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出現(xiàn)在高臺之下時,琴聲最后一個音也落了下來。
眾人抬頭看向高臺,只見一火衣女子金鳳纏身,腦后惟有一根長金鳳步搖束著松軟的髻,烏黑的秀發(fā)如水般披到腰間,雙眸漆黑如子夜一般又溫潤如暖玉一般,可惜的是臉上卻有一塊火紗繡金鳳的紗巾。雖是遮去了大半容顏,眾人還是一眼便認出了此人。
訾槿抬頭淡淡地掃視臺下面的人,當看到安樂王身后的白紗人時,微微一愣,繼而又低下頭去:“眾位多日不見了。”
君凜動容地朝前走了一步,雙手在袍中握成了拳,站在了原地:“槿兒,下來。”
司寇郇翔身形微微一動欲上前,卻被安樂王扯住了胳膊。他不著痕跡地拍了拍司寇郇翔的后背,司寇郇翔巋然直立,看樣子似是恢復了鎮(zhèn)定。安樂王美目流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訾槿,笑道:“為何要遮住面容,小啞巴沒臉見人嗎?”
獨孤郗徽眉頭緊皺,看了玉夫人一眼:“玉夫人與君太子早有協(xié)議,怕這臺上之人……另有其人吧。”
玉夫人猛地抬頭,冷然道:“莫不是獨孤國君以為槿兒是人假扮的?”
寶羨不著痕跡地挪了挪身子,將梧桐護在身后。就算動作如此輕微,還是未逃過獨孤郗徽那雙銳利的眼眸。
“淮陰河畔‘金玉滿堂’,納明樓,納天地日月人間事,樓主燼陽公子面如冠玉貌比郇翔,可惜那次卻被人破了相。”訾槿單手摘下臉上的面紗,看向獨孤郗徽,娓娓說道。
獨孤郗徽蹙眉看向訾槿,抬手無意識地撫摸著臉上那朵精描的燙金的天藍色的桃花。那是一朵艷到極致近乎要衰敗的桃花,最美的那一瞬間被完美地定格在了他的臉上,每片花瓣都極盡靡靡之態(tài)。
安樂王眼光一冷:“小啞巴記他倒是記得清楚。”
臺上的訾槿黑眸閃動,輕輕地撥弄著手中的琴,微微而笑:“那時在納藍家廟之中與西樂長公主相遇,驚為天人。多年后訾槿時常想起那個午后,想起初見公主天顏的驚心動魄。‘美女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王爺此時還認為我是假的嗎?”
訾槿嘴角笑意加深,繼而看向君凜:“太子殿下還記得兒時的那些戲言嗎?……□□,引無數英雄競折腰,美人如此多嬌,英雄連江山都不要。”
被白紗遮去面容的司寇郇翔,一動不動,眸光一直緊緊地鎖在那冰棺上,似乎除了那冰棺里的人,眼中便再也容不下周圍的一切。
君凜怔怔地凝望著訾槿,鳳眸瀲滟著一泓月光,喜悅的漣漪輕輕蕩漾,嘴角微微上揚著,目光專注而寬容。
訾槿漆黑的眼眸中滿是柔情地望向君凜:“君凜……你上來。”
獨孤郗徽與司寇郇樂神色一斂,暗自戒備。
寶羨的眉頭越皺越深,他回頭看了一眼被自己護在身后的人。
玉夫人此時也是滿目的疑惑,為求計劃的逼真,她并未將梧桐假扮訾槿的事告知君凜。看著情景脫離了掌控,玉夫人心里暗暗后悔,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的神色,不知是否要出手阻止。
安樂王與獨孤郗徽蠢蠢欲動地看著一步步走向高臺的君凜,欲出手之時,訾槿卻緩緩地從懷中掏出一塊紫色的冰晶石:“司寇王爺、獨孤國君,莫要亂動……若訾槿一緊張捏碎了赤嵐冰玉可就不好了。”
君凜眸中有思念、有不舍、還有那濃濃的化也化不開的情感。他緩慢地朝臺上走去,那小心惶恐與不安的模樣,仿佛置身在夢中一般。訾槿只離去了這幾日,他已受不了,既然得到過便再也承受不了失去,這幾日那無時無刻的思念將自己折磨得快要死了,罷了……愛不愛、喜歡不喜歡,真的不重要了,只要能陪在自己身邊,只要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便好了。
訾槿輕柔地起身拉起君凜的手,緩緩地將他帶到冰棺前:“還記得她嗎?曾經你是她最疼愛的孩子,她甚至要將皇位傳給你……還記得嗎?”
君凜看著冰棺中身穿龍袍的人,眉頭微微皺了皺,淡淡地搖了搖頭,轉過臉輕聲道:“槿兒你該知道,我和他們不一樣,我……并非為她而來。”
訾槿輕輕地笑著,笑容直達眼底。她緩緩地伸出手去,摟住了君凜的腰,乖順地靠在他的胸口:“君凜……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所以這場戲我并未準備你的角色,你看著便可。”
君凜雙手微微顫抖,眼底的幸福蕩起層層的漣漪。他緊緊將訾槿收在懷中,那滿足的模樣仿佛得到了一切。
槿兒,我什么也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天下之大,僅你一人足以。我只要你一個,只要你一個,槿兒,你知道嗎?知道嗎?
而下一瞬間,這張幸福的臉卻變了顏色:“槿兒你……!”君凜無力地倒在訾槿的懷中,眸中恐懼萬分,曾經的一幕幕再次出現(xiàn)眼前。
訾槿輕笑著將君凜放在冰棺一旁,讓他靠著冰棺坐好。她柔柔地拉拉身上的披風:“太子殿下,人說吃一塹長一智。這么多年了你卻一如從前一般好騙……你說……為何我說什么你都當真呢?在離州是……溫泉邊是……今日也是……你這么好騙,真是一點挑戰(zhàn)力都沒有……所以今天這場戲不用你唱,你好好看著便可。”
君凜眼底閃過一絲傷痛:“溫泉邊……也是騙我?”
訾槿抬手用銀針點住了君凜的啞穴,而后將手藏在披風中緊緊地握成拳。她緩緩站起身來,俯視著君凜,硬聲道:“不然殿下以為呢?若真是對你動情何必等到今日。”
玉夫人與寶羨眼底閃爍著濃重的不安,只梧桐一人神色冷靜。
訾槿回到琴旁邊,嗅了嗅身旁的荷香,把玩著手中的赤嵐冰玉,笑看著臺下的眾人,當掃到一直注視著冰棺的司寇郇翔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她斂下眼眸微微一笑:“你三人可要選好了,莫要聽信了市井傳言,選錯了。”
一直盯著君凜的安樂王,臉色瞬時陰沉了下來。他轉過臉來微瞇著眼眸望著訾槿,冷笑道:“小啞巴怕是要失望了,這并非什么市井傳言,而是納藍密宗中的記載。”
獨孤郗徽聽罷,眼底的憂慮之色大減,嘴角微微上翹。
訾槿微微地低下頭去:“安樂王爺倒是真狠心,我本以為今日你我二人的關系已不同旁人,可看你今日的模樣,還真讓人心寒……”
“小啞巴也有害怕的一天嗎?”安樂王掃了一眼君凜,嘴角含有淡淡的嘲弄,“若真怕……便不會如此地將月國太子玩弄股掌之間了。”
君凜聽到此話,渾身猛地一震,他怔怔然地看向訾槿,眸光越發(fā)的黯淡了。
訾槿猛地抬起頭來,冷然道:“你們一個個的不是在利用我,便是在算計著我的性命……若不還手,難道還白白死在你們手里不成!?我此生比任何人……活得都不易,所以我不能死,若真要選擇,我想要……”訾槿狠聲一字字道,“你、們、死!”
安樂王身子一僵,桃花目危險地盯著訾槿,眸中閃過一絲怒意和戾氣:“你倒是狠心!”
訾槿猛地抽出琴臺下的劍,冷笑一聲:“若論狠心怎能狠過你們!”
見訾槿抽劍,安樂王眸中本來微薄的怒意瞬時加重,殺氣乍現(xiàn):“幾日不見,倒是不一樣,學會弄劍了……本王先會會你!”
安樂王飛身便攻,訾槿甩手放出銀針,被安樂王輕松躲開。訾槿握緊了劍啟手朝安樂王刺去,招招狠厲,直逼要害。訾槿心中明白,在“不日谷”苦練了半年的劍法,根本入不了安樂王的眼界,若不下狠手,只能瞬間落敗。
訾槿每出一招,安樂王的眸子便會冷上一分,出手也越來越不留情。但,若仔細看便可看看出,他看似下手狠厲,卻總是巧妙地避開了訾槿要害。
訾槿努力地回想著劍式,但短短半年的練習又怎能與安樂王此等高手敵對呢?訾槿漸漸地體力透支,安樂王眸中雖冰冷一片,卻連兵器都未拔出。
輕輕的一掌打在訾槿的肩頭,訾槿猛地摔倒在高臺邊,抬眸間正好看到被白紗遮去面容的司寇郇翔。
訾槿雖看不見司寇郇翔面紗下的面容,卻看到司寇郇翔始終如凝固的雕像一般,無動于衷地看著冰棺的方向。似是從混沌之初,天地伊始,他便已矗立在了那里,對著棺中的人兒遙遙看望。那冰冷的模樣,仿佛與訾槿從不相識一般。
訾槿心下了然了一切,原來司寇郇翔也已有了自己的選擇,呵……罷了罷了。
訾槿緩緩地垂下頭,臉上爬上一絲笑意,慢慢地笑出聲來。這笑聲聽到眾人的耳中是那般的凄楚,充滿控訴。
訾槿越笑聲音越大,她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又何必計較呢?……又何必計較呢?若不知道便算了,如今知道那便是自己……還計較什么?還要計較什么?他前世……已仁至義盡……今生……還想要什么?……是你對不住他……是你先丟棄了他……你已沒有資格再去怪怨了……
訾槿凄然一笑,剎那間,她仗劍撲過,那模樣明明便是要與安樂王同歸于盡。安樂王大怒,側身閃過,反手給了訾槿一掌。這一掌雖看似兇狠,但恰恰是這一掌,讓訾槿免于撞在冰棺上,也保住了訾槿的性命。
獨孤郗徽已看出司寇郇樂的不忍,幾人之中,他神色凝重,暗暗地握緊手中的碧綠笛,手輕輕地顫抖著。他側目細看冰棺內沉睡的人,凝視了良久,眸底閃過決然。
玉夫人暗暗地觀察著獨孤郗徽的一舉一動,待看出獨孤郗徽的不耐之時,心中微然一笑,而不知為何,心底卻劃過濃重的不安。
訾槿掙扎著起身,搖搖欲墜地站起身來,直視著安樂王,身上無半分力氣,手上的劍怎么也提不起來了。
見訾槿起身,安樂王反手一掌將訾槿打得退了三步,倒在琴臺上,恨聲說道:“小啞巴的心真是越來越很了,連殺本王的心都敢動?”
訾槿手中的劍已脫落,她渾身無力地俯在琴臺上,似乎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安樂王心下一動,眸底閃過一絲心疼,卻冷聲道:“本王便是要你記住,看你以后還敢不敢!”
無力俯在琴臺上的訾槿,猛然抬手反手放出飛針。安樂王本已緩和的臉色瞬時陰沉了下來,一揮衣袖,銀針全部掉落在地。
訾槿反身拿出六根銀針,拉起身前的焦尾琴,銀針猛地松了手。安樂王不及防備騰身而去,躲開了銀針。
訾槿掏出靴中的匕首,朝安樂王刺去,怎奈還未起身卻感到背后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猛然回身,卻被一根碧玉笛再次打中了胸口。訾槿心有不甘地握緊手中的匕首朝獨孤郗徽刺去,卻定在原地,血一點點的從胸口中流出,只見那笛蕊中有把半尺長的劍。
“嘭!”匕首脫落,訾槿看著對面手拿玉笛劍的人,臉上露出一絲非常淺淡非常淺淡的笑容:“原來……徽兒才是……最狠心的……那個……”
訾槿捂著刀口,血慢慢溢了出來。她無力地緩緩地趴在琴臺上,輕輕地笑著,那笑容帶著淡淡的輕蔑與嘲諷。她靜靜地看著眾人的反應。血順著琴臺一滴滴地掉落在荷花香上,那香味卻更加的甜膩。
獨孤郗徽的手微微一僵,他似是下決心般緩緩地閉上雙眸,猛地拔出手中的笛劍,再極緩慢地收回了手中的劍。這一舉動,似乎已耗盡了他的力氣。
安樂王瞪大了雙眸,看著緩緩倒在琴臺上的訾槿,眸中滿是驚恐和傷痛。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出神地望著訾槿。
司寇郇翔還是一直望著冰棺的方向,從始至終連根手指頭都未曾動一下。
“咳!噗!”訾槿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安樂王猛然回神,他慌忙上前數步訾槿摟在懷中,心里的話脫口而出:“莫怕……莫怕……你不會死的,你不會死的,不會的。”
寶羨似是被安樂王的話語驚醒,伸手拉住身后的梧桐,抬手去摸索她臉上的面具,卻發(fā)現(xiàn)那臉是真的:“梧桐!你!……”
梧桐任著寶羨擺布,她深深地凝視著寶羨的臉,一顆晶瑩的淚珠沿著她蒼白的臉頰,滾落在細嫩的勁間,眸中滿滿的不可觸碰的傷痛:“寶哥哥……你從未打算要護住梧桐是不是?……從計劃那日,你便作出了舍棄梧桐的準備……是不是?”
玉夫人此時猛然回神,臉龐一下變得慘白慘白,昔日的尊貴與傲氣蕩然無存。她蹣跚地走上高臺,萬分驚恐地看著訾槿,痛心道:“癡兒!你怎就如此的傻。”
寶羨看也未看梧桐一眼,快速朝高臺跑去,待走近卻停了下來,他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著:“主子……”聲音輕柔且小心,唯恐驚了那面色蒼白的人。
訾槿緩緩地回頭,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夫人……這可是你想要的結果?你以為我輸了……是嗎?……其實我沒輸……無論他們選誰……我都沒輸……不過……咳咳……他們倒真的下得去手……”
君凜靠坐在冰棺旁,靜靜地凝視著訾槿毫無生機的容顏,鳳眸中一片死寂。
一直雙眸緊閉的獨孤郗徽身形晃了又晃,待扶住身旁的冰棺方才站穩(wěn)。
“不是不是!……小啞巴……小啞巴我沒有……我沒有要殺你,我只是生氣你對我出手如此狠辣,我只是很生氣你方才對我那么狠心,我只是想教訓教訓你……我從未想過要殺你……你別睡……你別睡……不許睡,本王命令你不許睡……我還有很多很多話要對你……我還有很多很多很多話沒對你說……”安樂王絕美的臉龐之上慌張一片,滿眸的驚恐與凄楚。
“我知道……”訾槿臉上掛著笑,緩緩地從懷中掏出那枚紫色的冰晶石,“……你們真傻……呵呵……何必如此執(zhí)迷……何必如此執(zhí)迷前世……誰是誰對你們真的那么重要嗎……真的那么重要嗎?”
“嘭!”獨孤郗徽的碧綠笛脫落在地發(fā)出尖銳的聲音,劃破了他的心。他搖搖欲墜地站在原地,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訾槿,再直直地盯著冰棺,眸光一片陰暗,他喃喃低語:“娘……子……娘子……”
獨孤郗徽緩緩地上前兩步,顫抖地伸出手,想去觸摸訾槿,卻被寶羨一把打開:“你不配!”
獨孤郗徽猛地退后了兩步,身形脆弱且孤單:“不是……不是……不該如此……我要娘子回來……又有何錯嗎?……”
訾槿轉過臉來望著寶羨,輕輕地笑著,那笑容脆弱得讓人不敢觸碰:“寶羨……”
“主子……不要說話,寶羨現(xiàn)在就給你找大夫。”寶羨蹲下身輕柔地說道。
訾槿凝視著寶羨道:“寶羨答應我……帶著梧桐走吧……找個避世的地方,好好的生活……莫要再回來……從下一刻起,你不再是我的暗息……我也不再是你的主子了……答應我……”
“好……”寶羨翡翠色眸子凝視著訾槿蒼白的臉,滿滿的悲痛,他猛然抬手欲將訾槿從司寇郇樂的懷中奪出:“我?guī)е髯尤タ创蠓颉憧焖砷_!”
司寇郇樂死死地摟住訾槿不肯撒手,訾槿露出痛苦之色:“不是!不是!你別走!別走!我怕了!我真的怕了!你別再躺在那一動不動了!你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小啞巴……你不要這樣,你不要不理我,你不要這樣對我,我什么也依你,什么也依著你,我怕了,我怕了……該怎么辦?該怎么辦?”這場景熟悉得莫名,恍如昨日恍如昨日,讓安樂王的鉆心地疼痛,止不住地驚慌無措。
訾槿將緊握的拳頭緩緩放開,掌心那枚紫色的冰晶石閃著淡淡的光澤:“赤嵐冰玉……給你們……讓她活吧……”
“不是……不是……”司寇郇樂雙眸無神地搖著頭,不知想要表達什么。
獨孤郗徽怔怔地看著大口大口喘著氣的訾槿,卻不知為何心疼得那么厲害。他告訴自己,她死了,娘子便會活過來,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可是不行啊……不行,她的一顰一笑就那樣猛然地闖入自己的腦中,就這樣毫無預警地沖淡了娘子的記憶……沖淡了娘子的笑顏……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她,不該是她……自己喜歡的是娘子……一直要等的人是娘子才對……她和自己不過相識幾日而已……娘子卻陪在身邊那么多年……那么多年……已經努力不靠近她……已經努力地不注意她了……還是不行嗎?……
“小白兔,白又白,愛吃蘿卜愛吃菜……”
“這個……那個你的皮膚過于的……白,我自小看過幾本醫(yī)術……并無他意,你若不愿……我下次絕不會多說,我向……嗯嗯……我向魚落保證行不?”
“傳說,每年的七月七日,若是人們在葡萄架下葡萄藤中靜心聆聽,隱約能聽到仙樂奏鳴和織女和牛郎的情話。”
“以后不準這般任性了。”
“你可想好……我和你要換的人,哪個更為重要?”
“看你一副生死離別的模樣,等得了空,我也會再到這看你的。”
“哈哈哈……惱羞成怒了……那表情太可愛了……太可愛了……”
玉夫人瞪大了雙眼,看著奄奄一息的訾槿,終于醒悟:“梧桐快去叫大夫!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