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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魚死破

    ,老身聊發(fā)少年狂 !
    年底是家家戶戶忙年的時候,可是張府卻遭遇了最難挨的一年。
    趙倩一個性格爽朗的女子,為了過年的事情居然在家里抹了兩次眼淚。
    誰能想到,赫赫幾百年的大族張家,竟然會和那些破落戶一樣到了年底連開支的銀子都沒有,要動她的私房錢?
    可是她的私房錢,早在給女兒辦嫁妝的時候就已經(jīng)挪用了。不但是她的私房錢,她丈夫的私房錢也都用上了。
    老太太信誓旦旦等秋收過了就能給錢的!
    “夫人,公中真的沒銀子了。”賬房主管擺出一副十分可憐的臉孔來,一個勁的搖頭,“只有出,沒有進(jìn),哪里來的錢呢?”
    “秋后莊子里送上來的錢呢?鋪子的秋租?還有上個月收的四筆還來的欠款?”趙氏雖然不管著公中的銀子,可是作為一府主母,秋天有莊子來送糧食和銀錢,這幾個月也是有不少進(jìn)項還是知道的。
    “這個……夫人,您還是找老夫人吧。”賬房主管擺明了不想理睬趙氏,他是家中的老人了,又是老太太的心腹,趙氏還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又是娘截去了是嗎?”趙氏冷笑著點點頭。“我不管了,沒錢就沒錢,等年底發(fā)不出過年銀子,我看你會不會被下人撕碎了!”
    趙氏撂了狠話,也不管賬房的臉色掉頭就走。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管了。她嫁到快二十年了,還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經(jīng)歷。
    她擰著眉,氣沖沖地走到女兒房門口,敲了敲房門。
    “媛兒,你在嗎?”
    張媛應(yīng)聲開門,這陣子她都跟著嬤嬤在學(xué)中饋,江家是江南大族,烹飪飲食的喜歡和北面截然不同,她的中饋還得繼續(xù)進(jìn)修。
    “娘,怎么了?”
    “走,收拾收拾東西,我們到你外婆家過年去。”趙氏是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之人,說要走就走,倒把她身后的丫頭下人嚇了一大跳。
    “現(xiàn)在去?離過年還有大半個月呢!”張媛瞪大了眼睛,“娘,到底怎么了?”
    “反正我是不在府里過年,這日子沒法過了!”趙氏銀牙一咬,“我?guī)е銈儙讉€小的去外祖母家混過今年再說,你別多話,跟我走就是。”
    “可是娘……”
    “就這么說了,你收拾收拾東西,我去喊你兩個弟弟。”趙氏蹙著眉丟下一句話就往主院走,她兩個兒子住在主院。
    “娘?娘!娘……”
    張寧下了朝后有場應(yīng)酬,又到了年底,各地外放的官員開始陸續(xù)回京,各種應(yīng)酬也變的多了起來,而且不好推辭。
    他喝的有些微醺的回了府,卻發(fā)現(xiàn)家中下人是人人惶恐,就連守門的門子見了他都是眼神閃爍,心中就有了隱隱的不安。
    待到了主院,院外一片漆黑,家中大小婆子丫鬟都沒有迎出來,只有二門幾個守門的婆子出來問好,張寧的酒一下子就半醒了。
    “家中怎么了?你們夫人呢?”
    “夫人……夫人她去鎮(zhèn)國將軍府了。”
    “夫人回了娘家?”
    那婆子話一說完,張寧臉色就變得嚇人起來。
    “不光是夫人,小姐和兩位少爺也一起走了……”那婆子已經(jīng)嚇得跪在了地上,“夫人要走,老夫人又不在家,誰也不敢攔著……”
    他們家夫人可是氣上頭來直接拔劍的將門之女,誰敢不要命上去攔啊?
    沒看見老爺和夫人吵架,第二天起不來的一定是老爺嗎?
    “主院還有誰在?都跟夫人一起走了嗎?”主院怎么這么干凈?連粗使丫鬟都看不到了?這到底走了多少?
    “就留了幾個婆子,夫人給其他丫頭放假了。”
    張寧冷著臉回了主院,推開漆黑的屋子,立刻吩咐人叫大管事和幾位管事娘子過來,又喊了家中的心腹,細(xì)細(xì)問過今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妻子雖然脾氣火爆,但卻不是個不識大體的人。能把她氣到把孩子下人全帶走,而且一副長住的樣子,一定不是小事。
    沒弄清楚之前,他不敢去鎮(zhèn)國將軍府接人。
    他怕被打出來。
    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
    說到底,還是錢鬧的。
    其實自家妻子幾個月前就在吵沒錢了,他去找母親要,母親說借了人,秋末就還,他后來細(xì)細(xì)調(diào)查了一番,發(fā)現(xiàn)大部分錢都搬到自家叔叔家了,就沒有再查下去。
    他叔叔家兒子多,又都在外地做官或經(jīng)商,一時周轉(zhuǎn)不開,找他家借點錢,都是自家人,問多了倒是傷感情。
    既然說了秋末會還,無非就再等一等便是。
    可到了十月底,莊子上的收益都回來了,除了一小部分他們房里的產(chǎn)業(yè)給了租子和進(jìn)項,其他錢依然是入了公中。妻子嘮叨了好多回,說是家中母親老是挪用公中的錢,就不該把這些錢再歸公,可他出于孝道,并沒有這么赤1裸1裸的打母親的臉。
    可如今馬上就要過年,妻子卻一兩銀子都要不到,跑回家去了……
    就連張寧都覺得他娘有些太過分了。
    崔氏房中。
    “若是叔叔借了錢,娘不好要,兒子上門去要就是。”張寧簡直要被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給逼瘋了。他一個堂堂的吏部尚書,朝廷大員,家中居然會因為沒錢而鬧到婆媳出現(xiàn)矛盾,妻子怒而回家的事情。
    傳出去,他也不要做人了。
    “誰和你說錢借了你叔叔的?”崔氏不可思議地看向張寧,繼而大悟。“你派人查我?”
    張寧默不作聲,只敢看著腳尖。
    “你居然派人查你娘的行蹤!”崔氏聲音頓時尖利了起來,“為了一點銀錢,你連自家娘的臉面都不顧了?”
    張寧要查,用的一定是府里的人。可是這世上哪里有不透風(fēng)的墻,怕是許多家生子都知道自家老爺在查老夫人了。
    張寧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煩躁。他是家中嫡長子,也是大房唯一的嫡子,他早就已經(jīng)接受了家中所有公中的銀子早晚都是他的。他不介意借人一點或是襄助家中子侄幾分,卻不能接受別人越過他去把他當(dāng)傻子。
    想到這兒,張寧胸中一陣郁氣借著酒勁發(fā)作了出來:
    “那娘有沒有想過,您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爾反爾,到底有沒有臉面?您兒子在外朝打拼,家中卻連后院都不能安寧,您兒子到底有沒有臉面?如今您的兒媳婦帶著孩子們回了娘家,在鎮(zhèn)國將軍府里到底有沒有臉面?”他這三問,句句都敲在崔氏的心頭,震得她膽戰(zhàn)心驚,無言以對。
    正因為張寧平日里是個孝順的孩子,所以一旦發(fā)起火來,更加可怕。
    他的眼睛里有著幽深的東西,仿佛能讓看到的人掉入深不見底的空洞之中。崔氏心中也有著難以言喻的苦楚,待看到兒子這般神態(tài),只覺得一顆心跌入了冷水之中,不停的下沉,下沉,再往下沉……
    崔氏管家四十載,如今還未放過手,自然知道年底到底有多少花錢的地方。遠(yuǎn)的不說,就算家中親戚朋友來往的走禮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小門小戶自然是可以在東家收了東西送到西家,可是到了他們這個位置,東西都是有數(shù)的,你若也這么干,怕是明天一早整個大楚都知道你們家要倒了。
    平日里,這些事都該是她自己操心的,她又何嘗不是知道沒錢做這些事,才隔三差五就躲出府去,讓自家媳婦撿這個爛攤子?
    媳婦會氣的跑掉,雖然讓她有些意外,卻并不吃驚。
    張寧卻不知道崔氏有沒有什么苦衷,他只知道自己的母親拿了家里的錢去填補(bǔ)別人,完全不顧自己的兒子孫女,實在是不可理喻。
    君子尚且還要固本呢!
    “娘,我不知道您和叔叔約了什么時候還錢,但我們府里年底要用錢,兒子年中也要和朝中一些老大人來往,再這樣下去,兒子可以辭官回家,不用丟人現(xiàn)眼了。”張寧連話中都帶著寒氣,“娘最好這幾日就去叔叔那把錢要來,若您要不到,三日后我就親自上門了。”
    他對著母親一揖到底,捏緊雙拳赤著眼睛出去了。
    那么多的銀子,幾代人的積蓄,就算發(fā)生災(zāi)荒,這些錢拿出去買糧食也夠一地百姓吃上許多年。張家長房一點底氣都在這里,若是沒了,他第一個就無法接受。
    別說是他叔叔,就是他自己親爹,他也不會就這么讓他把錢吞了的!
    崔氏被親生兒子和公爹所逼迫,一夜都沒有睡好,連自盡的心都有了,各種光怪陸離的念頭都在腦中閃過。
    她丈夫不到四十歲就患上了心疾,又早早離世,便是憂思太過的緣故。
    只可恨連她丈夫都死了,那老不死的還不死,梗著一口氣繼續(xù)蹦跶,要把全家都拖下水去才甘心。
    他說的好聽,為了不牽連到張家而假死。可他小兒子生的幾個孫子都在做這作死的破事,大家是不出五服的親戚,皇帝真要砍人,還能少了她家這幾刀?
    無非就是看寧兒還有大前途,留著大用罷了。就跟她丈夫一樣。
    這活生生又是另一出“趙氏孤兒”的戲碼,黃粱一夢做了數(shù)代,到現(xiàn)在還不肯清醒。
    第二天清早崔氏才沉沉睡去,她這一覺只睡了兩個時辰,日上三竿之后起了身,隨便吃了點東西,就驅(qū)車前往外城的妯娌家中。
    “我們年后成事,如今正是需要大把銀錢的時候,如何能現(xiàn)在還你?”張庭燕板著臉,不以為然地說,“你們這些婦人就知道算計錢財?shù)檬В竽看绻猓翢o大局可言!”
    他其實也知道家中的窘?jīng)r,為了掩飾心虛,不得不義正言辭起來。
    “公爹,有句話媳婦一直不知其意,不知公爹可否給媳婦解答?”崔氏努力讓自己面對張庭燕的表情不那么僵硬。
    “你說。”
    “媳婦曾讀過《荀子》,里面有一句‘割國之錙銖以賂之,則割定而欲無厭’,媳婦無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若是以割讓國家的尺寸之地去賄賂那些人,那么割讓完畢后他們的*將會一直得不到滿足……”
    張庭燕說到這里,自然明白了媳婦說這個是什么意思,氣的臉色漲紅了起來。“你居然敢諷刺老夫!”
    崔氏后退了一步,厲聲喝道:“馬上就要過年,我們府里若是連新衣都發(fā)不出,年禮都備不齊,公爹以為明眼人看不出我們府里有了紕漏?您至少要還我十萬兩銀子周轉(zhuǎn),否則您可別怪媳婦會做出什么事來!”
    “你……你反了天了!”
    張庭燕這么多年來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手下上萬的下屬對他言出即從,就連前朝的大皇子和小皇子都對他恭恭敬敬,卻沒想到自家一向逆來順受的媳婦卻敢威脅與他。
    這么多年來,他時時刻刻都在極度的痛苦和極度的歡樂之間徘徊。不能和家人團(tuán)聚、不知自己何時就會壽終正寢的痛苦,以及一旦勝利后的輝煌業(yè)績,如今大權(quán)在握又不擇手段的快意,都讓他的性格和年輕時截然不同。
    “老夫還沒有死呢,你就做出這等猖狂的樣子!”
    看見崔氏瞪著眼厲喝的樣子,他抬起手中的拄杖,對著媳婦劈了下去。
    張庭燕已經(jīng)八十有余,可身體依然硬朗,完全不需要用拐杖和手杖支撐。他這拄杖叫做“靈壽杖”,乃是一種傳說中神仙拄著的拐杖樣式。張庭燕擔(dān)心自己壽命太短,活不到看見尹朝復(fù)辟的一天,于是便用這個安著自己的心,活似只要和仙人用著一樣的拐杖,就一定能夠長壽似的。
    他這靈壽杖是堅硬的松木和柏木制成,取松柏長青之意,這一杖子劈下去,崔氏頓時耳內(nèi)一嗡,額頭劇痛,有水一樣的東西往下直流。
    只是一眨眼間,崔氏便知道了那不是水,而是血。
    張庭燕也沒想到媳婦完全沒有躲避的動作,竟給他真的砸到,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此時崔氏已經(jīng)對張庭燕的喪心病狂已經(jīng)恨到了一種寢皮食肉的地步,她摸了摸額頭上的濕潤,頓時惡向膽邊生,伸出雙手掐了出去。
    “您都已經(jīng)活了八十多,也夠本了,就不要帶累孩子們了!”她撲上去掐住張庭燕的脖子,雙手使勁用力,眼神說不出的猙獰。
    “去死吧!”
    張庭燕和崔氏每一次會面都是在私下進(jìn)行,張庭燕小兒子家在外城,家中修有密室,他們會面所言所行,外人從來都不得而知。是以張庭燕被崔氏掐了脖子,喉嚨里卻只能發(fā)出“嗬嗬嗬嗬嗬”的聲音,完全無法呼救。
    崔氏是抱著一定要掐死他的心念下的手,可張庭燕也不是一遇大事就心慌意亂之人,他雙手還可以動,便一手拉著崔氏的手腕往外扯,右手持著手中的拄杖不停的敲打著崔氏的腦袋,期望她吃痛放手。
    崔氏今年已經(jīng)六十有余,從年輕時就當(dāng)個管家的傀儡,嫡次子為了給尹靜讓身份,強(qiáng)被按到了妾室名下,成了一輩子抬不起頭來的庶子,更是從小就被送去苦寒的邊關(guān),一年都見不上一面。
    大兒子倒是孝順,如今卻被他們逼得家宅不寧,眼見著大半生奮斗的心血都要成為泡影。
    她和自家公爹相處了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她一看今日他的口氣神色,便知道這錢是死活都要不回來了,不但要不回來,以后張家的錢財都要像無底洞一般往這個窟窿里填。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再厚著臉皮回家見兒子,干脆掐死這個老匹夫,大家一起死算了!
    誰也不知道這場搏命之爭有多么慘烈,直到張德和盧氏苦等二人不至,天色也已經(jīng)不早,張德開了密室之后,才被眼前的一切嚇得瞠目結(jié)舌……
    墻上地上全是鮮血,倒在血泊中的崔氏雙手死死的按在老人的脖子上,張庭燕的臉色烏青,崔氏則是帶著擇人而噬的惡毒眼神,睜大著眼睛看著前方。
    “啊!啊!啊!!!”
    “這……怎么會……”
    鎮(zhèn)國將軍府。
    大趙氏帶著兒女下人回了娘家,家中下人自然是驚詫萬分。
    鎮(zhèn)國將軍只是一個封爵,是老將軍卸甲致仕以后給的封號,其實并不像“四鎮(zhèn)”將軍那樣手握實權(quán)。
    趙老將軍在七八年前就已經(jīng)去世了,留下了一個遺孀。因為沒有嗣子,家中大半財產(chǎn)做了嫁妝給了兩個女兒,一小部分歸了族中,用來培養(yǎng)族里優(yōu)秀的子弟。剩下的一些財產(chǎn)留給老太太傍身。
    圣上感念老將軍半生戎馬的辛苦,老將軍死后沒有收回鎮(zhèn)國將軍的封賞,這府里依舊由朝廷發(fā)著祿米銀子,算是供養(yǎng)著趙老夫人錢氏。反正鎮(zhèn)國將軍府也沒男丁,等趙老夫人一死,這承襲自然也就斷絕了。
    趙老夫人一生只有兩女,兩女都嫁入京中,就沒有回武威老家,而是留在了京城,也好時時看到兩個女兒。
    趙老夫人雖然嫁的是個武人,但她自己本身是知書達(dá)理的世族小姐出身,年老后閑時養(yǎng)養(yǎng)花養(yǎng)養(yǎng)狗,無聊時串串門子,雖無媳婦伺候,也落得個清凈。
    平日里大小趙氏若是帶著外孫子外孫女回家,她自然是十分歡迎的,若是能留下來住幾日,那就更是高興了。
    可如今還有大半個月就要過年,大趙氏卻帶著兒女家人跑回家中,明顯是和丈夫慪氣吵架了。可錢老太君私下里問了問外孫女,卻得知女兒回娘家的時候張寧根本就不在府中,她就不得不為著女兒私自負(fù)氣奔走擔(dān)心起來。
    趙老夫人一邊派人安置好自家的外孫子和外孫女,一邊吩咐下人去孫府把小女兒請來。
    無論是什么事,姐妹兩個互相商議,比她一個足不出戶的老太太要強(qiáng)得多。
    張媛和兩個弟弟其實心里都惴惴不安的很,連午飯都沒好好用。她們的娘親并不是魯莽無知的婦人,會被氣的帶著家中上下的下人回外祖母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張媛隱隱知道一點,似乎是她出嫁的嫁妝出了問題,而且問題出在祖母那里。滿心躊躇間,這個年方十六的姑娘開始懊惱起自己為什么要高嫁江家,若是隨便嫁京中哪個人家,她們家都不必這么操心嫁妝的問題,還累得母親受氣,又與祖母不合。
    小趙氏匆匆而來,和母親一起閉著門問起大姐為何會跑回家里。大趙氏一想到自家從年初開始的糟心事情,忍不住悲從中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控訴崔氏這把年紀(jì)了還不放權(quán),公中和莊子店鋪的銀子被她卡的緊緊的,連自家唯一的嫡孫女出嫁,嫁妝都不肯多添幾分,還處處阻撓,不給她支付銀子。
    這種事,莫說鐘鳴鼎食獨(dú)門獨(dú)戶的張家,就算在小家小戶里都是不會出現(xiàn)的。
    畢竟家里還有兩個孫子,就算為了孫子,臉面也是要給的。
    一時間,趙老夫人和小趙氏都不知道該如何勸解。這就屬于張家的家事了,而且婆婆管家,放權(quán)是慈愛,不放也是常理,出于孝道,還真是不能逼迫的。若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是不還權(quán),你還能怎么辦?真的逼死老太太不成?
    “我以前還羨慕你過的清閑,這么一看,倒是我辛苦有辛苦的好處。如今你打算怎么辦呢?一直住在這里也不是事啊,若真不趁手,從我這先拿個萬兒八千的把年給過了?”
    小趙氏也有兩子一女,大的已經(jīng)進(jìn)學(xué),女兒燕娘八歲,小兒子才剛剛?cè)龤q,她家婆婆和順,早早就放了權(quán),她還有庶出的小姑子和一大家子人,管起家來累的要命,有時候還羨慕姐姐什么都不必管,只要管好自己房中就行。
    如今見了她的結(jié)局,真是半點都不敢稱辛苦了。
    “我都嫁出去這么多年了,憑什么要我拿娘家姐妹的錢補(bǔ)貼他家!又不是家里沒錢!”大趙氏抹著眼淚,咬牙恨道:“我就住在這里不回去了,我那婆婆強(qiáng)要管家,給她管!我看她年底怎么變出銀子來應(yīng)付!”
    “這是氣話,家里嫡妻和兒女大過年的跑到岳母家里去了,你叫別人怎么看姐夫?”小趙氏溫聲相勸,“信我的,只要姐夫沒錯,日子就好過。夫妻兩個好好商量,崔老太君總會想明白的。”
    “我怕她學(xué)別人在外面放貸,把銀子都糟蹋完了啊!”大趙氏心里荒突突的,眼淚和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我家那位就知道護(hù)著他娘,半句重話都不要我說,還說讓我等到秋末。這都年底了!”
    “秋末拉了一百二十車東西進(jìn)京,除了些獐子野鹿毛皮之類的野貨,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沒有給我們房里留下!”
    “這……這也太過分了!”小趙氏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們這樣的人家,毛皮什么的就是個玩物,真正重要的是隨著莊子送來的租銀。
    “我今晚也不回去了。姐,你別傷心,在家里住幾天,看姐夫怎么說。姐夫不是那昏昧的人,總會給你個交代的。”
    正如小趙氏說的,張寧當(dāng)夜回府后就派家人上了岳母家和妻子通氣,說是已經(jīng)和母親要過銀子了,也知道銀子落到了哪里。這兩天若是崔氏不去要回銀子,他就親自去要,讓妻子帶著孩子這幾天就在將軍府里好好消散幾天。
    聽到丈夫的傳話,大趙氏總算是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
    “姐,我就說姐夫不會不管不問的吧。”小趙氏和大趙氏還和以前一般住在一間屋里,姐妹兩個躺在床上秉燭夜話,絮絮叨叨的說著家中的瑣事。
    等嫁了人,才知道這世界遠(yuǎn)沒有在家中時候那么簡單,就連當(dāng)年還在家里的一些口角矛盾,想起來都變得好笑起來。
    和婚后的生活比起來,家中那些事又算什么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
    張庭燕:老夫聊發(fā)少年狂……咳咳……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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