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柳昱咒神情肅然,語氣中無比慎重。</br> 他思忖片刻,沉聲說道:“那便不讓他們近身,三位師伯,隨時注意那奸詐小人,若是他要趁亂逃跑,雖不能殺他,但斷手?jǐn)嗄_,讓他無法行動,都尚可。”</br> 柳昱咒這話說得輕描淡寫,聽起來也并不覺得狠厲,可氣勢上卻有著十足的威懾力。</br> 張爾已然閉口不言,定定地看著我們這邊。</br> 我對他依舊警惕,雖然他不可能近我們身,但是誰知道他在暗處又有什么陰邪手段?</br> 況且楊興還沒有露面,始終讓我心頭壓著一塊石頭。</br> 頃刻間,那些人皮紙扎便將我們緊緊包圍。</br> 更為森然可怖的是,那些人皮紙扎明顯比之前的要兇厲得多。</br> 它們莫不是口中含著一截劍刃,就是手中持著匕首尖刀。</br> 月光和人點(diǎn)燭的燭光交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極其幽暗詭異的光線。</br> 先動手的依舊是柳昱咒和他的三位叔伯,因為我和陳瞎子手中的武器都是鍘鬼刀,近身的時候才能夠派上用場。</br> 我一邊警惕著周圍的危險,一邊注視著四人的動作。</br> 此刻柳昱咒,柳化道,柳化明,柳化陰四人,神態(tài)表情都極度的統(tǒng)一。</br> 四人的動作幾乎完全一致,都是邁出一步,抬手一揮,腰間一條布帶飛射而出!</br> 月華映射之下,斑斑點(diǎn)點(diǎn)的銀芒閃爍。</br> 他們再次同時甩手,布帶高高飛起。</br> 下一刻,四人手中竟都多出了一柄拂塵,只見他們一手持拂塵柄,另一手則是繃直了拂塵的須尾!</br> “乾元亨利貞,針法理尤深,能祭致宅事,陰陽妙有靈!秘訣似神通,至靈望感應(yīng)!”</br> “奉請苗光喬,趙光普,袁天罡,李淳風(fēng)一切先師,奚故真香并同供奉。今有柳氏道士柳昱咒、柳化道、柳化明、柳化陰!求滅人皮紙扎!”</br> 咒法齊出的瞬間,道士的浩然正氣,威嚴(yán)肅殺,更是直接壓下山頭之上的陰翳氣息。</br> 下一刻,柳昱咒、柳化道、柳化明、柳化陰幾乎同時抖動袖子。</br> 數(shù)十根燃香直接從袖口彈出,落地的瞬間,穩(wěn)穩(wěn)地插在泥土里,裊裊青煙繚繞而起!</br> 咒法再一次齊聲喝出:“天有三奇,地有六儀,精靈異怪,故氣伏尸,黃泥赤土,瓦礫墳?zāi)梗殴獍俨剑S針見之!急急如律令!”這一切發(fā)生得格外快,咒法結(jié)束的瞬間,被甩起的布帶剛好落至他們面前。</br> 嗖的一聲,拂塵直接就被甩出!尾部重重的抽打在了布帶之上!</br> 嗖嗖嗖!</br> 千百道細(xì)碎的銀芒,同時爆射而出!</br> 那碎芒分明是一根根銀針!</br> 齊刷刷的啪啪啪啪聲,銀針以極快的速度穿透了那些人皮紙扎!</br> 上一次他們幾人放針,逼得眷陽陰尸以棺槨來擋,最后棺槨都碎了。</br> 只不過,我還沒興奮起來,心頭就重重地沉了下去。</br> 柳家道士如此猛烈的銀針攻勢,對于那些人皮紙扎,仿佛并沒造成什么大的傷害……</br> 并且擋在最前面的紙扎,都是血煞化青,都還不是最兇的。</br> 暗中操控紙扎之人,似乎也曉得厲害,在柳昱咒他們放針的時候,特意有十?dāng)?shù)個紙扎上前來擋。</br> 而中針之后的紙扎,我也沒感覺到它們被破壞了。</br> 好似這威力極大的銀針,只是給它們抓了抓癢?</br> 柳昱咒等人的面色卻都變了變。</br> 下一刻,柳昱咒才沉聲開口:“針未曾留在紙扎里,對付尸祟活物,針透體入內(nèi),能破尸滅魂,看來對這紙扎無用,要近身了,羅十六,你們且小心。”我心頭又是一沉,微瞇著眼睛四下掃視,發(fā)現(xiàn)那些紙扎已經(jīng)繼續(xù)開始逼近了。</br> 我曉得,我和陳瞎子手中的鍘鬼刀,天克這些人皮紙扎,但柳家的道士法物就未必能輕易對付得了它們。</br> 畢竟道士雖兇,卻沒在兵器上刻符。</br> 頃刻間,人皮紙扎接近至我們近身處,柳昱咒他們四人毫不猶豫地沖進(jìn)其中!鏗鏘刀劍碰撞的聲音瞬間傳來。</br> “十六,莫要擔(dān)心他人,每一個人的身手都比你厲害。”陳瞎子冷不丁地叱喝一聲,他雙手高舉,赫然朝著迎他而去的一個紙扎狠狠一刀!</br> 這當(dāng)口,也有一個紙扎沖著我迎面而來。</br> 血中泛青的尸皮,空洞的眼眶,它手中也是兩柄尖刀。</br> 我提氣凝神,一刀朝著它當(dāng)頭劈下!</br> “嘶啦!“一聲,這人皮紙扎直接一分為二,那兩柄尖刀更是無力地掉在地上,發(fā)出鏗鏘的聲響。</br> 余光瞟過陳瞎子,他的速度比我更快,對付人皮紙扎就像是在砍瓜切菜。</br> 對比之下,柳昱咒他們四人反倒是慢了許多,即便是血煞化青的人皮紙扎,也很難瞬間破壞掉。</br> 這就會形成一個群起而攻之的局面,更難對付,尤其是他們其中還混雜了很多青尸皮。</br> 我定神,手中的鍘鬼刀再次劈向另一個人皮紙扎。</br> 這些人皮紙扎都兇厲無比,接二連三地?fù)湎蛭遥贿^都是瞬間就被我手中的鍘鬼刀斬作幾段,無力地掉落在地上。</br> 當(dāng)?shù)谒木呷似ぜ堅鷽_向我面門的時候,我臉色大變,因為它身上披著道袍。</br> 更為詭異的是,它的眼眶之下不是黑漆漆的一片,而是一雙女人的眼睛。</br> 那是一雙深邃好看的桃花眼,可其中的冰冷,卻讓我心頭發(fā)寒。</br> 原本我是要一刀劈頭,立時轉(zhuǎn)換了姿勢,斬向那紙扎的肩膀!</br> 那紙扎的動作十分凌厲,它雙臂張開,接著猛然一合,直接便斬出來一道十字,端的是打定了主意要以傷換命!</br> 我頓時收刀,一手握緊刀柄,另一手撐住刀身,猛地往上一抬!</br> 鏗鏘一聲,那劃出十字的斬刀狠狠地斬在鍘鬼刀上!</br> “同人魂活下來不易,你這二十多年都在城隍廟中養(yǎng)魂,你父親已經(jīng)走錯了路!你不要走錯更多!”我冷聲呵斥!</br> “我能察覺到她很想幫你,可惜她不行,她也很可憐悲哀。”清幽的聲音,從那人皮紙扎的口中傳出。</br> 下一刻,她諷刺地笑道:“你是想要勸我跟你殺了我爹,然后再讓你殺了我么?!”</br> “十六哥!”</br> 尖銳的聲音,幾乎是嘶吼!</br> 下一瞬,那人皮紙扎的胸口,竟然也射出數(shù)道銀針,直射我的面門!</br> 【作者有話說】</br> 今天的最后一更,明天要燃燒到沸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