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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剛才感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這青年長得跟黑炭頭一般也就罷了,偏還穿著一身黑衣服。這林子里光線不足,不仔細看,還真容易把他忽略。
楚殘陽和薛婳正打量著黑臉青年時,青年忽從地上竄了起來,大叫道:“都是你們,讓我把人給追丟了……”
話還沒說完,聲音嘎然而止,黑臉青年愣愣地望著薛婳,仿佛剩下的話忘記說了,就這么張大著嘴巴,如同雪山上的冰雕一般,動也不動。
和冰雕唯一不同的是,冰雕是潔白透明的,而他卻是黑不溜秋的。
楚殘陽奇怪地順著黑臉青年的視線看向薛婳,左看看,又看看,看得薛婳渾身不對勁,白了楚殘陽一眼,嗔道:“你看什么?”
“奇怪,你身上沒什么不對啊,他干嗎這么盯著你?”楚殘陽疑惑道。
兩人不由自主再次向那發(fā)呆的黑青年望去,只見黑青年兩眼發(fā)直,嘴唇蠕動了一下,嘴里似乎在喃喃地說著什么。
嗯?楚殘陽忍俊不禁,向薛婳笑道:“他該不會是對你一見鐘情了吧!”
薛婳臉上一紅,唾了一口道:“什么一見鐘情?我看這人腦子有病。”
薛婳話剛說完,那黑青年忽然高興地蹦了起來,一驚一乍的,嚇得薛婳一跳。薛婳眉頭輕輕一皺,剛要說話,那黑青年忽然將渾身衣服整理了一下,身形站直,然后激動地沖了過來,就要伸手去拉薛婳。
薛婳見狀,嚇得連忙向后躲開。
那黑青年見薛婳后退,便要伸手去抓,卻聽見一聲暴喝:“淫徒敢爾!”,緊接著一道絢麗的劍芒,直直地刺了過來。
黑青年身形敏捷地一轉,麻利地避開劍鋒,身后卻又有一劍刺了過來,而那剛躲開的劍鋒也在一瞬間轉了回頭,如影隨形地粘了上來。
原來是薛昂天等人已經趕到,十二天殺出劍護主了!
在腹背受敵之下,黑青年毫不慌亂,身體拔地而起,一下子竄起了數(shù)丈之高,在空中兩個鷂子翻飛,落在旁邊的空地上。
十二個人影一瞬間四散開來,呼啦啦地圍成一個圈,將黑青年籠罩其中。十二柄劍芒交織成天羅地網,如密密匝匝的雨點般悉數(shù)傾灑向網中央的黑臉青年。
“十二劍出,遮天蔽日。”一旁觀戰(zhàn)的楚殘陽暗道:這就是聞名遐邇的十二天羅劍陣?據(jù)說能在江南侯府的十二天殺齊結的劍網下安然走出的人,一身功力足夠躋身當今天下頂尖水準了。
十二天羅劍陣如此蔚為可觀,但令楚殘陽頗為意外的是,這黑臉青年在縱橫交錯的劍影下竟能有條不紊地閃展騰挪,腳下步子不見一絲慌亂。
“這黑臉小子竟是個難得一見的高手,武林中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個年輕高手?”一邊的薛昂天饒有興趣地看著黑青年,不由說道。
“侯爺以為,他能在十二天殺的網中走個多少回合?”楚殘陽淡淡問道。
“他現(xiàn)在只是利用身法防守,還沒有反擊,本侯料想,應該可以走上百十回合吧。但是,十二天殺拿不下他,以他的身法,雖然可能受點傷,但應該可以逃脫?!毖Π禾烊鐢?shù)家珍地道。
楚殘陽聞言,點了點頭,轉過臉去,繼續(xù)看向那瞬息萬變的戰(zhàn)圈。
只見黑青年經過長時間的體力消耗,步履間沉重了許多,偶爾開始出招反擊,但在凜冽的劍氣下,收效甚微。
“如果他還不拿出壓箱底的功夫,就等著被擒吧。”薛昂天話剛說完,那黑臉青年忽然兩臂一張,如大鵬展翅,緊接著兩臂幻化為四臂、八臂、十臂、百臂。
一瞬間,仿佛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個黑青年,形狀肅穆,如同五百羅漢一般,長拳直來直往,噴發(fā)出無數(shù)道勁力,與那蛛網般的劍氣正面交鋒,發(fā)出“噼里啪啦”的一陣轟鳴,竟硬生生將那密不透風的劍網撕開了一道裂痕。
黑青年長嘯一聲,雙手護住頭部,整個身體瘋牛一般地沖向那道裂痕,只聽“嘶拉”幾聲,幾片黑色衣角隨風而起,化為碎片,帶起幾絲血跡。
“你們以多欺少,不跟你們玩了。”黑青年如矯捷的猴子一般,沿著樹干,連續(xù)幾個騰躍,遠遁而去。
“不用追了,這黑小子大有來頭?!毖Π禾煲馕渡铋L地道。
“城主,剛才他用的最后一招應該是‘千手幻佛’?!币晃惶鞖⒄f道。
“‘懸空寺’的傳人?!背堦柹砗蟮膭τ暗吐曊f道。
“寺里什么時候收了這么個黑小子做徒弟?”薛昂天似乎有點疑惑,然后皺了皺眉道:“這樣的身手,恐怕是‘千手如來’老人家的嫡傳。”
薛婳本來聽得有點云里霧里,直到聽到“千手如來”時,才恍然大悟。這名字她聽過,那是隱居在瀘沽雪山上的圣僧,當今天下僅存的武學四大宗師之一。
………………
洛州城中心,繁華的沁園街最南頭約百米處,一座庭院深深的府邸坐落在此。那朱紅色的寬大門楣上一幅金色牌匾顯得十分耀眼,龍飛鳳舞地寫著“江南侯府”四字。
楚殘陽跟著薛昂天一行人進入府邸,十二天殺很快四散而去。楚殘陽跟著薛昂天、薛婳穿過一道九曲長廊,來到正大廳。
項蹇匆匆地迎了出來,驚喜道:“侯爺,您回來了!”隨即看到薛婳和楚殘陽都安然無恙,似乎舒了口氣,道:“小姐和方公子都沒事吧!”
“方公子?哪個方公子?”在項蹇身后,忽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緊接著一個身形高挑、滿身琳瑯的少女躍于眼前。
楚殘陽看到這少女,心里不由暗暗一驚,這不是蘇西西蘇大小姐嗎?她怎么來江南了?她這一見到自己,自己的身份豈不是立即曝光了?
可隨即,楚殘陽的擔憂就變成了迷惑,因為蘇大小姐狡黠的眼神盯著楚殘陽看了一會,忽然仿佛不認識自己一般,轉身沖到薛婳面前道:“薛姐姐,我聽說你被西川人劫持,沒事吧?”
“我沒事。西西妹妹,你怎么來洛州了?來之前也沒打個招呼?我們好派人去接你啊。”
這時,薛昂天也說道:“西西來了,蘇相近日還好吧?”
“薛伯伯,我爹他一切都好的?!碧K西西笑嘻嘻地又竄到薛昂天身邊。
“西西,我哥在京城還好嗎?”
“薛大哥他在京城挺好的,他和陸大哥、小魚的關系可好了,現(xiàn)在好像又跟那個該千刀萬剮的沈駙馬交上好友了?!?br/>
蘇西西那句“千刀萬剮的沈駙馬”差點沒把楚殘陽嗆住。薛昂天見薛婳和蘇西西一見面說不完的話,不由道:“方公子,我這小女與西西兩人感情甚好,她們難得見面,估計有聊不完的話。你初到侯府,就先住到幽竹軒去吧?!?br/>
說罷,薛昂天便著下人帶楚殘陽主仆三人去安排住宿。楚殘陽一行隨著侯府的下人沿著走廊,約莫走了五百米,進入一個別院,這里種植著一排小竹林。
“竹葉青青不肯黃,枝條楚楚耐嚴霜?!敝灰娨黄渚G的竹葉,在秋風蕭瑟下,簌簌作響,竹竿卻依然挺拔。
在竹林盡頭,是一棟幽靜、雅致的院落,這就是薛昂天口中的幽竹軒了。
楚殘陽安頓下來后,便著下人退下,自己要靜下來心來整理一下思緒。今日剛到這洛州城,便發(fā)生了太多的事,這讓楚殘陽有必要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勢。
首先是西城無雙與她旗下的兩大統(tǒng)領怎么會在洛州?她們的目的絕不可能僅僅是為了來劫持薛婳吧?想到這一層,楚殘陽不由又想起那南宋太子宋藍佳在大漢競選駙馬失敗后,好像沒有急著回國,而是來了江南。
這之間是否有聯(lián)系?南宋和西川兩國的核心人物同時來到江南,是巧合,還是默契?
而且,那個曾射傷自己、身懷十二連環(huán)箭絕技的青年竟又在西城無雙的烏蓬小船上出現(xiàn)?難道他是西川人?
另外,吏部忽然前所未有地在江南發(fā)起一場賽詩會,以致于江南各地的才子齊聚洛州城。而剛才來侯府的路上,明顯感覺到洛州城里還聚集了許多的武林人士,就連懸空寺的傳人都出現(xiàn)了。
這么多各色人等,在這個時間,齊齊涌入洛州城,難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而這些人事與自己所要查辦的紫玉山莊和玉湖幫之間的是非又是否有關聯(lián)?
蘇西西為何也會在這時來江南?蘇相又是否知道他這女兒來江南?而蘇西西見到自己竟然出乎意外地假裝不認識自己,這又是什么原因?
薛昂天一口說出自己是京城來的,而且以他一方諸侯的身份,對自己卻如此客氣,他到底是否已經識破自己的身份?
迷霧重重,看不清一絲清晰的線索??磥?,還得靜觀其變,慢慢地將這仍籠在霧里的花瓣一層一層地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