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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沒有獨一無二

    葉茂地產(chǎn)總經(jīng)理葉珈成和瘋狂民工一起從高樓墜落……
    A城的房地產(chǎn)新聞網(wǎng)站,時簡看到第一條跳出來的最新資訊,整個人差點眩暈過去。
    “什么,葉珈成跳樓了!”同個圈子消息傳播得很快,張愷同樣接到了電話消息,驚魂未定差點從椅子摔下來,又聽了一遍,原來是,“墜樓啊……”
    上網(wǎng)搜索現(xiàn)場圖片,葉珈成陪跳樓的年輕民工高高地站在清水苑即將封頂?shù)母邩桥_面,沒有任何安全措施。如果下面沒有明顯的安全氣墊,張愷光看這些圖片,有恐高癥的他,腿都要軟一軟。不能不佩服,葉珈成這是要上天啊!
    葉珈成也沒想到,自己會演這樣一出墜樓大戲。今早他本來脾氣就不順,喝水還燙了嘴,聽到清水苑那邊傳來有一位鬧事的民工要跳樓,放下玻璃杯,摔門出去。他對每個員工都是春風般溫暖,居然還有人跳樓,閑的蛋疼么!
    要跳樓年輕民工是施工隊里的新人,矛盾引發(fā)不關葉茂,可是如果真跳了下去,還是在葉茂即將封頂大吉的清水苑,關系就擺脫不了了。這幾年各行各業(yè)都在規(guī)范和整理,行業(yè)還是魚龍混雜,尤其是建筑承包隊。葉珈成最重視就是施工乙方的問題,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一路趕了過來,大致明白了緣由。心理脆弱就不要出來混,混不起就跳樓?只是人命關天,現(xiàn)在也不是追責的時候,葉珈成沉著臉上樓了,身后跟著助理和兩位經(jīng)理。
    跳樓是一個剛出來做事的小年輕,情緒各種錯亂,站在沒有任何防護欄的高樓邊角,根本不顧勸說。不過,他跳樓的決心并沒像他嘴里說得那么決定,風一陣吹,腿就哆嗦了。
    越哆嗦,地下觀望的人看得越著急,還驚叫了。
    然后,小年輕又是一陣哆嗦。
    急救的警察和消防車也來了,警車低鳴,小年輕兩條腿更抖得厲害。葉珈成閉閉眼睛,都替小年輕著急。小年輕要見他,他來了。還沒有完全弄清楚事情緣由,小年輕提出的條件他都答應。小年輕不相信他。
    葉珈成看著小年輕,腿都抖成這樣,還不下來?真想死么?
    像是給自己壯膽,小年輕用力喊一句:“你們都別過來,再過來,我就真跳了。”
    那就跳啊。安全氣墊都弄好了,葉珈成大致打量了角度和高度,摔下去也沒事。只是明天出來的新聞葉茂會比較難辦事。個人方面,葉珈成也非常討厭一個年輕人動則不動用跳樓威脅人,什么玩意!
    “別看不起人,有本事你也上來啊。”小年輕終于不抖了,威脅起來,“你們這些搞房地產(chǎn)的老板,沒事的時候個個厲害,遇上事了立馬慫得像龜孫子!”
    呵,龜孫子。葉珈成故作的脾氣再好,也顯露了他的嘲諷,本身今天他本來就氣大。為了表明自己根本不會攔他,葉珈成雙手放在褲袋,動了兩步。
    兩步,已經(jīng)很嚇人了。
    一起跟葉珈成上來的助理,秘書,宣傳部經(jīng)理全部都腿軟了。葉珈成還沒有上去,宣傳部經(jīng)理幾乎跪了,求著自己老板說:“葉總,你別,別別沖動。”
    葉珈成回頭,換個建議說:“那你上去?”
    宣傳部經(jīng)理立馬噤聲了。老板不帶這樣嚇人的。
    葉珈成膽子從小很大,和他溫潤清雋的長相不符合,行事做派包括性情都少了一份真正的謙和禮讓之氣。只是葉父有意的培養(yǎng)和耳提面命,將兒子教育成了一個還算合格的謙謙公子哥。老實說,葉珈成真沒有什么不敢的,別提下面還有安全氣墊。何況現(xiàn)在新聞記者,警察,武警官兵都來了。事情鬧得那么大,只有他站上去,才能扭轉對葉茂所有不利的新聞。
    葉珈成繼續(xù)上前了,面不改色,一雙長腿穩(wěn)穩(wěn)地站在邊緣,對比小年輕不停哆嗦的樣子,葉珈成還可以走兩步。
    高樓的風很肆意,四面八方地涌來,呼啦啦地亂吹。葉珈成照樣站得又穩(wěn)又直,像是一塑雕像,立在小年輕面前,真有一種穩(wěn)如泰山的膽量和氣度。
    小年輕抿了抿嘴,收回了龜孫子的評價。
    還很有種,今天所有人看到這樣的場景,都會這樣承認。毋庸置疑,這年頭搞房地產(chǎn)的人有幾個是沒種的,更多是性情野蠻又貪婪之人,才能沖破道德束縛,無法無天。
    葉珈成站在風中,格外心平氣和問一句:“現(xiàn)在,可以下來嗎?”
    老實說,葉珈成上去之前,根本沒有打算自己會摔下來,他還是低估了這位要跳樓的小年輕的心理素質,不小心失足摔了,還連累了他。某個瞬間,風聲在耳邊快速呼嘯而過,真正摔下去那一刻,葉珈成不是沒有害怕,大腦本能地抗拒死亡,清醒地想一個問題:他葉珈成今天會這樣死掉嗎?
    真要命,太不值得了。
    他都還沒有好好享受人生,享受成功……
    之后想了什么,落到氣囊里,沖擊力讓他眼睛一閉,沒想到他最后想的事,居然是,如果他真這樣閉過上眼,小狐貍會來參加他的葬禮吧。如果她過來,那么他一定要睜開眼嚇嚇她……順便看看,她會為自己流多少眼淚。
    真是無聊的想法,他還能這樣輕松地想事情,看來他真沒事,死不了。
    葉珈成艱難地看向已經(jīng)暈菜過去的小年輕,真是作死,恨不得想踹幾腳,好好泄憤。
    可惜腿,動不了。然后是,“嘟――嘟――嘟――”
    葉珈成被運到醫(yī)院,除了小腿骨折,沒有其他大問題。陪在他旁邊的,是匆匆趕過來的易碧雅。
    葉茂地產(chǎn)火了,像是新聞炒作的熱點事件一樣,總經(jīng)理親自上樓寬慰情緒失意的員工,事情真相全部公布于眾,輿論全部偏向葉茂地產(chǎn)這邊。
    況且,葉茂地產(chǎn)的葉總太帥了。網(wǎng)友已經(jīng)整個過程拍攝記錄下來,放到了網(wǎng)上……葉茂宣傳部也不是吃白飯的,立馬抓住了這個事件開始往有利的方向發(fā)展,全方面推動和維護葉茂的良好公司形象,最后,再一次深深感謝了關心葉總傷勢的所有社會人士。
    葉珈成住院這件事,張愷和易霈說了情況,易霈將筆帽蓋回,抬頭說:“大家同行,還算相熟的朋友,我們當做不知道和關心太過都不合適,就送束花過去吧。”
    張愷:“好的……”
    張愷離開去訂花了,易霈靠了靠座椅后背,丟掉了手頭的鋼筆,撥了一個電話,“……沒事嗎?”
    沒事。時簡在醫(yī)院回了易霈的電話,她現(xiàn)在人就在葉珈成醫(yī)生的辦公室。
    “會不會腦震蕩?”時簡掛上手機,又問了問醫(yī)生。
    問幾次了!這樣的關心,除了母親就是妻子吧。醫(yī)生無奈了,好奇問:“姑娘,你和葉總什么關系啊?”
    時簡只低頭回答:“……親人。”
    “妹妹吧。那就進去看看啊,他人醒著呢。”醫(yī)生指著病房說,“今天就有兩個女的來看他。”醫(yī)生說這話,不是沒有八卦之心。
    如果能進去,她早進去了。時簡說了道謝的話,站起來出去了。人沒事,就好了。葉珈成病房距離醫(yī)生辦公室不遠,就在對面的高級單間。
    她路過的時候,看了幾眼。
    很寬敞,里面放滿了鮮花,葉珈成一條腿打著石膏,宋曉京和易碧雅一左一右坐在旁邊……原諒她,她實在沒辦法再擠進去。
    何況,葉珈成已經(jīng)趕人了。有些原則葉珈成一直做得很好,處理感情問題從來不會拖泥帶水,如果是新歡舊愛,他照顧的永遠是眼前人。
    時簡走在長廊,宋曉京出來了,看到她一愣,扯起嘲諷笑容,對她說:“幸好你沒進去。”時簡明白宋曉京意思,進去也是自討沒趣。
    宋曉京找她聊天,她請宋曉京喝冰咖啡。
    兩人一人一杯冰咖啡坐在醫(yī)院樓下的長椅,時簡看著紙杯里逐漸融化的冰塊,想不出什么開場白,宋曉京先說了起來:“放心吧,他有易小姐照顧著。”
    時簡抿了下紅唇,有些好笑。
    宋曉京看著她,有些不理解,慢慢也理解了,跟著她一塊笑起來。“沒想到你那么快也被甩了。”隨即哂笑,“然后他選擇了條件更好的易小姐。”
    時簡望著前方,同樣思忖著。兩個人為什么會在一起,緣分,條件,性格?如果各方面都合適,還有不在一起的理由么?其實易碧雅和葉珈成真挺有緣的,好比去年年會,她在臺上彈,葉珈成在臺下笑,她以為是命運地再次奇妙重疊,其實根本是命運故意的玩笑。是她從頭到尾都忘了,那天易碧雅才是臺上的主角。
    愛情里,根本沒有那個獨一無二對的人,只有對的時間對的人。
    “你說我們?yōu)槭裁磹廴~珈成?”宋曉京雙手捧著咖啡,“我承認,我愛葉珈成各方面條件都好,性格有魅力會辦事。當然我自己也有問題,總覺得他應該還有點喜歡我,所以我一次又一次放下面子,去找他……事實我在他那里早已經(jīng)成為過去了,我自己不想承認罷了。”
    是啊,誰都渴望自己是獨一無二那個,只是現(xiàn)實會比較打臉。時簡同情宋曉京,更同情自己。真沒想到,有生之年她也成為葉珈成的前女友,和宋曉京這樣開誠布公的說話。
    “你知道么?葉珈成在B大有多歡迎,唱個歌,都有女的主動投懷送抱。”宋曉京看著她,聲音有些夸張,“所以他對女朋友要求特別高,要漂亮,要性格好,要聰明,還要善解人意……后來我成為他女朋友,我總覺得自己是不一樣的。”
    宋曉京說到這,笑了,眼睛卻紅了。
    “……別找他了。”時簡同樣望著宋曉京,真心實意開口,“如果你有一天遇上自己對的人。你會發(fā)現(xiàn),葉珈成根本不值得你這樣。”
    “是啊。”宋曉京同意,還是要反問她一下:“那你呢?”
    “我也不會了……”時簡回答,還是有些底氣不足。終歸,她和宋曉京還是不一樣。
    時簡再一次見到葉珈成,葉珈成的腿已經(jīng)好了。A城10月份,天氣開始入秋了,易茂樓下有一條特別漂亮的梧桐路,路旁有個綠色報亭。時簡下班無聊的時候,就會過去買本時尚雜志看一看。賣報的老人都熟悉她了,每次都和她聊幾句閑話。
    隨便翻了翻今天的A城娛樂寶頭條,沒想到看到葉珈成和易碧雅的。有身份的人就是麻煩,談個戀愛也要公諸于眾。“今天的報紙要么?”賣報老人問她。
    “先不要了。”時簡付了雜志的錢,沒想到那么巧,回頭就看到了葉珈成。葉珈成從駕駛座下來,像是路過看到她,過來打個招呼。
    時簡本能看了看葉珈成的腿,能開車了,應該問題不大。葉珈成注意到她的視線,回答她說:“出了點小意外。”
    “我知道。”時簡捧著雜志說,“我看了新聞,很嚇人。以后你別這樣了。”
    “不會了,當時真沒注意。”葉珈成笑了笑,又問,“你這是下班了?”
    “嗯……”時簡點頭,“我等同事,等會我和他們一起吃飯。“
    “哦。”葉珈成望了望不遠處,不再多說。
    時簡想到了剛剛看到的報紙內容,那么巧合見到本人,多嘴問一句:“你和易碧雅在一起了?”怕突兀,還怕葉珈成尷尬,時簡是笑著問的,像是打探喜訊一樣。
    葉珈成還是有些意外了,過了會,他點了點頭:“對啊,我們交往了。”
    “恭喜。”時簡脫口而出。
    葉珈成眼睛一轉,語氣很輕:“又不是結婚,恭喜什么。”
    時簡解釋:“沒事,我只是客套而已。”
    “是么?”葉珈成微微頷首,直視著她說,“那我是不是也要客套恭喜你,身邊有易霈這樣的追求者。”
    時簡沒說話。
    “你們呢,會在一起嗎?”葉珈成也問了問,也像是尋常朋友的關心口氣。
    時簡走了兩步,忍不住笑了起來。
    葉珈成不明白,她笑什么。
    怎么解釋好呢。她只是突然想到,如果他和易碧雅,如果她也和易霈……前世的丈夫豈不是變成了……?好搞笑,不過這樣的搞笑,葉珈成永遠不會知道。
    “我和易霈……”時簡回過身,正要開口,一輛黑色轎車倏然停在葉珈成車子旁邊,是易霈的車。車窗很快落下,然后易霈的聲音傳來,像是命令一樣吩咐她――“時簡,上車。”
    感情變成泥潭,快速抽身離開,一直是上上之策。
    時簡回頭看了眼車里的易霈,車里的易霈面色嚴肅,眼神沉沉,口吻高高在上,像是命令;用強硬的姿態(tài),讓她上車。
    意外的,這一刻時簡特別感謝易霈。人會失足,情會失意,這世上太多冷眼旁觀落井下石之人,如果有人能在關鍵時候伸以援手,拉她一把。不管結果好壞,心都會感激的。何況她一直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自作自受,怨不得人。葉珈成也在想這話,分手是他提出來的,主動放棄兩人感情的人是他;祝小狐貍找到更好的人也是他說的話……放手到現(xiàn)在,小狐貍的表現(xiàn)一直很好,是他太令人作嘔了。明明已經(jīng)決然地抽身離開,還貪想小狐貍能繼續(xù)愛,即使出事到出院,他也在想她會不會擔心,會不會來看他一次。
    時簡沒來,連電話都沒有。這段時間,他真沒有怪她么?有的,他難受了,心里自然怪她了,就在剛剛,她平靜地問他和易碧雅有沒有在一起,他還在怪她,怪她比他更瀟灑,更懂得收放自如。
    說出他和易碧雅交往的鬼話,想要她和他一起難受。
    幸好,小狐貍走出來了,沒有受到他的影響。葉珈成看著時簡上了易霈的車,低下頭,微微抿了抿嘴角,看著易霈的車快速消失眼前。
    恭送離開。
    他錯了,估錯了自己感情,可惜亡羊補牢,為時已晚。好在人生從來都是可以將錯就錯。
    晚上,葉珈成約了易碧雅的吃飯,正式提出了交往的請求。有些話他先說明白,他本以為易碧雅會考慮,沒想到直接答應了他。“感情是自私的,雖然我覺得很抱歉,不過我還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易碧雅看著他,清秀的眼睛閃著微光,“珈成,我們都給彼此一個機會吧,說不準會更好呢。”
    是啊,說不準會更好呢。小狐貍,又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那個人。
    這世上根本也沒有什么獨一無二的那個人,大多世人只是被愛情的皮相一時迷了眼。人心向來易變,誰離開誰會過不下去?那些執(zhí)迷于過去的,只是因為前方?jīng)]有更好的人。如果有了更好的人,得到了更好的愛情;有了對比之后,誰會留念,只會嫌棄。
    易霈對小狐貍,不就是這樣嗎?
    A城的秋夜,開始有了涼意。夜空是迷蒙的,仿佛籠罩著一層輕紗。時簡跟著易霈吃了一個飯,地點是上次易霈和趙雯雯約會過的莊園。
    易霈做東,請他親外婆這邊的一個林叔叔吃飯,這位林叔叔已經(jīng)是易霈親外婆的表叔后裔,早年一家子就定居新加坡,前陣子回來探親,追溯家族往事,自當一聚。其實,關系已經(jīng)偏遠,親近也是故作的形式。這位林叔叔都沒有見過易霈的母親,還是一口一個妹妹,關心地問候易霈:“我妹妹最近如何?”
    易霈回答:“母親一直定居在香港,身體比之前康健許多。”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啊。”
    一頓飯,多半是寒暄的話,真心實意的關心并沒有多少。晚飯結束,易霈派人送這位林叔叔到酒店休息,事無巨細,都安排妥當又體面。
    林叔叔上車之時,又拉起易霈的手一頓感慨,說要去香港看自己妹妹。沒想到一直禮數(shù)周到的易霈直接拒絕了:“恐怕不便,母親喜歡清靜。”
    林叔叔有些汗顏,臨走前對著時簡笑笑,終于熱絡又感慨萬千地結束這次見面,離開了。時簡立在易霈后面,易霈回過頭看她:“不好意思,還讓你作陪。”
    時簡揚唇:“要道謝的人應該是我吧,免費解決了一頓晚飯。”
    話里各自輕松,有些事情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時簡想了想去年除夕打錯的電話,易霈說他出發(fā)去香港過年,當時她心里有些奇怪,原來是易大小姐定居香港。
    兩個人從莊園出來,時簡走在易霈旁邊,剛剛易霈提起自己母親的樣子,像是在保護?事實好像真這樣,這么多年來,易家大小姐對外一點消息都沒有,應該都是易霈的刻意壓著。這世上大多母親保護兒子,也有強大的兒子將母親照顧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受到一點流言蜚語之痛。直到以后,易霈的父親到底是誰,外界都沒有人知道。
    莊園出來是一條私家路,又高又瘦的路燈籠罩在歐式的玻璃格子里,是一排復古的紅黃顏色。易霈突然建議她:“時簡,你后面這段時間,可以多找一些事情學一學,興趣之類的。”
    時簡抬眸,易霈說得正正經(jīng)經(jīng),她也知道易霈的意思。
    多找事情分散注意力,的確是一個真心的好建議。時簡正要回答。易霈笑了下,開口說:“工作除外。”
    時簡樂了樂,她前陣子是找事情做,什么可以靜下來做什么,比如涂鴉,繪畫。她對易霈說:“我有啊,我最近在畫畫。”
    “是么?”易霈驀地開口,“那你可以找我請教。”
    時簡:“……”想起來了,易霈除了企業(yè)家,還是一個油畫家啊!
    她這樣懵了下,易霈以為她不相信,特意說:“我畫畫不錯的,真的。”
    她沒有不相信,只是覺得……時簡說:“我知道,不過我學的不是油畫。”她玩的就是填圖游戲啊。
    “你知道我畫的是油畫?”易霈也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輕笑起來。
    時簡也笑,是啊,她知道。趙依琳在書里這樣寫過:“易先生除了是一位優(yōu)秀的商人,還是一位有自我風格的油畫家,畫風強烈細膩,技法精湛。我有幸目睹過本人作品,心生巨大震撼……”
    “我畫得有那么好嗎?”易霈不是很相信她的夸贊之詞,時簡老實回答,“其實我也沒有看過易總你的作品。”
    易霈失笑,目視前方,自顧想這事。他以前最不擅長就是畫人物,如果可以,希望有一天他可以作畫《妻子》一幅。所以,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他不自私,就不會停下來叫她上車。
    時簡第二天上班,發(fā)現(xiàn)趙依琳的辦公桌已經(jīng)空了,已經(jīng)安排回原來的部門了。趙依琳和她有些不合,這種情況在她生日之后越演越烈,她對趙依琳沒多大感覺,甚至還是抱著求和的心思。只不過求和需要兩個人配合,只有她一個人有求和,趙依琳還覺得她扮演老好人,是挺沒意思的。趙依琳是張愷回到原來部門,時簡本想問問緣由,想了想還是當做不知情,趙依琳被調離,原因并不在她。
    昨天易霈建議她多學點東西,分散注意力,時簡原本想靜下來學畫畫,畫了幾天發(fā)現(xiàn)不適合自己,思緒一琢磨,學什么畫啊,她應該去打拳擊啊。
    嘿嘿哈嘿,嘿嘿哈嘿,左勾拳,右勾拳。健身房學得不夠盡興,可惜附近沒有拳擊館,倒是有個跆拳道班。一個星期四節(jié)課,時簡兩個星期下來,已經(jīng)可以完成一個姿勢標準的旋風踢,就是差點勁兒。
    要生氣!要囂張!要蠻狠!“啪啦”一聲,周末跆拳道館,時簡帥氣地踢斷了擋板。回到換衣間,發(fā)現(xiàn)手機里有五個未接電話。
    都是易霈的工作號打來的,張愷打的,還是易霈?
    時簡回撥了電話,是張愷接聽的。“張愷,什么事?”
    張愷那邊壓低聲音:“易老先生進醫(yī)院了,正在急救,情況有些……危險。”
    時簡沉默了,先不說話。
    張愷讓她別掛手機,交代說:“時簡,你等會,我把手機給易總先。”過了會,手機已經(jīng)交到了易霈那邊。時簡耐心地聽著,那邊易霈拿過手機,走了好幾步,像是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說話。半分鐘后,易霈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只有一句話:“時簡,我外公能不能熬過這次,化險為夷?”
    易霈問得直接,他第一次在意地問她親人性命。他信她,所以特意問她嗎?時簡立在更衣室里面,大腦飛快地想著,她一時想不起來了。
    用力想,還是想不起,越急越想不到。好抱歉……易霈那邊淡淡地開口:“沒關系,時簡。”
    “易總,易老先生會沒事的!”有印象了,時簡脫口而出,用力地保證道,“易總相信我,易老先生這次一定沒事的,因為……我都知道。”
    “謝謝你,時簡。”易霈似乎一笑,語氣依舊平和,只是低啞的聲音和平常還是不一樣。
    掛了手機,時簡靠在墻面的柜子面,一身的汗。
    幸運的,易老先生如她所說,化險為夷。易霈在醫(yī)院陪同,時簡過去送文件的時候,順便買了一束花看望,易老先生躺在病床,面色不錯,絲毫看不出動過手術樣子。
    病床旁邊,易碧雅低頭削著一枚黃色小梨,一圈又一圈的皮從她指間滾落。削好了,易碧雅抬起頭,樣子期待地將梨遞給了她。時簡猶豫片刻,還是接了過來,并說了聲:“謝謝。”
    她和葉珈成之前的事,易碧雅不可能不清楚。
    她帶了一束馬蹄蓮過來,易老先生意外地看著花,驚喜地說:“時小姐,謝謝你……我最喜歡的花就是馬蒂蓮了。”
    “很開心買到您喜歡的花。”時簡同樣微笑,“易老先生,請你好好康復。”
    “謝謝,不知道為什么,我特別喜歡你。”易老先生一直笑著,想了想說,“時小姐,下個星期我出院,然后有個宴會要在家舉行,能不能請你幫忙彈個琴。”
    易老先生話音落下,不遠處易霈先望了過來。時簡視線輕抬,對上易老先生的含笑的眼睛,答應了:“……好的,我很榮幸。”
    易老先生入住是易家自己投資私人醫(yī)院。
    易茂醫(yī)院位于A城的半山,空氣清新,風景怡人,里面的設施設備都是一流。外界傳言易老先生有意將這家醫(yī)院過給最疼愛的易碧雅。既然只是傳言,不一定成真,用張愷的話來說,郭太太現(xiàn)在手里能打的牌就是易碧雅了。
    不過張愷說,易老先生最疼的孩子還是易霈的母親,只可惜……易老先生對易霈,作為易霈是易家人里有能力的一個男人,易老先生對易霈感情更是復雜。
    張愷打著哈哈,醫(yī)院出來的一路,突然問她:“時簡,有沒有發(fā)現(xiàn)易老先生很喜歡你?易老先生很少這樣喜歡外人,我都花了很大功夫才討好他。”
    有么?時簡抿著笑,不客氣說:“我比你長得好唄。”
    “……我說認真的。”
    時簡不以為然,看著張愷打趣:“認真的,也是我比你長得好啊。”
    張愷失笑,回過頭來打量她,時簡被看得有些發(fā)毛,張愷終于說出了他的結論:“時簡……你長得有點像阿霈的母親。”
    “……嗯?”長得像易霈的母親?她長得很老嗎?
    “年輕的時候。”張愷補充,“我看過照片,有一張彈琴的背影,氣質特別像。”
    “是嗎?”時簡走著路,并不是很相信。
    不聽張愷瞎說了,既然她答應了易老先生幫忙彈琴的請求,就代表她要出席易家宴會。
    這次易家宴會,張愷說一方面是易老先生感激親朋好友的關心和探望,另一方面,張愷也是瞎猜的,老人年紀越大越喜歡熱鬧。
    時簡覺得張愷這個猜想倒是挺對的。她家這邊沒什么老人,以前做葉家媳婦的時候,葉珈成那邊有個年邁的爺爺,多多少少感受過一些老人心態(tài)。
    不可避免,時簡又想到了葉珈成,不管是易欽東合伙人身份,還是易碧雅的,葉珈成肯定也要出席易家宴會,算了,葉珈成又不是洪水猛獸,她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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