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林象科技的新聞， 是在財經刊上。

照片里， 郭父意氣風發。

聶辭直接把雜志丟到一邊， 心情很糟糕。

不知道也就罷了， 可如果很清楚他有今天是拿什么換來的， 那就真的很惡心了。“ 姐， 這老家伙能這么大張旗鼓的復出， 是不是說明……”

下面的話趙縉沒說， 但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周姨也是唏噓不已，“ 唉， 都說虎毒不食子， 怎么忍心的啊！”“ 孩子可以再生， 瞧這老家伙肯定沒少補， 回頭生他十個八個的也不成問題！ 犧牲那么一個， 換來一大家子的光鮮， 這買賣怎么看都劃算！ 而且， 說不定他早就嫌棄這個女兒， 覺得她是個包袱了！”

趙縉這話雖然殘忍， 可也是事實。

周姨忍不住地問：“ 那她媽媽呢？ 她媽媽怎么也能答應呢？ 就算她爸爸能生， 她媽媽可不一定啊！”

聶辭平靜道：“ 她媽媽只知道哭。”

這下連周姨都動了氣：“ 當爸的利欲熏心， 我不說什么， 如果連當媽的都選擇放棄了她， 她該有多傷心多絕望啊！ 說不定， 就是因為她媽媽的態度， 她才會最終也放棄了自己！”

聶辭沉默了。

那天， 郭寧蕊對郭母的態度確實不好， 可還是能看出她的失望。

如果真像周姨說的這樣， 最親的母親也放棄了自己， 她還有什么好留戀的呢？

不得不承認， 郭寧蕊不是個心地善良的。

否則， 她又何必最后來找自己呢？

她太清楚了， 相同的經歷很容易會讓聶辭跟她產生共鳴。

若說身邊還有誰能真正理解她的感受， 恐怕也只有聶辭。

那天， 她甚至一個字都沒有說過對郭蓓鈺的恨， 實際上卻是恨徹入骨。

這種恨， 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聶辭。

從家里出來， 聶辭就接到了方琰的視頻， 兩人邊走邊聊， 聽說帝都律所的生意不錯， 她每天忙得不可開交。“ 對了， 郭蓓鈺的事你知道了吧？ 前陣子還聽衛之說她在找腎源呢， 最近貌似是找到了…… 唉， 人家可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 對普通人來說難上加難的事， 對人家就輕而易舉了。”

郭家內部的事， 方琰不可能會知道， 聶辭也沒說， 只是道：“ 不說她了， 有點晦氣。”“ 哎喲~你這反應不對啊~”方琰馬上湊到鏡頭前， 妝容精致的臉放大，“ 你不會是嫉妒她了吧？ 不過你這么想， 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她只有好好活著， 紀衡才會放手。 要不然， 總拿身體說事， 天天出幺蛾子， 纏得紀衡脫不開身， 哪個女人能受得了？ 我都要勸你離這個下頭男遠點！”“ 不是你怎么一副認定了我會和他在一起的口吻呢？”

聶辭聽得都有點叛逆心理了， 他們越這么說， 她就越不想！“ 難道不是嗎？” 方琰說道：“ 紀衡這樣的男人， 肯為了你放棄紀家， 你說這不是真愛是什么？ 不過他也確實挺讓人心疼的， 又是紀家又是郭蓓鈺的， 沒一個讓他省心的！ 否則啊……”

聽她喋喋不休的， 全是對紀衡的心疼， 聶辭都要懷疑那家伙是不是在她那充會費了！“ 你這么說， 也不怕衛之聽到會吃醋？”“ 吃醋？ 他？” 方琰哼笑兩聲， 擺擺手完全不介意道：“ 我們兩個早就說清楚了， 主打一個陪伴， 誰還沒有個空虛寂寞冷的時候啊！”

兩人又聊了兩句， 方琰那邊就有客戶上門了。

最后， 她說：“ 姐妹， 你在那邊如果休息夠了， 就回來吧！ 我真的需要你啊！”

聶辭掛了視頻后， 也在想這個問題， 畢竟律師才是她老本行。走出小區， 她站在路邊攔出租。

很快就上了車。

報了地址后， 她就靠在椅背上玩手機， 直到她不經意地抬起頭……

腦袋突然嗡的一聲就炸了開， 她驚恐地看著坐在駕駛席的男人， 瞳孔震動， 心跳也開始加快。

男人個子不高， 戴著鴨舌帽， 穿著一件很普通的黑色外套， 雙手戴著白色的手套， 規矩地握著方向盤。

董洪？

又或者說， 是那天出現在發布會上的男人！

聶辭已經快要分不清了， 只知道此刻全身像中了定身咒， 血液在一點點凝固。

男人冷靜地開著車， 從她的角度看車鏡， 只能看到他帽檐下的一雙眼睛……

就在這時， 男人猛地抬起頭——

聶辭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心臟快要在那一刻蹦了出來， 她本能地緊閉雙眼！

車程很短， 她卻像過了漫長的一個冬季， 快要抵達目的地時， 聶辭才總算找回些理智， 掏出手機， 調出手機拍攝狀態……

車子倏爾轉變， 轉得有點急， 她本來就手抖， 手機沒拿穩掉到了座位上。

聶辭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被抓包， 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撿起來。“ 到了。”

男人的聲音很啞也很難聽， 很像聲帶受損的樣子。

聶辭故作震定， 拿起手機掃碼付款。

可手機就像是在跟她故意做對， 明明從來沒有出現過故障，可才剛掃上碼， 手機就一下子變成了黑屏。“ 這…… 這是怎么回事？”

她嘗試著重啟， 但手機就是沒有反應。

難道是沒電了？“ 手機壞了？”

男人再次開口。“ 是……” 聶辭抬起頭， 猛地嚇得退后， 男人不知何時已經扭過頭來， 一雙與董洪相差無二的眼睛， 正陰測測地盯著她。

就在這時， 有人敲下車窗。

聶辭抬頭， 看到站在外面的王楚粵， 想都沒想就立即拉開車門下去，“ 幫、 幫我付車費……”

白著臉說完這一句， 她就逃似地離開。“ 好的……”

王楚粵好奇地看了看她， 又去看司機。

聶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辦公室的， 才進去王米米就問她：“ 怎么了？ 臉色這么差， 身體不舒服？”

聶辭心有余悸地坐下， 看她一眼， 直到平復好情緒后才緩緩道：“ 米米， 你相信這個世上有鬼嗎？”

王米米挑眉， 看她的眼神從關切到同情。

她擺正身體， 微笑著看她，“ 最近， 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如果是的話， 就把姐當成一個樹洞， 跟姐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