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上了菜,一桌子好酒好肉,我卻沒吃出幾分滋味。</br> 一直低頭看著那張照片,還有這人給我發的這幾句話。</br> 他應該是最近跟過我一段時間,甚至可能跟我進過村?否則又怎么會知道我會陰陽術。</br> 思來想去,我也釋然,他跟上我的時間,應該要比想象的更早一些。</br> 他想要我算卦,來意應該非惡,拿出來這方盤,也是想要引我過去。</br> 至于這方盤的照片,拍得算是很仔細,端端正正。</br> 中間一個圓形凹槽,和我手中的定羅盤大小幾乎相同。</br> 其底部平整,四方位置上北下南,東西有序。</br> 四周的刻度也是一種不同于現在厘米的刻度尺寸,還真像是定羅盤的一部分。</br> 胡亂填飽了肚子,我便說直接回馮家。</br> 劉文三和何采兒表示要留在江邊,等待那些撈尸人來。</br> 馮志榮本來是讓馮屈送我回去,他要在江邊安排事情,盯著監工。</br> 我讓他和我一起去,因為我打算,不論我是否要去找這個人。</br> 也要將我當做地基的鎮物準備好,交給馮志榮之后我才放心。</br> 回到馮家之后,我先去見了奶奶,問了她關于方盤的事情,還給她看了照片。</br> 奶奶告訴我,她以前還真見過這方盤子,當初的確和定羅盤是一體的。</br> 只是自我爺爺斷手之后,這方盤和他的斷掌都被張九卦帶走了。</br> 之后爺爺曾告訴過她,方盤只是契合定羅盤的外物,對于初學者來說,可以更方便地打羅盤,也能定宅吉兇,缺了也并不會影響使用。</br> 張九卦心高氣傲,拿了方盤就覺得自己多了一樣東西,高我爺爺一層,便由他去。</br> 我若有所思,告訴奶奶我知道了,然后才讓馮志榮帶我去他的書房。</br> 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我在一張紙上畫下了兩道圓,并且依照透地六十龍的風水鎮局,用羅盤地紀為根基,畫出來了穿山七十二龍盤。</br> 透地六十龍,是用雙山五分位的方式,二十四山向內蘊六十仙命。</br> 而穿山七十二龍盤,則是每山排三龍,外對七十二分金,吉兇均有。</br> 鎮物并不是越大越好,只要方位正確,即便是巴掌大小的一個物件,也足夠成為穴眼核心。</br> 我讓馮志榮用銅盤做底,按照我這張紙上的大小,尺度刻度去做鎮物。</br> 還要將其上的字刻上去,埋在我點好的地基下面,三天之后,祠堂要和塔一起修好。</br> 做完這些之后,時間都已經快接近五點鐘了。</br> 馮志榮拿著紙離開,我則是又找了奶奶,祭拜了一下我爸和我爺爺棺材。</br> 奶奶詢問我,什么時候安葬我爸和我爺爺,我沉凝之后回答說陽江的事情結束之后,我就好好地去找一處風水寶地,選吉壤穴眼。</br> 臨五點半的時候,我換上一身干凈清爽的衣服出了門。</br> 還有三天時間,即便是我著急,陽江的事情也沒辦法推進得更快。</br> 只能夠期盼天公作美,上游懸河的洪水來得不要那么快。</br> 除此之外,我也打算去見那人一面。</br> 方盤畢竟是定羅盤的一部分,得拿回來!</br> 現在我未必要給他算卦,除了我本身還沒有掌握完全外,以及我答應過陳瞎子,第一卦要給他。</br> 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他是誰,跟著我是否還有其它的目的。</br> 面相我看得越來越多之后,心頭的直覺也愈發準確了,若此人有惡意,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br> 按照地址,我到了市里面的老城區,臨天黑的時候,到了一家裝潢古色古香的茶館外。</br> 手機剛好震動起來,又是一條新消息。</br> “三樓包間,無土之山。”</br> 看到無土之山這四個字樣,我臉色就微變了一下。</br> 此人恐怕沒那么簡單。</br> 張九卦就死在了無土之山,尸體也在那里!</br> 可我卻至今不知道無土之山是什么地方!即便是宅經上,也沒有關于這山的介紹。</br> 同樣,我心頭也有了幾分思索,或許這個人,也能給我一些線索!</br> 茶樓里面是幽靜典雅的燈光,裝潢也很大氣,服務員領著我上了三樓,進了包間。</br> 屋內空無一人,四面墻上則是屏風山水畫。</br> 桌上點著一爐香,放著一塊銅制的方盤!</br> 心跳略微加速了幾分,我走至桌前,將方盤拿了起來。</br> 入手便是一種沉甸甸而又冰涼的感覺。</br> 盯著中間的圓形凹槽,我將定羅盤取出來放了下去。</br> 的確是嚴絲合縫,邊緣似乎還有肉眼沒注意到的卡槽,放進去,卻沒那么容易取出來了。</br> 并且我發現了一些細節,本身我要想指針平穩的話,我必須要穩穩當當地端著定羅盤。</br> 而此刻有了方盤,即便是略有幾分傾斜,指針也是平穩的,開始緩慢地轉動。</br> 果然奶奶說得沒錯,有了方盤,新手便更好用定羅盤了。</br> 這人,沒多大惡意,否則不會先放東西。</br> 我也坐在了椅子上,將定羅盤收起來,心態趨于平穩。</br> 也就在這時,門又被推開了。</br> 這一次進來的,就不再是服務員,而是一個約莫五十余歲出頭的中年男人。</br> 他一張國字臉,四四方方,可臉略有些長,又像是馬臉似的。</br> 面相沉穩,眉黑且順,面肅卻不兇。</br> 走至我對面坐下之后,雙手搭在了桌上,指間輕輕敲動桌案。他眼中更是深邃,卻沒有先開口說話。</br> 我和他對視了兩分鐘,然后才開口說道:“謝謝你的方盤,至于你的卦,我認。”</br> “不過我不能現在給你算,第一卦我已經答應了給別人。”</br> 他忽然笑了笑,說道:“讓我猜一猜,你想給的卦,應該是將張九卦遺物交給你的那個開陰路的老瞎子吧?”</br> 我眼皮微跳了一下,沒有接話。</br> 他深深地看著我,然后才說了句:“我叫馬寶義,我不是想強求你的第一卦,而是想要你七天后幫我算一卦,這一卦,我要卜生死吉兇。”</br> “方盤不是白給你的,而是我的見面禮。我需要一個會陰陽術的人,在一座山上用羅盤定位,取一件東西!你不用現在給我答復,可以七天之后,給我算卦的那時再說你的想法。”</br> 我瞳孔緊縮成了一個小點,額頭上也分泌出來了幾縷汗水。</br> 他的名字叫馬寶義,這和那馬寶忠就相差一個字。</br> 在一座山上用羅盤定位,是什么山?!</br> 我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別的,直接就問他,山是什么山?他要取什么東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