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以前多愛他，現在就有多恨他。
    沒事的，霍沉舟告訴自己，在她被搶救的時候，他跪在外面那六七個小時，他就發誓，只要孟笙這次撐過來他保證不騙她，不傷害她。
    所以，這樣的結果他早就預料到了，只要孟笙醒過來就好。
    “幫我把地上的筆撿起來。”醫生臉色頓了頓，最終還是把筆撿了起來遞到床上。
    他們都認為，以孟笙現在這樣的情況，說話都費勁，流鼻血，嘴里還剛吐了口氣，此時的她怎么可能有力氣去寫字，去看完這份離婚協議？
    不過人家夫妻之間的事他們也不好過問。
    霍沉舟把那份離婚協議放到床上，撿起來的那只筆他接過放在孟笙的手心，孟笙抓住筆。
    她視線又開始模糊了，孟笙看人都帶著重影就別說看字了，面前的離婚協議書只能隱約看清楚離婚兩個字。
    右手握筆，左手觸碰那離婚協議，指尖顫抖的去碰那些字，她手顫抖的厲害，就像醫生想的那樣握筆都難，就別說寫字了。
    病痛上都折磨讓她眼眶泛紅，孟笙鼻子還淌著血，她擔心血流到離婚協議上臟了就不作效了，隨意她抬起手擦了擦。
    手上失去了知覺，她連觸碰自己的臉都沒感覺，手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冷是熱，身上的病服衣袖上染紅了血。
    她又擦了擦手，手指一根根擦干凈，重新握住那只筆，找到離婚協議她要簽字的地方，右手緊握筆桿，左手扶住右手依舊戰栗。
    孟笙這兩個字，她寫了無數遍，練習了無數遍，她學寫的兩個字就是她自己的名字，熟稔到不能再熟稔的字如今落筆異常艱難，她手里握住的仿佛不是筆而是一截仙人掌，長滿尖刺穿過她的掌心。
    她握住筆簽字那一刻，周圍的醫護人員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看她一筆一劃的把字簽上，末了還要蓋上手印，不需要紅泥，她拇指擦過鼻尖的血跡抬手摁在上面一個清晰的指印出現在上面。
    手里的筆落下，她抬頭看著眼前的醫生護士們：“對不起，把你們醫院的衣服弄臟了。”
    她的衣服上太多血了，有鼻血也有剛嘔吐出來的血，總之......太臟了，血跡是很難洗干凈的。
    她聽不到聲音，雙耳里面雜音太多了，她又看向霍沉舟把離婚協議拿起來。
    這份她想了太久的離婚協議終于到了她的手上簽上了，以前多想嫁給霍沉舟后來就多想簽下這份離婚協議，本來在孟嬌回國的時候他們就該結束的。
    相識是一場錯誤，那就該早點結束，被愛這種東西就像是中彩票。
    “霍沉舟，我們終于離婚了......”孟笙看著他笑了笑，嘴角帶著釋然，原本空洞烏黑的眼睛里出現了一縷光，像是螢火一般，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
    孟笙撐著最后的力氣，含著嗓子里的血，斷斷續續說道：“從此......你走你的陽光大道......我過我的奈何橋，生離死別，生生世世......永無瓜葛......”顫抖的睫毛像合上翅膀的蝴蝶，她半闔著眼睛，最后想的是：阿笙，下輩子一定要變得很聰明，一定要去遇到對的人。
    孟笙克制不住的咳嗽，悶聲咳嗽的聲音并不大聲，但那一口過一口的血比什么都嚇人，剛還干凈的床單也被染紅了幾塊血。
    吐血會牽扯到胸口的疼痛，她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去抱住頭還是該去捂住胸口又或是該去擦臉上的血。biqubu.net
    她一向愛干凈，希望死到時候也是干干凈凈的，據說死到時候是什么樣做鬼的時候也是什么樣，要是臉上太多血變成鬼后，奶奶會不會認不出她來？
    孟笙忽然覺得自己很好笑，到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想這些。
    視力模糊將近看不見，耳朵也失去了聽覺，她最終還是選擇去抱住了頭，手指插在頭發中，輕輕的拽扯下十指間全是頭發，多到嚇人。
    就跟她剛被檢查出腦癌的時候醫生和她說的那些病癥差不多。
    引發頭痛和嘔吐，視覺神經會因此受到影響，后期腦部腫大，頭發會掉，更甚者會癱瘓，失語，感覺障礙......
    這些癥狀如今一一驗證在她身上，隨著時間變得越來越嚴重，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里的溫度和體力被一點點透支的那種感覺。
    她抱著自己的頭，好像還真感覺大了一點，看來死到時候會是一個大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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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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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