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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關(guān)于如何解決陸啟明上廁所的難題, 江妙妙經(jīng)過幾小時的考慮, 做出最終決定——塞了一個小桶給他。
    陸啟明端著這個比自己腦袋大不了多少的塑料桶, 驚訝地問:
    “你讓我尿在里面?”
    “嗯。”
    “可它連蓋子都沒有, 也沒法沖水, 房間里得多難聞。”
    “忍忍。”
    江妙妙回答得意簡言駭。
    好吧,只能這樣了, 不過……
    “等這個桶裝滿了怎么辦?”
    他是個成年人,尿量很可觀的,估計一兩天就有一桶, 根本撐不了半個月。
    江妙妙也想到這點,不太情愿地說:
    “我會幫你倒一下。”
    陸啟明尷尬,“額……這個不太好吧?要不你還是每天開一次門, 讓我去衛(wèi)生間解決?”
    “不行,如果這樣的話, 隔離還有什么意義?”
    萬一他在上廁所時發(fā)作,咬了她, 結(jié)果可比幫他倒尿桶嚴重多了。
    絕對不行。
    陸啟明說服不了她, 只得接受這個安排, 把桶遠遠地放去角落里。
    江妙妙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走了, 晚上再來給你送飯。”
    “誒誒,等等。”
    陸啟明喊住她,門洞里露出半張委屈的臉。
    “不能留下來陪我聊聊天么?”
    被圈養(yǎng)的滋味不好受,他的煙盒還見了底。
    江妙妙本想去門邊守著喪尸的,它們不肯離去, 一直在屋外嚎叫,吵得她心神不寧,總覺得下一秒就會攻進來。
    陸啟明已經(jīng)喪失戰(zhàn)斗力,江肉肉的體格只夠它們吃兩口,到時她的小電鋸就是他們最后的保障了,不能疏忽大意。
    但是被他這么一喊,她也有點不忍心走,在門外的地板上坐下。
    “陪你聊十分鐘。”
    陸啟明不滿,“你很忙嗎?”
    “我要做晚飯。”她捧著下巴,還未開始行動就已經(jīng)感受到疲憊,“你接下來半個月什么都不能做,家里的活都得我干。”
    一日三餐,洗衣服搞衛(wèi)生,照料植物,照顧江肉肉。
    還有最重要的,隨時堤防喪尸進攻。
    明明最初的打算,是好吃好喝然后輕松赴死啊,現(xiàn)在卻攬下一堆活兒。
    她輕輕嘆了口氣,陸啟明忍笑。
    “你要是懶得動,就放我出去。”
    江妙妙在這件事上很堅決,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
    “等確定你沒被感染,自然會放你出來,在這之前少啰嗦。”
    陸啟明很無奈,“要是我被感染了,現(xiàn)在還能坐在這里跟你聊天?你看看喪尸是什么樣子,我是什么樣子。”
    江妙妙心里也覺得奇怪,看著門洞里他的臉問:
    “傷口還痛嗎?”
    “痛,不過比回來的時候好多了。”
    被她用酒精刺激一通,神經(jīng)似乎都變麻木了,只剩下鈍鈍的痛感。
    “有沒有其他感覺?比如呼吸困難,體溫升高,心跳加快?”
    陸啟明仔細感受了一番,搖頭。
    “沒有。”
    江妙妙不放心,跑去拿來體溫計,讓他測量。
    他乖乖量了,大概由于失血過多,體溫不但不高,還比正常時低了一度。
    “現(xiàn)在你放心了吧?”陸啟明遞給她看。
    她記住那個數(shù)字,卻沒有接過來,讓他自己收著。
    “以后你每天都測一次體溫。”
    陸啟明苦笑,“你真的不打算放我出去,必須關(guān)半個月?”
    江妙妙拍拍褲子站起身,“關(guān)你是對大家負責任,別掙扎了。我去做晚飯,想吃什么?”
    “肉,很多肉。”
    他受傷了,要補充營養(yǎng),就得吃點硬菜。
    “好。”
    江妙妙下樓,陸啟明靠在門上聽著她的腳步聲,期待自己豐盛的晚餐。
    半小時后,小臉盆遞進來,里面靜靜地放著一碗榨菜臘肉絲面。
    真的是肉絲,他從未見過那么符合字面意義的“絲”,比頭發(fā)絲粗不了多少。
    陸啟明皺眉,拒絕接受。
    “我不是說了要吃肉嗎,干嘛給我這個?”
    “這里面有肉啊。”
    “太少了。”
    “喪尸不走,我們沒法出門,食物吃一點少一點,得節(jié)約。”
    他嗚嗚了兩聲,委屈兮兮。
    “可我現(xiàn)在是傷員,要補充營養(yǎng)。”
    “我知道,我給你帶了這個。”
    江妙妙塞進來一個小瓶子。
    陸啟明擰開蓋子,看著里面黏糊糊的白色液體,聞到熟悉的味道,想起曾經(jīng)享用過的魚肝油粥,頓時干嘔一聲。
    “好好吃吧,待會兒給你送洗澡水。”
    江妙妙囑咐完下樓,端起自己的那碗面條,也開動了。
    她對接下來半個月的生活挺有信心。
    食物充足,水資源充足,電力充足。
    可以說只要喪尸不攻進來,他們的生活就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吃完飯,她送了一臉盆熱水和一條毛巾進去,讓他擦身體。
    他待在房間不活動,出汗少,每天用水擦一次應該也就夠了。
    等他擦完后,她把水倒掉,又給他送了消炎藥和繃帶,讓他自己換藥,說完便要離開。
    陸啟明從門洞里伸出手,“你幫我換。”
    “……你又不是沒手。”
    被喪尸咬一口,就時光倒流變成三歲小孩了?
    她咋不知道喪尸還有這種特異功能。
    陸啟明說:“你試試一只手換藥有多麻煩,反正你回去也是睡覺,幫我一下不可以嗎?”
    江妙妙本要繼續(xù)拒絕,目光落在他包成豬蹄的手上,想到傷口的慘烈程度,心軟了。
    她跪坐在地板上,一圈一圈解開繃帶。
    男人的手臂修長又結(jié)實,皮膚觸感相當不錯,光滑有彈性。
    繃帶外層就有斑斑血跡滲透,越拆到里面越多。當她揭開最后一層時,看著眼前的畫面,感覺自己的肉都在痛。
    傷口皮肉外翻,因被酒精沖洗過,顏色變得慘白。
    牙印很深,隱約可以看見骨骼的白色,血液還在不停往外流。
    他顯然在忍痛,指尖小幅度顫抖。
    江妙妙深吸一口氣,戴上手套,用消毒棉擦掉傷口上的血,細心上藥。
    陸啟明臉都白了幾分,嘴上還在說笑。
    “你明明也是可以很溫柔的,平時為什么總是兇巴巴?”
    “我兇巴巴?”
    “不光兇,還又懶又饞、喜新厭舊、貪生怕死。”
    她面無表情地哦了聲,“我都這樣了你還不走,找虐嗎?”
    陸啟明嘆息。
    “誰讓我這個人天性善良,看不得別人受苦呢。我要是走了,憑你的能力活不到第二天。”
    江妙妙嗤之以鼻,卻也不得不承認,是陸啟明的存在才讓她堅持到了現(xiàn)在。
    沒有他的話,大概在喪尸大潮來臨的那幾天,她就自殺了。
    她想著想著失神了,手停在空中不動。
    陸啟明用指尖撓了撓她的胳膊,笑嘻嘻道:“是不是很感激我?”
    她回過神,嘁了一聲,邊涂藥邊說:
    “感激你?感激你罵我好吃懶做,還是感激你說我前面后面分不清?”
    “這是開玩笑嘛,你還是很優(yōu)秀的。”
    “哪里優(yōu)秀?”
    “額,這個……”
    陸啟明答不上來,她氣得要死,動作加重了一些。
    前者直吸涼氣。
    “疼疼疼……”
    江妙妙說了句活該,力度卻放輕許多。
    上完藥,用干凈的繃帶包扎好,她端著小臉盆要走。
    陸啟明又叫她,她無奈地問:
    “你還想做什么?讓我?guī)湍惆涯騿幔俊?br/>     “……算了算了,你走。”
    江妙妙走了,他回到床上,想摸煙出來抽,卻只摸到一個空盒子。
    剩下的煙都放在儲存食物的雜物間,他沒法去拿,讓江妙妙幫忙的話,肯定又要找來一通冷嘲熱諷,還不如不抽呢。
    陸啟明靠著枕頭,右手托著自己受傷的左手,目光散漫地掃視了一圈,落在墻上的掛畫上。
    畫沒什么特別,是綠意盎然的風景畫。
    但是是她拿進來,親手為他掛在墻上的,說是要培養(yǎng)他的正常審美。
    想到那天的情形,他忍不住揚起嘴角,忽然從水杯杯壁的反光中發(fā)現(xiàn)自己笑得像個傻子,趕緊揉揉嘴角,閉眼睡覺。
    因為疼痛,他睡得很不安穩(wěn),夢見自己回到之前的生活,在夢中奮力掙扎。
    醒來時渾身都是汗,由于沒有窗戶,分辨不了白天還是黑夜,只從門洞那里透進來一束燈光。
    “妙妙。”
    他沖著隔壁喊了聲,許久沒人回應。
    估計還在睡覺吧,半個月都不用出門,這頭豬不睡到自然醒是不會起的。
    陸啟明翻了個身,睜著眼睛,有點抗拒進入夢鄉(xiāng)。
    門外忽然傳來女人的嗓音,由于才醒,比以往沙啞一些。
    “什么事?”
    他驚訝。
    “你沒睡”
    “睡了啊,不是你喊我嗎?”
    “……我渴了。”
    “等著。”
    江妙妙丟下一句話,下樓倒水,沒過多久遞給他一個杯子。
    他看了眼,不理解。
    “為什么只有半杯?”
    “少喝點,少尿點。”
    “……”
    “沒別的事了吧?我回去睡覺了。”
    她說完要走,陸啟明打了個激靈,靠在門上賣慘。
    “我肚子疼。”
    江妙妙生出警惕。
    “難道是被感染的癥狀?”
    “有可能。”
    這該怎么辦?他們手里頭只有常用藥物,她也不是專家,對于被感染的人束手無策。
    陸啟明非常淡定。
    “趁著我還有神智,多跟我說說話吧。等我也變成喪尸了,你以后就只能跟狗說話了,珍惜這個機會。”
    江妙妙果真不走了,思緒混亂地坐在外面。
    “你還有沒有其他異常?”
    “目前還沒有。”他轉(zhuǎn)移話題,“你在喪尸爆發(fā)前的確是個大學生吧?為什么沒有跟家人同學在一起?”
    她還在想他被感染的事,條件反射地回答:
    “我沒有家人。”
    “沒有家人?”
    “我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跟同學關(guān)系也一般。”
    “那你怎么那么有先見之明,知道提前囤好東西躲起來?”
    “因為我……”
    她險些把穿書的事說出口,幸好及時反應過來,戒備地問:
    “你問這個做什么?”
    “好奇。”
    “我更好奇你是從哪兒來的。”
    她清楚的記得他出現(xiàn)那天的模樣,渾身血污,身上卻沒有傷口。
    當時喪尸的數(shù)量比現(xiàn)在多許多,他一個人在城市中行走,沒有任何保障,能活下來簡直是奇跡。
    結(jié)合他后面的表現(xiàn)看,很難讓人相信他是普通人。
    陸啟明摸了摸下巴。
    “這樣,我回答一個問題你回答一個問題,公平點,大家都不許撒謊。”
    “好啊,你先來。”
    “為什么不是你先來?”
    “我來也可以。”江妙妙冷酷地說:“但你明天早飯別想吃了。”
    陸啟明:“……行,我來就我來。我在部隊待過,所以身手比較好。”
    她瞇起眼睛,“待過的意思是你后來走了?是退伍還是什么?”
    他哼哼兩聲,“別裝傻,輪到你了,你為什么囤那么多東西?”
    江妙妙抿了抿嘴唇。
    “我欠了錢,準備躲起來。”
    “欠多少?”
    “一百多萬。”
    “你怎么欠那么多錢?”
    看她平時的作風,不像是追求奢侈生活的。
    她嘿嘿笑了聲,“因為太寂寞,養(yǎng)鴨子。”
    “……你騙誰呢?”
    “愛信不信咯,像你這樣的,也就值得我花個五百塊。”她看著門洞里男人瘦窄的下巴,皮膚上有一層淡青色的胡茬,“現(xiàn)在輪到你了,你為什么離開部隊?”
    “因為……”
    他說完這兩個字就沒了下文,江妙妙等了半天,只等來規(guī)律的鼾聲。
    她打了個哈欠,也困了,準備回屋去。
    看看門洞里的人,改變主意,把枕頭被子搬過來,躺在門外睡。
    江肉肉本來趴在自己的狗窩里,被喪尸吵得受不了,也跑過來,往她胳膊底下一鉆,舒舒服服地躺進她懷里。
    一夜過去,天亮之后,江妙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窗邊看喪尸。
    陸啟明剛醒,就聽見她開心地說:
    “喪尸走了很多呢。”
    她不用提心吊膽怕它們攻進來了。
    陸啟明點點頭,伸出手。
    “我要刷牙洗臉。”
    “……你又不出門見人,刷什么牙洗什么臉?”
    “喂,就算被隔離也是有人權(quán)的好不好?你不能虐待我。刷完牙我還要吃早飯,吃完早飯還要換藥。對了,我換下的衣服你得給我洗洗,上面全是汗。豆苗也別忘了澆水。”
    江妙妙喜悅的心情煙消云散,垂頭喪氣地干活去。
    她發(fā)現(xiàn)自己想錯了,陸啟明沒有時光倒退變回寶寶,而是一個難伺候的大爺。
    寶寶吃飽喝足就睡覺,他吃飽喝足還要叨逼叨。
    當她端來辛辛苦苦做的午飯,被他挑剔得體無完膚時,忍不住悲憤地說:
    “我不干了!”
    陸啟明興奮。
    “好啊,開門!”
    只要能出去,他愿意干啊。
    江妙妙拿著鑰匙,準備破罐子破摔。
    江肉肉沖出來,繞著她的小腿轉(zhuǎn)圈圈。
    只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冷靜下來。
    “不能開。”
    陸啟明失望,“你一個人干這么多活,不累嗎?”
    “累,但是安全。”
    江妙妙端起被他嫌棄的飯菜,“你不吃就算了,餓一頓也餓不死。”
    “我吃,我吃。”
    陸啟明沖著她的背影喊,可惜晚了。
    江妙妙下樓,把他的飯分了一半給江肉肉,打開電視塞了張蠟筆小新的碟,蹲在茶幾旁邊吃飯邊看。
    午休了一小時,她走進種菜的房間。
    三個種植架都種滿了,有綠豆苗、土豆、生菜、韭菜、辣椒和西紅柿。
    窗臺上有兩個臉盆,裝土的那一盆是大蒜和生姜,裝水的是水仙。
    月季和其他花卉都搬到陽臺上去了,省得擠占蔬菜的空間。
    他們運氣不錯,后面撒下去的種子已經(jīng)發(fā)出很多芽,嫩綠嫩綠的,非常茁壯,估計下個月就有蔬菜可以吃。
    江妙妙心情大好,澆水的時候不自覺地哼起了歌。
    陸啟明在樓上哀嚎。
    “來人啊,我肚子痛。”
    “我好像發(fā)燒了。”
    “啊!我頭也痛,肯定要變異了。”
    “快來見我最后一面!”
    江肉肉被他這陣仗嚇到了,在樓梯下轉(zhuǎn)圈圈。
    江妙妙置若罔聞,慢條斯理地澆完最后一勺水,放好東西,才走到房門外。
    “手伸出來看看。”
    陸啟明抱著胳膊奄奄一息。
    “我可能要死了。”
    “要死的人沒力氣說這么多話。”
    “你太無情了,一點都不心疼我。”
    江妙妙翻了個白眼,敲敲門洞。
    “晚飯還想不想吃?”
    “唉,這就是寄人籬下的卑微啊。”
    陸啟明伸出胳膊,她拆掉繃帶看了看,沒什么大變化,既沒好轉(zhuǎn)也沒惡化。
    江妙妙把繃帶重新綁回去,問:
    “你真的覺得很無聊?”
    他用力點頭。
    她拿出手機,卡在門洞里,播放在末世前下載的綜藝節(jié)目。
    節(jié)目的主要內(nèi)容是幾個明星帶著小孩出去玩,有時去山村,有時去海島。
    他們那么熱鬧,與身邊冷清又可怕的環(huán)境形成鮮明對比。
    江妙妙越看越羨慕,尤其是看到他們從瓜田里摘回來一個十多斤的大西瓜,一起分吃時,緊盯著鮮紅的瓜瓤眼睛都舍不得眨,唇齒間回憶起西瓜的美妙滋味。
    陸啟明指著小孩手里的東西問:
    “那是什么?”
    “ipad呀。”
    “ipad”
    “你不會不認識吧?”
    江妙妙想起他往常的種種,不禁狐疑地問:
    “你到底幾歲?”
    手機游戲不會玩,電腦游戲不會玩,連ipad也不認識。
    要不是他長得年輕,說他八十她都信。
    陸啟明揉揉鼻子,“我說過,26。”
    “不可能,除非……你老家在哪里?”
    如果他從小生活貧困,長大后去了部隊,一直與社會脫節(jié),那倒是可以理解。
    “誒,這水蜜桃不錯。”
    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轉(zhuǎn)移了話題。
    江妙妙掃了眼屏幕上的水蜜桃,再也舍不得移開目光。
    又大、又紅、粉嘟嘟的,一捏直冒水,比她之前吃的那個小毛桃不知道好多少倍。
    嗚嗚,她也想吃……
    陸啟明看著她不停舔嘴巴,活像個小饞貓,眼角帶著笑意。
    “要是末世結(jié)束了,咱們蓋個房子,在院子里種桃樹怎么樣?”
    江妙妙白了他一眼。
    “末世結(jié)束了,我還跟著你干嘛?別想太多。”
    “你不喜歡我嗎?”
    “當然不喜歡,要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我早走了,才不留在這里天天受你鳥氣,當你的保姆。”
    陸啟明摩挲著下巴上短短的胡茬,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往地上一倒,劇烈抽搐起來。
    江妙妙嚇了一大跳,趴在門洞上問:
    “你沒事吧?聽得見我說話嗎?”
    他不回答,雙手拼命在身上抓撓,薄薄的t恤被他撕成幾大片,喉嚨里發(fā)出恐怖的嗬嗬聲。
    江妙妙急得眼淚直打轉(zhuǎn),腦子里只想到一件事——完蛋了,他真的要變成喪尸了!
    “救我……救我……”
    他盯著門洞外的她,伸出痙攣的手,唇齒間蹦出痛苦的聲音。
    她心如刀絞,腦子亂得像被江肉肉拱翻的垃圾桶,心中冒出一個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他死了,她一個人也活不久的,與其留下來受苦,還不如一起死掉!
    她才不要變成行尸走肉,在城市里永無止境的游蕩。
    江妙妙掏出鑰匙打開門,沖進去拉住他的手,往另一只手上呸的吐了口唾沫,就要去摸電門。
    陸啟明見狀不妙,連忙停止抽搐,把她拉回來。
    她沒站穩(wěn),倒在他身上,愣了幾秒才回過神。
    “你沒事?”
    他揚揚眉梢,笑的得意。
    “你還說你不喜歡我?為了我連命都不要了。”
    江妙妙:“……”
    “現(xiàn)在門都打開了,可以讓我出去吧?我真的沒事,不信你看。”
    他起身在她面前轉(zhuǎn)了兩圈,碎布從身上滑落,露出整整齊齊的八塊腹肌。
    江妙妙垂著眼簾往外走。
    “好啊。”
    陸啟明心里一喜,跟在她后面,卻在即將踏出房間時,被門重重地拍了回去,鼻血都差點撞出來。
    咔噠,江妙妙冷酷地上了鎖。
    “騙子,你就在里面待著吧!”
    鼻根又酸又痛,眼淚被刺激得嘩嘩往外冒。
    陸啟明沒功夫擦,趴在門洞上沖外喊:
    “我不開玩笑了,回來!”
    江妙妙沒回頭,也沒罵他,在后面的幾餐飯里表達了自己的憤怒——面條、白粥、炒飯,什么都沒有,榨菜都不給一包,只給他送魚肝油進去,無視他的抱怨扭頭就走,愛喝不喝。
    陸啟明勉強喝了幾頓,后來聞到那腥味兒就嘔吐。
    她這才罷休,恢復食物供應。
    陸啟明隔離了半個月,江妙妙也伺候了他半個月。
    盡管沒出一次門,但是因為每天都有一堆活要干,還得半強迫的與他聊天,陪他打發(fā)時間,生活反倒挺充實的。
    在第十天時,屋外喪尸的數(shù)量逐漸恢復原來的水平,而倉庫里的食物也肉眼可見的少了很多。
    這讓江妙妙產(chǎn)生強烈的危機感。
    一家三口每天都得吃東西,不吃飽就沒體力,力氣不足就不方便出去找食物,沒有食物就更餓。
    他們不能陷入惡性循環(huán)。
    還好陸啟明除了最初那兩天的裝神弄鬼,之后表現(xiàn)得都很正常,似乎真的沒有被感染。
    一直關(guān)下去不是個辦法,第十五天時,江妙妙決定做一次全面檢查。
    “張嘴,啊。”
    她蹲在門洞外,戴著手套和口罩,像個來幼兒園做體檢的醫(yī)生。
    陸啟明張開嘴,給她看自己的牙齒和口腔。
    很好,牙齒干凈舌頭顏色健康,沒有腐爛的跡象。
    江妙妙遞出體溫計,“量一下給我看。”
    他照做,乖巧得不像話。
    江妙妙把自己能想到的地方都檢查一遍,最后抓住他手臂,深吸一口氣,開始拆繃帶。
    快愈合吧,快愈合吧。
    她在心里默念咒語,揭開最后一層繃帶。
    陸啟明養(yǎng)了半個月的傷口展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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