冷起來。
赫連元杰年僅二十四歲,便成為西川國五萬左旗軍的統領,絕對是個很有手段的人物。此人狡詐如狐、兇殘如鷹,他那著名的外號“赫連狐鷹”一度響徹沙場。
從刀口下磨練出來的赫連元杰,向來最瞧不起書生了。在他看來,讀書人除了能夠激憤地喊幾句口號或者是寫兩篇檄文,其他根本一無是處,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而剛才在自己隨便幾句激將的話里,這一屋子的書生果然大多都是臉紅脖子粗的想要跟自己分辨,一群只知道沖動罵娘、無病呻吟的廢物。
然而,這位方慎卻能如此平靜,甚至還臉帶笑意,顯然是個善于隱忍的人。這讓赫連元杰不由自主地收起了輕蔑之心,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青年公子。
雖然身上的灰白色長衫顯得有些風塵仆仆,但衣服質料是上等貨,應該是個出來游玩的富家公子哥。而那雖略顯清瘦文弱的身形間竟隱隱透著一股卓爾不群的氣質,那有些凌亂的發間射出來的兩道清亮眼神,別有一番淡定從容的風采。
赫連元杰臉色連續變了數次,然后對夏侯藍煙說道:“這人倒有些與眾不同,我們不如把他一起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