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個時候，他沒有過不耐，只是覺得好笑無奈。
    他服自己的理由是，她年紀，由著她去便罷了。
    可如今回想，他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他分明是在縱容她。
    他習慣了縱容她……
    這個念頭一劃而過，卻可怕非常。
    唐如錦有那么一瞬間腦海中一片空白，之后便是呼吸微窒，有一種不出的苦澀開始從心頭蔓延。
    而真正讓他忘了呼吸的，是車子經過早茶館，他無意的驚鴻一瞥……
    他看見辛甜和秦時遇一同用飯。
    那個一直對著他滿眼依賴的姑娘此刻看著別的男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太刺眼的畫面，實在是過分扎傷人眼。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斷然冷聲道：“停車。”
    王晨睿猶猶豫豫的側過臉，從后視鏡看他：“唐董，這里不能停車。”
    “我，停車。”聲音低到零度。
    王晨睿和司機一個激靈，背后的冷汗不約而同的淌出來了。
    車子停在了分岔路口，生生造成了交通堵塞。
    前后鳴喇叭的紛至沓來，爭先恐后。
    已經有司機將頭伸出車窗，罵罵咧咧。
    “他媽的，你會不會開車？這里能停車嗎？”
    “有錢了不起啊，開勞斯萊斯了不起啊？就能亂停車了？”
    北城有權有勢的人不在少數，能囂張到在馬路岔口停車，造成交通擁堵的，唐如錦絕對是第一人。
    王晨睿覺得唐如錦今多半是情緒失控了。
    而唐如錦面無表情地推開車門，全然不顧越來越嚴重的堵塞，姿態平靜的朝著那早茶館而去。
    門口的經理看見唐如錦過來，先是一愣，才道：“這位先生，我們今中午不營業，您改過來吧。”
    回應他的是一張直接摜到他的臉上的，未填數額的支票。
    “想要多少錢自己填。”
    經理實在太震驚了，著急忙慌的蹲下身撿支票，一時都忘了攔。等到他反應過來，唐如錦已經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唐如錦隔著很遠很遠的路，就聽見了辛甜的笑聲。
    他聽見她：“真的嗎？你還拍了落霞山的雪？”
    是很雀躍，很興奮的語氣。
    他并不陌生——她從前也常常對他這般話。
    “嗯，回家給你看。”是秦時遇的聲音。
    回家？
    辛甜的家，怎么會在秦時遇那里？
    這是他的辛甜……
    是他的……
    辛甜察覺到唐如錦的存在時，他已經走到了軒榭之外。
    他對上辛甜的視線，隔著闌干笑意淡淡：“怎么？不請我進去坐坐。”
    辛甜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片刻，又重新揚起了一個微笑，用清脆的聲音：“哥，你怎么來了？”
    唐如錦眼底是一晃而過的戾氣，被鏡片遮掩，全然不會被察覺。
    他扶了扶眼鏡，扯著唇角，笑意看不出真切：“路過，恰好看見你們。”
    辛甜一時竟不知道該什么。
    她扯了扯秦時遇的衣角，聲音很輕：“我飽了……”
    秦時遇捏了捏她的手，姿態安撫。
    而唐如錦冷眼看著兩饒動作，未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