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就到了醫(yī)院的午飯時間,喬師傅要了兩份盒飯,和我一起簡單解決了一頓。
這醫(yī)院的飯菜吃起來還不錯,雖然只有四道菜,但也算營養(yǎng)均衡,有紅燒肉、燜茄子、炒青菜、燒雞塊,外帶還有一杯酸奶。
難怪喬師傅這些日子在醫(yī)院不但胖了,而且還白了許多,這伙食比他過去自己住樹屋好多了嘛。
吃完了飯,喬師傅找了個牙簽,靠在小公園的椅背上,悠閑自得地?fù)秆馈?br/>
對于仙人嶺的事,我始終有些不解,于是就問喬師傅,為什么會因?yàn)檫@件事,大老遠(yuǎn)的讓我從白城回來?
他聽我這么問,一邊摳著牙一邊說:“廢話,你是我徒弟,我不指使你,我能指使誰?再說人家奔著咱走山派的名頭來的,那么多無辜人家好端端的丟了孩子,幫他們調(diào)查一下又不難。”
他說的輕描淡寫,我無語問道:“那他們到底是咋回事,真的是鬼魅作祟,還是什么野獸下山?”
喬師傅一攤手:“我又沒去,怎么會知道?不過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很容易,連白城那么艱巨的任務(wù)你都完成了,這仙人嶺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吧?”
“呃……有問題。”
我也沒隱瞞,于是就把心里的疑惑和猜測,對喬師傅說了出來。
通常來說,丟孩子這種事,如果不是人販子干的,也不是野獸叼走的,警察也查不出來,那就很大概率是鬼怪所為。
我覺得,喬師傅應(yīng)該早就想到了這一點(diǎn),所以才會讓我回來處理。
而且,喬師傅很可能知道是什么東西干的。
沒想到,我說完之后,喬師傅卻搖了搖頭,說他壓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讓我大跌眼鏡的是,喬師傅說他之所以會答應(yīng),是因?yàn)閷Ψ浇o他介紹了一個對象……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萬萬也沒想到,打了半輩子光棍的喬師傅,居然有人給他介紹對象?
我忍不住問喬師傅,他好端端的怎么會想到找對象,再說他連個房子都沒有,就算娶了媳婦,住哪啊……
喬師傅嘿嘿一笑,頗為感慨地對我說,他之所以會在這大山里隱居多年,就是為了找到他的師父。
如今他這個愿望已經(jīng)實(shí)現(xiàn)了,而且在醫(yī)院里住了這些日子,體驗(yàn)到了難得的休閑時光,更產(chǎn)生了對家的向往。
但他現(xiàn)在腿傷還沒好,對象也還沒看,只是有這個打算,想要娶妻生子,安享晚年。
我總算是明白了,其實(shí)喬師傅并不是因?yàn)閷Ψ浇o他介紹對象,而是想要有一個家了。
換句話說,他應(yīng)該是想退出江湖了。
我心中百味雜陳,不過還是笑著對他說,這一趟我在白城賺了不少錢,如果他真的要娶媳婦,應(yīng)該足夠在縣城蓋間房了。
喬師傅笑的很開心,又和我聊了很多,但都是一些關(guān)于他過去的陳年往事。
我靜靜地聽著,在他的話里,我能明顯感覺到,他真的和過去不一樣了。
有人說,如果一個人總是開始回憶往事,那就說明他已經(jīng)開始老了,而且心態(tài)也發(fā)生了改變。
我真的很為喬師傅高興,于是我把在白城的經(jīng)歷,又詳細(xì)對喬師傅講了一遍。
雖然喬師傅已經(jīng)在黃有財那里知道了大概過程,但他還是聽得很認(rèn)真,瞇著眼,不住點(diǎn)頭。
當(dāng)他聽到我已經(jīng)在崔半城的幫助下,把血玉觀音化作靈骨,融入了體內(nèi),更是笑的合不攏嘴。
喬師傅對我說,他早就知道我和血玉觀音有緣,包括我們?nèi)ゴ篁剑约昂髞碜屛仪巴壮牵鋵?shí)都是我爺爺?shù)陌才拧?br/>
我不由驚訝,當(dāng)初我被村里人從墳?zāi)怪型诔觯瑺敔斁退愠龃迕駮ξ也焕崆白寙處煾等ゾ任摇?br/>
后來我和青兒的婚事,也是爺爺提前安排,雖說上次離開大蟒山,我就沒再見過青兒,但我想爺爺這個決定一定是有深意的。
但我沒想到,和喬師傅前往大蟒山,得到血玉觀音,前往白城,竟然都是爺爺?shù)陌才牛浚?br/>
他老人家到底還有多少事,是瞞著我的?
對于我的疑問,喬師傅也只是搖頭,說他知道的事情也并不多,而且都是按照我爺爺?shù)慕淮龅摹?br/>
我又問他,這次去仙人嶺,是不是也是我爺爺?shù)陌才牛?br/>
喬師傅果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對我說:“你爺爺給我留了一封信,我完全是按照信里面的要求去做的,但到了仙人嶺就是最后一步。至于究竟為什么,他沒有說,我也不知道。一切問題的答案,只能你自己去尋找。”
這天我沒有去仙人嶺,而是留在醫(yī)院里陪喬師傅。
他現(xiàn)在雖然胖了也白了,但是也顯得老了許多。
他對我說,等過些天他的腿傷徹底好了,就離開醫(yī)院,去蓋一間房子,再娶個老婆,生個孩子,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
而且,他會給我也留一個屋子,無論我什么時候回來,他都會在家里等我。
我也拿出了在白城賺到的錢,一分也沒有留,全部都給了喬師傅。
喬師傅當(dāng)初救了我的命,又幫了我那么多,現(xiàn)在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如果他能晚年安享幸福,是我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喬師傅也沒客氣,收下了錢,我忽然又想起來鳳紋玉璧的事,于是就問他,當(dāng)初隨隨便便給我的那兩塊古玉,現(xiàn)在有人出百萬價格收購,能不能賣掉?
誰知喬師傅一聽就罵了起來。
“他奶奶的,我那可是商周時期的寶貝,普天之下就那一對,前幾年有人出一千萬我都沒賣,他想一百萬就買走,想瞎了心!”
我很是納悶,既然是這么值錢的東西,他為什么當(dāng)時像扔垃圾一樣扔給了我,還說讓我沒錢用的時候,去換幾個零花錢。
喬師傅說,因?yàn)樗麎焊筒辉诤酰绻以谕饷嬗龅搅瞬蛔R貨的人,用那兩塊古玉賣了幾百塊錢,他也不在意。
但對方既然識貨,卻想占便宜,那就是大大的不對了。
他這個邏輯我實(shí)在有點(diǎn)搞不懂,喬師傅又說,如果不是很缺錢,最好不要賣那一對鳳紋玉璧。
我問他為什么,喬師傅沉默片刻,嘆口氣說:“你還小,你不懂,錢這東西是好,但到了以后你就會明白,沒錢才會一身輕松,千萬不要被那些身外之物累贅了自己的修行路。”
我多少能明白一點(diǎn)他的意思,于是點(diǎn)頭答應(yīng)。
我又想起了那個荷包,便問喬師傅,但他居然不肯告訴我,只說了八個字:天機(jī)勿泄,日后自知。
第二天一早,我便離開了醫(yī)院,獨(dú)自趕往仙人嶺。
從縣城過去仙人嶺大約要七八十里的路程,我先是坐客車,然后又搭摩托車,最后到了山里摩托車都進(jìn)不去,便在路上攔了一輛牛車,這才晃晃悠悠地到達(dá)了此行的目的地:坎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