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br> 易淮川甩下話便帶著岑冷寒意出了門,將梁思思一人丟在了房內。</br> 她稍稍平復了下心情,又給爺爺發了條道別短信后,離開了軍療院。</br> 所以,她并不知,在她走后,爺爺跟易淮川間有一場對話</br> 臨近中午的陽光很好,經白紗窗簾濾過一遍后柔和敞亮地鋪散在病房內,讓原本肅穆冷清的環境染上一絲暖意,爺爺靠在病床前側頭望向窗外,不知在看風景,還是在沉思。</br> 病床尾靠墻位置是一張奶白色皮質沙發,易淮川微傾著身子坐在那,雙肘撐著膝蓋,交叉的手掌墊在額頭上,沉默未語。</br> 明明是暖色調的環境,卻因他的陰郁沾上了寒意,好似滿世界的春,唯有他那處還滯后在寒冷的冬季。</br> 短暫的靜默后,爺爺重重嘆了口氣,回頭看向他,語氣里是難掩的沉重與無奈:“淮川,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還年輕,該有自己的生活,不該陷在里面。</br> 爺爺讓你跟思思訂婚,不許你與她分手,都是希望你有新的生活。現在看來,是我錯了,害了她,也害了你。”</br> 易淮川靜靜聽著,半晌都沉默無言。</br> 良久,他抬頭,黑沉沉的眼里蓄著晦澀難明的情緒,他問:“您為什么信她?”</br> 沉穩的聲音里沾上了絲絲疑惑,像是單純好奇,又似迷茫不解。</br> 像是憶起什么,爺爺輕閉了下眼,將一閃而過的痛苦藏了起來。</br> 再睜眼,爺爺的目光里只剩下對晚輩的慈愛,連當初的嚴厲都不再有,他語速很緩,像是在給易淮川答疑解惑,又像是在一字一句懺悔曾經的錯誤。</br> “淮川,你還是不懂。一個深愛你的女人,她寧愿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你。”</br> 不知是否爺爺說得太感慨,雖然音調并不高,卻如一個小錘,一下一下敲在了易淮川的心上。</br> 此前那份荒謬的慌亂,隨著爺爺的忠告又浮現開來,是一種抓不住的失控感。</br> 從小到大習慣一切都在掌控中的習慣,讓易淮川主動中止了這場談話。</br> “您好好休息。”他起身,示意護工進來,只身離開。</br> 高挺的背影在地面留下陰影,高傲卻孤獨。</br> 爺爺的目光落在那身影上,終是搖了搖頭。</br> 翌日上午,梁思思飛到最佳演員的拍攝地南城,蘇曼曼陪同。</br> 相比晏城的干燥冷冽,南城更濕潤溫暖,她們剛出機場就來了一場雨,飄灑溫柔、連綿細密,讓南城的江南風韻更濃烈。</br> 蘇曼曼將鼻梁上的墨鏡往下撥了撥,透過車窗望向外面,感慨道:“南城美是美,就是這雨有點煩人。”</br> “南城有雨才更美。”正在對節目流程做最后的檢查的梁思思順口回復。</br> 蘇曼曼側頭,目光落在梁思思手中的文件上,不甚在意地道:“就那么兩張紙,有什么可看的,你當我是擺設啊,不懂就問我。”</br> 確定沒有記錯漏的地方,梁思思將流程疊好放回包里,回視蘇曼曼:“我不是在看哪些環節可以爭個第一么。”</br> 她的眼睛很好看,又冷又亮像月亮,此時目光安靜卻泛著淺薄的光,莫名給人信任感。</br> 蘇曼曼眉梢一挑,雙手放在她的肩上,板正她,仔仔細細地審視,“哎?!我發現你哪里不一樣了。</br> 心情好?喜歡下雨天?”</br> 梁思思靠在座椅上,任由她打量,坦言相告:“喜歡南城的下雨天。”</br> 蘇曼曼眸光一亮,興致盎然地發問:“快告訴我背后的故事,是不是有初戀小男友在南城的雨天跟你表白過?”</br> 蘇曼曼的八卦體質仿若天生,到哪里都不忘挖掘別人的情感故事,梁思思頗為無奈:“不是的。”</br> 她整個青春里都只有易淮川,哪來的初戀小男友!</br> 心情談不上好,但絕對不壞,跟易淮川的徹底決裂,讓她有種久違的輕松。</br> 而喜歡雨確有他的原因,卻也不全然是他。</br> 見蘇曼曼沒有放棄的意思,她回復:“我小時候就生活在南城,不過是個很偏僻的山村。那時候很喜歡下雨,因為下雨爸媽就不用出去干農活,可以留在家里陪我和哥哥。”</br> 那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盡管過于短暫。</br> 聞言,蘇曼曼松了松手上的力道,臉上八卦的神情也收了起來,緩了緩語氣,問:“經常聽你提起哥哥,你哥哥……”</br> 蘇曼曼只知道梁思思父母早逝,被梁家收養,關于哥哥,她們遇見時她就沒見過,也不知道被別家收養了,還是跟她親生父母一起離開了。</br> 這是梁思思的隱私,她們認識多年,她不提,蘇曼曼也沒問過。</br> 聞言,梁思思目光軟了幾分,眼里的笑意很柔,語氣溫潤且輕快,歡愉如雨后的新葉冒了出來:“我哥哥還活著,我也是兩年前才知道的。”</br> 那是當年她唯一一次去外地演出,結束那晚有個聚會,大家談到表演說起喜歡的演員,新加入的女同事提到一個名字lu。</br> 因為沒怎么聽說過,同事還搜索了一小段視頻出來傳給大家看。</br> 那會,她并沒多大興趣,禮貌性地看了看。</br> 就是那一瞥,她驚呆了。因為畫面上氣質溫潤的男演員正是他的哥哥陸謙行。</br> 而那部剛在國外上映的電影戰地醫生,在后一年獲得了無數的獎項,主演lu一炮而紅,成功封頂奧斯卡最佳男演員。</br> 他像一柄鋒利的劍,出了鞘就大殺四方,以旁人難以企及的速度穩穩立在影視圈頂端。</br> 只是,她只默默關注著哥哥的一切,從未想過去打擾。</br> 蘇曼曼并不知她心中所想,詫異又疑惑地問:“那你……”不去找他?</br> 梁思思懂她的意思,笑了笑:“哥哥這些年也不容易,我不想讓他擔心。”</br> 梁家的事,易淮川的事,哪一件說出來哥哥不得為她難過跟操心。</br> 不用知道哥哥過去的經歷,她也知道他站在今天的位置有多難,她沒有去找他的心思,就像當初哥哥為了不拖累她不告而別。</br> 知道彼此好好活著就夠了,這應該是他與哥哥共同的想法。</br> “親兄妹干嘛分這么清楚?!”蘇曼曼不是很理解,反正她搞不定的事是必然要去煩蘇程的。</br> 梁思思嘴角的笑意還在,搖搖頭,語氣淡淡的,像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情:“我們不是親兄妹,我是哥哥父母撿來的。”</br> 所以,她才更不能去給哥哥添麻煩。</br> 蘇曼曼立刻詫異地睜大眼睛,半晌沒能發聲,最后曲臂抱住了梁思思,拍了拍她的背:“不去就不去,你還有我這個姐妹,以后我哥就是……”</br> “不對,你跟我哥不成,他就是你哥,成了他就是你老公了。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哥特意提醒我今天要跟你過來。”</br> 半傷感半溫暖氣氛被蘇曼曼補的話破壞了,梁思思推她,笑著出聲:“你能不能不要亂點鴛鴦譜。”</br> 見梁思思沒有陷進悲傷,蘇曼曼沖她挑眉,雙手抱臂一副欠揍的模樣:“你要不高興,進組后也給我點點,點那種小奶狗。”</br> “最好來十個八個是吧?!”梁思思反擊。</br> “你懂我……”</br> 車窗外,細密纏綿的雨還在淅淅瀝瀝落下,卻絲毫沒有打擾在車里鬧成一團的女孩們。</br> 從機場到酒店,傷感低落只是片刻,熱鬧歡愉一路留存。</br> 下午兩點,蘇曼曼陪梁思思去節目組參加第一個環節急速記臺詞,這一環節的優勝者有權抽取對手,會剪輯在先導片里。</br> “不要有負擔,照常發揮就行,這種節目誰跟誰pk都是內定的。”蘇曼曼抬頭示意錄制大廳,讓梁思思進去。</br> 梁思思停住,詫異出聲:“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對手是誰了?”</br> 蘇曼曼聳肩,不以為意地答:“一個十八線女演員秦羽,過來一日游的。”</br> 怕梁思思接受不了,蘇曼曼湊過去小聲繼續,“梁心恬的對手是比她演技更差的一個大學生翟小麗,秦羽跟翟小麗都是靠換來一日游機會。</br> 不用太在意第一場的淘汰賽,許多人就是過來刷個臉。真正的比賽從第二場30進20開始。總體來說,這檔節目還算公平公正,資本和潛規則總要有點生存空間的。”</br> 梁思思的生活一直很單調,除了演話劇,她基本都待在半山墅,沒機會見到蘇曼曼說的這些彎彎繞繞。</br> 不過娛樂圈什么樣,她多少是聽過的,只點點頭應允下來,進了錄制大廳。</br> 決定參加這檔節目后,梁思思就對參演嘉賓做了功課,像翟小麗,她查到的信息是晏城某高校的校花,秦羽則是參演過兩部網絡劇,還在梁心恬某部電視劇中的擔任女四號的演員。</br> 梁思思敲了敲門,隨后進了錄制廳錄制廳布置的挺普通,前面是舞臺,后面是一排一排座位。</br> 除了架著一排攝像機,這里更像藝考教室。</br> 梁思思進來時,已經來了不少人,她禮貌地沖臺下微微鞠躬。</br> 她今天的打扮很日常,白襯衫黑長褲,唯一的亮點是襯衫領口處的黑色絲綢蝴蝶結。</br> 本來長發扎了個馬尾,蘇曼曼嫌太死板,幫她弄亂了些,松松抓起,更顯隨意蓬松感。</br> “心恬姐來了!!!”</br> “天啦,梁心恬也太好看了吧?!”</br> “她不是梁心恬,是百鳴那位。”</br> 一落定,臺下就有人開始議論,跟以往不同的是,這次除了將她錯認成梁心恬的,還有通過八卦緋聞認出她的。</br> 只不過,沒提及她的姓名,用了“百鳴那位”代指。</br> 而從這里開始,再無人交流。</br> 蘇程那句“我不介意”派上用場,他不介意傳播開來的緋聞,哪怕是“踩”了梁心恬,也沒人敢非議她。</br> 跟蘇程交流完想法那會,她料到后續的路會難走些,但現在看來,旁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微妙些外,也只有梁心恬的粉絲在網上黑她。</br> 不過她不用微博,對她造不成傷害。</br> 梁思思宛如未聽到議論,抬起頭,露出些微笑意,禮貌介紹自己:“大家好,我是話劇演員梁思思。”</br> 語畢,她跟其他參演嘉賓一樣到舞臺下方座位席坐下。</br> 她剛坐下,錄制廳的門再次被推開</br> 梁心恬帶著清淺笑意款款而來,她上身白襯衫,下身黑色包臀裙,一雙大長腿又白又直。</br> 頭發也抓了個松松的發尾,清爽中露著純情。</br> 梁思思稍愣,她們兩人的打扮也太像了些,除了一個是裙子,一個是褲子,連襯衫領口系的蝴蝶結都是同款。</br> 但她這套衣服就是平日的常服,怎么可能跟梁心恬撞衫?</br> 同樣發現端倪的,還有臺下坐的一眾人。</br> 本就長得像,又有前一日的拉踩緋聞在,現在連服裝都撞了,大家看梁思思的眼神更加微妙。</br> 臺上的梁心恬自然也看到了梁思思,但她的情緒絲毫沒有外露,臉上還掛著清甜的笑意,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是梁心恬,請多多指教。”</br> 說完微微鞠躬,隨后走到座位席的角落坐下。</br> 態度謙遜親切,頓時博得一眾人的好感。</br> 有攝像頭在,除了最開始幾個大學生對梁思思長相發表了點看法,后面大家心照不宣選擇了緘默不言。</br> 大學生、老戲骨、流量偶像、話劇演員等等參演嘉賓陸續到來,抽簽環節的比拼正式開始。</br> “歡迎大家來參加最佳演員,下面我們要進行的環節是快速記臺詞。”</br> 主持人簡短地控場后,讓工作人員給每個人發了一張臺詞,繼續介紹規則,“記憶臺詞用時短者,可優先抽選對手。”</br> 畢竟是第一次亮相,眾人都沒馬虎,一拿到臺詞就開始看。</br> “媽呀,居然是繞口令,還是五個!”</br> “節目組太狠了!”</br> 有人在哀怨,有人在感慨,梁思思只安靜認真將五個繞口令看了一遍,隨后在腦海里過了一次。</br> “這怎么背啊,我快繞暈了。”</br> “看樣子,我只有被選的命運了!”</br> 眾人還在打趣時,梁思思旁若無人地舉了下手,主持人立馬cue她。</br> “有什么問題嗎?”</br> 梁思思搖頭:“沒有,我可以背誦了。”</br> 她的話讓主持愣在當場,同時驚呆了一眾人,連在角落里認真看臺詞的梁心恬都頓了下。</br> 全場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梁心恬,如舞臺上一束束射燈,將她放在了高光之下。</br> 梁思思沒露怯,起身朝舞臺中央的立式話筒走去。</br> 她沒帶臺詞紙,臉上也沒有驕傲或得意,神情始終淡淡的,像盛開的小雛菊,安靜綻放,卻帶有幽香。</br> “天上看,滿天星。地下看,有個坑。坑里看,有盤冰。坑外長著一老松,松上落著一架鷹……”備注1</br> 字正腔圓,發音清晰,斷句精準,五首不算短的繞口令,梁思思一字不差地完整背誦,著實驚呆了錄制廳的所有人。</br> 這感覺像什么呢?好似大家參加同一場考試,但在所有人還在看試題時,學霸已經將標準答案全部答完了。</br> 除了震驚與膜拜,再也不會有其它感受!</br> 短暫的沉默后,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和感慨。</br> “太強了!”</br> “天啦,這是人嗎?!”</br> “厲害!”</br> “這死亡般的恐懼支配感,讓我想到了我們系的學霸。”</br> 嘈雜的現場,坐在梁心恬身邊的秦羽用手遮住嘴,小聲道:“她早拿到臺詞,在家就背好了吧。”</br> 梁心恬捏著臺詞紙的手緊了緊,臉上掛著得體的溫柔笑意,但心里卻快氣炸了。</br> 梁思思有沒有很早拿到臺詞她不知道,反正她是花了快兩天時間才將五首繞口令背得滾瓜亂熟,剛準備意思意思,稍微拖點時間就起身,就被梁思思搶了先。</br> 哪怕她現在立刻起身,也只能為梁思思作配,叫她怎能咽下這口氣。</br> 梁心恬暗自憤懣時,梁思思已經開始抽簽。</br> 梁思思的動作太快了,不僅打得梁心恬措手不及,也讓節目組始料未及。</br> 他們抽簽的道具本還要再操作一下的,但梁思思亮眼的表現讓在后臺監制的總導演臨時改了想法。</br> “讓她抽。”主持人剛準備阻止梁思思,便聽到耳機里導演的命令。</br> 主持人換了動作,示意梁思思從抽簽桶里取出想要的球。</br> 梁思思沒選,隨意拿了一枚遞到主持人手中,靜靜等待。</br> “思思,你怎么做到背誦這么快的?”主持人打開小球的過程跟梁思思互動。</br> “可能運氣好,我剛演話劇時做過一段時間的臺詞特訓,背過其中的兩首。”梁思思坦蕩應答。</br> 臺下的震驚消散,大部分人都給予“原來如此”的反應,減輕了對她鋒芒畢露的敵意。</br> 唯有梁心恬心中的憂慮漸深。</br> 她費心思不讓梁思思進娛樂圈,就是見識過她有多厲害,雖然她恨得牙癢,更不想承認自己比她差。</br> 但就目前而言,她還不想跟梁思思正面對上。</br> 所以,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主持人手中的小球上,只求梁思思快歸快,影響不了原本的對決陣容。</br> 主持人說了幾句梁思思謙虛的話,將小球里印著名字的紙條展示在鏡頭前,報出:“梁思思第一場的對手梁心恬!”</br> 隨著主持人念出梁心恬的名字,舞臺下方的座位席立刻響起一陣騷動。</br> 礙于正在錄制,參演嘉賓們沒開口評價,但目光卻齊齊朝角落里的梁心恬望去。</br> 攝像頭同樣對準她給了特寫,梁心恬將臺詞紙放在旁邊的空位上,緩緩起身,依舊帶著盈盈的笑意,恬靜禮貌。</br> 她望向舞臺上的梁思思,淺淺道:“能與話劇界最佳新人獎得主pk,是我的榮幸。”</br> 態度很好,但內容卻頗具深意了。</br> 昨日的爆料,梁心恬讓人將她演過什么話劇,拿過哪些獎全部寫了上去,現在似褒實貶的一提,在場的所有人都會覺得那則緋聞與現在巧合的pk都是她安排的。</br> 恰到好處地坐實了她蹭熱度炒作。</br> 還有則是,當初易淮川嚴令禁止她在任何媒體上曝光的起因,正是她拿了話劇界最佳新人獎被報道。</br> 易淮川對她的打壓,也被梁心恬輕飄飄一句話揭開。</br> 一石二鳥,梁心恬一直都懂如何往人最疼的地方捅刀子。</br> 只不過現在的她,不再在意易淮川了,所以很可惜,這一刀沒刺對地方。</br> 梁思思在心里冷笑一聲,并不接茬。</br> 主持人見兩人僵持住了,繼續順流程:“根據規則,勝出的人在抽完對手后,可以在指定影視劇中選出想要與對手演繹的那部。”</br> 話音剛落,舞臺上的大屏幕上立刻出現多部影視劇畫報。</br> 梁思思回頭看了一眼,五排五列共25部,有她看過的,也有聽也未聽過的。</br> 其中最為特殊的,便屬正中間那部年少時光。</br> 那是梁心恬出道的第一部劇,制作精良、劇情緊湊、代入感強,一經播出就創下收視新高,成為當年校園劇中的現象級。</br> 年少時光中的演員們,后期要么拿了獎,要么成功躋身一線,此劇在業內被比喻為造星工廠。</br> 這部劇能成功,主要原因在于導演會選人,啟用的新人演員都是顏值與演技雙在線,才達到了成片效果。</br> 當然,女主梁心恬是例外。</br> 當年,梁心恬憑借清純的外貌,頂著“國民初戀”的名號出道,加上天志娛樂的力捧,很快成為當紅小花,但因為在年少時光的演技相比其他演員低了一個檔次,至今網上都有她演技尬的話題。</br> 梁心恬來參加最佳演員,就是想洗掉此前的負面標簽。</br> 只是,沒人知道,這部劇于梁思思來說也是特殊的,因為當初去試鏡的人,并非梁心恬,而是她。</br> 只不過梁心恬回梁家后,梁家對外發布了梁家千金改名的消息,所有人都以為梁心恬是她,而她努力得來了成績和機會,也就落入到梁心恬的口袋。</br> “思思,你想好了嗎?”主持人問。</br> 梁思思從記憶里回神,看向主持人,道:“我選年少時光。”</br> 她神情平淡,像只是隨意選了部作品,但觀眾席卻發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br> 梁思思懂</br> 現在的她太有攻擊性了,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和狂妄自大。</br> 但她選年少時光,更多的不是和梁心恬一爭高下,而是站在錯位的起點上,重新來過。</br> “哇哦!梁老師的成名作哦!”</br> “一上來就這么勁爆的嘛!”</br> “這么自信,輸了多難看啊!”</br> 參演嘉賓們忍了半晌,終于在她選定pk劇目時發出聲音,雖然言語間頗多顧忌,但也聽得出對她的不看好。</br> 梁思思沒管,只看向臺下站著的梁心恬。</br> 從年少到如今,梁心恬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一個,想要什么伸手找她要就好了,如果她不給,梁家父母會對她一黑一白恩威并施,終能達成目的。</br> 以往,她都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從不主動惹事。</br> 這是第一次,如冥冥之中的注定,她對上了梁心恬,由她而起。</br> 梁思思右手抓在拿著話筒的左手腕,筆直地立在那,目光靜靜的,遠遠看去如一株白楊,挺拔安靜,卻又散發著細碎光芒。</br> 梁心恬站在臺下,臉上的笑意還在,但心里的怒火卻要將胸腔燒穿。</br> 以前,她最討厭梁思思不爭不搶的樣子,好像這個世界沒什么值得她在乎,反倒襯得她惡毒又刻薄。</br> 現在,梁思思步步緊逼的樣子,同樣讓她討厭,還是那副歲月靜好的假樣子,卻公開挑釁她,讓她下不來臺。</br> 不管心里多氣,梁心恬的笑意都完美無缺,在全場與攝像機的注視下,點了點頭,溫和回應:“我尊重對手的選擇。”</br> 嘴上這樣說,她落座后,卻發了條微信:哥,我可能要淘汰了。</br> 華燈初上,與晏城上空的繁星相互交映起來,如暈染過的油畫。城市的繁華與浮躁從街道上蔓延開來,加長的賓利車在車水馬龍的路上低調行駛。</br> 車內后座,易淮川正微傾著身子,盯著ipad看一份分析報告。</br> 透明的鏡片上偶有光影略過,如一道道刀鋒,犀利涼薄。</br> 他的目光落在頁面上,修長的食指落在屏幕邊緣,卻半晌未滑動,不知是此處的內容吸引了他的目光,還是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此處。</br> 副駕駛的沈昊軍好幾次回頭,但易淮川始終維持現在的姿勢,半晌未察覺。</br> 昨天,他們易總與思思小姐之間發生的事,因為他就在軍療院,多少知道了些。</br> 只是,思思小姐走后,易總就一直忙工作,昨晚連軍療院都沒去,直接熬了個通宵,要求下面部門加速收購盛泰。</br> 進度加快,大家都累了個半死,但見總裁全身散發著寒意,誰都沒敢吱聲。</br> 也不是沒有部門負責人向他打聽內幕,他只笑笑沒回話,負責人們還怪他口風緊。</br> 他除了沉默,要怎么辦?總不能說他們受萬千少女追捧的易總,昨天被未婚妻甩了。</br> 沈昊軍此時精力完全透支,只指望著將易淮川送至易家老宅就回去好好睡一覺。</br> 他正暢想著,后排的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打破了車內的寂靜。</br> 像是機器人被按了開關,易淮川的視線瞬間移動至后座中央扶手的手機上。m.</br> 瞥見來電提醒時,他幽深的眸子快速閃過一抹異樣,像是等待落空后的失望,他又看回報告。</br> 手機持續不斷的響鈴,在安靜的空間里顯得突兀而吵鬧。</br> 易淮川終于忍受不了,拿起了手機,放至耳邊。</br> “什么事?”</br> 語氣略硬,沉沉的聲音里有不耐與煩躁。</br> “爺爺出事了?”對方聲音一緊,急忙發問。</br> 是沈之翰。</br> 易淮川目光一沉,語氣更冷:“沒有,有事說事。”</br> 沈之翰放下心來的同時,戲謔也隨之而來:“那你為什么心情不好?我猜猜,賠錢了還是失戀了?”</br> 話音剛落,他便自問自答,“不對不對,這兩件事都不可能發生在你身上,所以你到底怎么了?”</br> 易淮川削薄的下頜線更加緊繃,直接按下掛斷鍵。</br> 被他抓著的手機緊接著又響鈴,等待片刻,他再次接通,這次不待他開口,沈之翰便忙不迭地道歉:“行行行,易哥哥,易總,易大人,我錯了,不該八卦您。”</br> 易淮川只面無表情聽著,不置可否。</br> “我找你有正事,真的有正事。”沈之翰再不敢瞎扯,正了正色,道,“我媽明天生日,一起吃頓飯。”</br> “好。”</br> 言簡意賅給出回應,易淮川的手指又落在掛斷鍵上。</br> 沈之翰如有天眼一般,趕緊嚷嚷:“哎,別掛別掛,我還有件事要跟你說。”</br> 易淮川挪開手指。</br> “恬恬今天進組你知道吧,跟你未……你家那女人成競爭對手了,你以前不是不讓她進娛樂圈的么,怎么這次不但不管,還放任她跟蘇程炒作?”</br> 易淮川聽完,一針見血地戳穿沈之翰的鋪墊:“梁心恬讓你找我淘汰她?”</br> “怎么可能!”沈之翰否認很快,“你知道恬恬不是那種人,她只是擔心自己首輪就被淘汰了。你知道的,她小時候吃過很多苦,心里承受能力有點差,就演技尬這一標簽一直困擾著她。</br> 小姑娘好不容易豎起信心,想要參加節目洗掉標簽,要是首輪被淘汰了,該多受打擊。她可是你旗下藝人,你就舍得?”</br> 易淮川的目光落在車窗外</br> 晏城的冬季干裂寒冷,路邊的柏油樹只剩光禿禿的樹干與枝丫,在路燈下更顯蕭條。</br> 到底不如南城溫暖。</br> 不知為何,聽到沈之翰提及梁思思與蘇程炒作,他腦海里的第一畫面,是女孩目光堅定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地道:</br> “你聽好,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澄清。四年前,我沒害你,四年后,我也沒炒作。這些都是事實,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不會在意了。”</br> 心里沒由來的不舒服,像是被人掐住,壓抑煩躁,還有些微微的痛意。</br> 易淮川收回目光,將注意力聚焦在耳邊的通話上。</br> “想管?”他問,冷漠的語氣里聽不出情緒。</br> 沈之翰解讀不出他的意思,試探地應了聲:“啊!”</br> “那回國來好好管。”</br> 易淮川只道這幾個字便安靜等答復。</br> 電話那頭的沈之翰被噎得一哽,半晌他才虛虛地回:“淮川,你知道的,我并不同意你當年做的決定。”</br> 相比他的猶豫,易淮川的語氣果決又堅定:“那就別管!”</br> 語畢,他再次結束通話。</br> 將手機丟在后座中央扶手上,易淮川瞥向副駕駛的沈昊軍,沉沉發問:“四年前咖啡店的視頻記錄在哪?”</br> 沈昊軍轉頭回復:“您當時讓我送到半山墅了。”</br> 因為內容涉密,他身為特助也沒看過,更不知交由易淮川后,他具體放在了哪里。</br> 聞言,易淮川幽深的眸子未動,片刻,他命令道:“去半山墅。”</br>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2分評全部發紅包</br> 備注1繞口令來源于網絡。</br> 推薦我的專欄預收文難逃掌控</br> 姐弟戀甜文</br> 音樂學院畢業的周清清,被未婚夫當成禮物,送給突然想學音樂的沈家小少爺沈之騫。</br> 沈之騫冷漠孤僻,還陰晴不定。</br> 周清清戰戰兢兢:“沈少,您想從哪里學?”</br> 男人坐在桌前,把玩著一支鉛筆,幽深的眸子里是玩味:“不如姐姐先唱首歌聽聽?”</br> 不久后,沈之騫以音樂鬼才的頭銜橫空出世,成為億萬歌迷瘋狂追捧的頂流歌星。</br> 周清清趁機離開,卻突遇車禍,記憶盡失。</br> 再醒來,安靜的病房里,清冷禁欲的沈之騫坐在床前,正目光深沉地望著她。</br> “你是我弟弟嗎?”她問。</br> 男人摸了摸她的臉,冷冽低緩地糾正道:“是未婚夫。”</br> 看著他俊朗年輕的臉龐,周清清不確定:“我們恩愛嗎?”</br> 沈之騫眸色清正,語氣坦蕩:“自然,你每天都會吻我,說愛我。”</br> 周清清信以為真,接受了他無微不至的關心與細致入微的寵愛。</br> 直至記憶恢復,周清清震驚質問:“為什么騙我?”</br> 昏黃的燈光下,沈之騫傾身靠近,攬住她的腰,低低耳語:“因為我想得到你,從見你的第一眼起。”</br> 所有的偶遇,都是蓄謀已久。</br> 今生所求,唯有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