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鋼化玻璃材質(zhì)的酒店大門被蠻橫踹開,看得聞訊下樓的經(jīng)理一陣肉疼。
九名身穿制式警服的警察手持激光手槍,腰間別著黑色警棍迅速沖入大廳,將對峙的四人包圍,但很明顯,警察的槍口偏向云冬三人。
“這幾個,快送到醫(yī)院。”警察中間,一個啤酒肚凸顯,毛發(fā)旺盛,兩鬢油膩的警官皺眉看了眼倒地哀嚎的三人,不耐地揮了揮手。當(dāng)即,分出三名警察拖著三人離去了。
博山淡然地看了眼云冬三人,繼而轉(zhuǎn)頭,沖警官拱手:“有勞孫警官了?!?br/>
“別說客氣話,你又在這里搞事?”孫警官目光隨意地掃過云冬三人,又在博山腳下的箱子上停駐片刻,雙目一瞇,對博山陰惻惻道。
“這倒沒有,是這三位,來挑釁我四人,我小弟看不慣,沖上去打他們,結(jié)果吃了虧。”博山解釋道。
云天寒對這套說辭很不屑,冷哼一聲,道:“警官,監(jiān)控拍得明明白白,還有在場的諸多證人,誰是誰非自有定論?!?br/>
“你放心,既然是他們先動的手,你們算是自衛(wèi)?!睂O警官對云冬三人道,“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不過是尋常斗毆而已,但壞了酒店的東西得賠償,至于是誰賠償……”
“我賠償?!辈┥秸f,“是我的人先動的手。”
“哦?”孫警官輕聲笑了笑,“博山兄弟主動認錯了?”
“先動手當(dāng)然不對?!辈┥娇聪蛟贫?。
“既然如此,這件事情,就這么算了吧?”孫警官也將目光轉(zhuǎn)了過去,臉上掛起笑容。
“孫警官不問為何說我等主動‘挑釁’嗎?”云天寒雖然一開始沒有明白為什么孫警官與博山的態(tài)度突然轉(zhuǎn)變,但一看到那個箱子瞬間就回過神了。在新紀元以后,憲法經(jīng)過多次修改,由于醫(yī)療技術(shù)的極大進步,傷人的罪刑不斷減輕,但殺人的罪刑如之前一眼嚴厲,很容易宣判一個人死刑。這個孫姓警官想必察覺到了那個箱子的不正常,這才想息事寧人。
“哈哈,看其幾位的黑袍裝束與不凡的身手,是云山門的朋友吧?”孫警官臉上橫肉抖動,哈哈笑道。
云天寒聞言心中卻是微微一驚,云冬眼睛中光芒一閃,卻并未發(fā)話。
“正是?!痹铺旌溃皩O警官好眼力。”
“云山門的朋友游離在主流社會外,一直不愿加入現(xiàn)代社會,”孫警官說道,“政府也從未為難過你們。但根據(jù)我這么多年在云山市從警的經(jīng)歷,云山門沒有惡人。即便是自稱為云山門底層組織的市井混混,做事也很有底線。我自然不相信各位‘挑釁’的說法。”
“還望各位給博某一個面子?!币慌裕┥焦笆?,面帶微笑。
這下,云天寒噎住了,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對方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與暗中的退讓,使他陷入了不得不退的地步,如果他再咄咄逼人,不僅無法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還會有損云山門的名譽。云山門行事,以義理為重。
“天寒大哥,就這樣吧?!痹贫鋈徽f。
云天陽也點了點頭。
云天寒看著博山與孫警官二人,也拱起了手,道:“既然如此,我等便離去了?!?br/>
“哈哈,不打不相識,我也想結(jié)識一下云山門的英雄好漢,不如中午去喝一杯?”孫警官笑了笑。
“孫警官下午不當(dāng)班嗎?”博山笑道。
“推給老張就行了,別看他是副局,敢不給我和博山兄弟面子嗎?”孫警官話鋒另有所指,云冬三人也明白,心中對博山背景的估測又重了幾分。
“不了,我三人還有要事,這就告辭?!痹铺旌畵u搖頭,而后與云天陽二人向酒店的柜臺走去。
“先生?”柜臺小姐還處在震驚中,面色蒼白,看著云冬三人,輕聲道,“有什么事嗎?”
柜臺旁的保安齊齊看著云冬三人,蓄勢待發(fā)。至于經(jīng)理,躲在最里面,謹慎地看著這里。
云天寒掃視過滿臉戒備的眾人,心中冷笑,這個酒店的底子他雖然知道不多,即使沒有干過窮兇極惡之事,也絕對不干凈。這幫人知道云山門的做事風(fēng)格,心虛了。
“退房?!痹诔翋灥臍夥绽?,云天寒道。
保安們松了口氣,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柜臺小姐趕忙辦理:“這就好,請將房卡給我?!?br/>
待三人退完房間,孫警官與博山等人已不見蹤影,箱子自然也被拿走。
走出酒店,云冬望著消失在樓宇間的幾輛懸浮警車,雙目微瞇。
“這個博山,很不簡單啊?!痹铺礻柕吐暤?。
“是,連警局都有那么強的關(guān)系?!痹铺旌抗庾儞Q,沉聲道。
“可怕的不是警局,”云冬開口了,頭簾下的嘴唇勾起冰冷的弧度,“是為什么警局都保他,甚至不懼云山門?!?br/>
云天陽與云天寒眉頭皆是一挑。
“云山市,距離中央政府最遠,新紀元以來,也很少從中央獲得撥款。”云天陽沉吟道,“我也只知道這些了,更多的,需要問云千長老了。”
三人對視一眼,又一同返回了酒店,直上四樓。
保安見狀暗罵一聲又來,卻發(fā)現(xiàn)三人根本沒有看他們,直接走了過去。
經(jīng)理在柜臺那里正痛批著柜臺小姐,看到三人進門,趕忙迎來。
“三位,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嗎?”經(jīng)理恭聲道。
“沒有?!痹铺旌⒉豢蜌?。
“好的,如果需要,我隨叫隨到?!苯?jīng)理退到一旁,“還望云山門的兄弟給幾分薄面?!?br/>
三人并沒有再說話,走上了四樓。
經(jīng)理目送幾人離去,快步走到門外,對保安們道:“云山門的人,你們根本抵抗不了,見面客氣點,知道嗎?”
“是。”保安們齊聲答應(yīng)。他們也都是退隱的混混,自然明白云山門的厲害,也沒想過主動招惹。
“還有,博山也不是你們能惹的?!苯?jīng)理又道,“警局的張副局都得給他面子?!?br/>
“是是?!北0矀冇行╊^疼,來這個酒店的人,就沒有一個好惹的。
四樓盡頭的房間里,云千悠閑地看著吃癟的幾人,晃著二郎腿,端著涼茶,喝了一口。
“長老,這博山背后,到底有什么?”云天寒問道。
“先不說這個,”云千放下茶杯,揮了揮手,“天寒,你認識到云山與社會的不同沒有?”
“當(dāng)然。”云天寒點頭,“這里的人更看重利益?!?br/>
“嗯,”云千贊賞道,“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熱血青年,但沒想到腦袋不是太直?!?br/>
“長老,雖說我是您看著長大的,但已經(jīng)二十多歲了?!痹铺旌煽攘艘宦?,“現(xiàn)在的問題是怎么處理博山,他的箱子里到底裝的什么。”
“不急?!痹魄б琅f揮手,又看向云天陽,“天陽,你看出門道了嗎?你知道為什么我們云山門一直在搜集外界情報嗎?”
“恕天陽愚鈍?!痹铺礻枔u頭。
“那云冬呢?”云千將目光轉(zhuǎn)向云冬。
云冬點了點頭。
“很好?!痹魄б恍Γ澳悄阏f,我們可以動博山嗎?”
“不可以?!?br/>
“為什么?”
“以江湖勢力對抗政府勢力,無異于以卵擊石。”
“對?!痹魄讼伦约簛y糟糟的胡子,“不錯的腦瓜子?!?br/>
“對抗政府勢力?”云天寒驚詫,“為什么這么說?”
“天寒,你想想,博山有什么能力,讓警局都要保他?”
“什么能力?”云天寒皺眉。
“我來告訴你,”云千道,“博山,入獄四次,原因各異,一次是打架斗毆,而在斗毆中,不知誰甩出的鋼管插入了一旁維持秩序的前警局警官頭里,當(dāng)場死亡。一次是聚眾鬧事,阻礙交通,讓新就任的副市長錯過了選舉時間,跌落政壇。還有兩次都是破壞社會治安,兩名從外地調(diào)來的政警頭頭被中央點名批評?!?br/>
“明白了吧?”云千看著陷入思考的云天寒,接著說,“這個博山,就是當(dāng)?shù)嘏f勢力的人,專門阻撓中央政府對云山的控制。”
“明白了?!痹铺旌c頭。
“所以,這個人動不得,得等中央,把這群地方惡霸給除掉。”云千說著,忽然神秘兮兮一笑,“前不久,云山接待了一位來自中央的貴客?!?br/>
云冬三人微驚。
“中央要動手了,畢竟,新一輪時代浪潮要來了,留個不穩(wěn)定的因素,指不定引發(fā)什么后果?!痹魄У?,“至于那個箱子里裝的什么,不要多管了?!?br/>
當(dāng)天下午,四人走上酒店的最頂層,上邊停泊了一輛繪有白色云紋的黑色懸浮車,據(jù)說是云千長老的座駕。
“走吧?!痹魄чL老依舊不修邊幅,穿著松散的黑色衣袍,打開懸浮車的門,但在其準備登上的前一刻,忽然停了下來。
同時,云天陽皺眉道:“有哭聲?!?br/>
云千長老沒有動,其余三人飛快地跑到墻邊,向下望去。
酒店大門口,一個背著孩子的女人頭發(fā)散亂,面色憔悴,干癟的眼睛仿佛連淚水都擠不出,沙啞地哭喊著。
“還我女兒……”
三人身軀皆是一震,云天寒的雙目中怒火噴涌,豁然直起了身。
“必須搞清楚箱子里裝的是什么!”云天寒低喝道。
云冬與云天陽對視,而后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