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倫敦ritz酒店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九點了。
楚南鉉在麗茲酒店長期訂有一間正對綠園皇家園林的豪華套房。于是他熱情邀請虞z帶琥珀和他同住,“也許可以看見王爾德手拿百合或向日葵穿行在皮卡迪利大街上哦,要不要考慮和我一起住?”
“王爾德應該更希望你一個人住。”蘇君儼冷笑了兩聲。
楚南鉉并不笨,一下子就領悟了蘇君儼的挖苦之意,奧斯卡·王爾德作為一名同性戀者,自己的容貌又偏于陰柔,這只可惡的四眼言下之意不就是說自己是一個…受…嗎?
受?!美型的受也不可以!楚南鉉瞬間暴怒,“你才是玻璃!”
蘇君儼微微一笑,“琥珀,累不累,跟爸爸進房間休息一會兒吧。”
他特意在“爸爸”上加了重音。楚南鉉氣得跳腳,拉住虞z的胳膊,“親愛的,晚上我們一起等王爾德的幽靈出現(xiàn)!”
虞z沒好氣地拿開他的手,“抱歉,我是無神論者。”說完單獨進了一間客房。
“爸爸,我們和媽咪住在一起吧!”琥珀笑瞇瞇地拽著蘇君儼的袖子。蘇君儼真是打心眼里喜歡女兒的“善解父意”,抬腳就要跟進去。楚南鉉見狀急了,攔住他,用英語嘰里呱啦地叫道,“l(fā)areina不和我住,自然也不會和你住!”
蘇君儼從來沒覺得有誰比楚南鉉更加礙眼過。
“我們一家三口的事輪不到你這么個外人插嘴。”蘇君儼語氣森冷。
“l(fā)areina又沒有和你結(jié)婚,她現(xiàn)在是自由之身,我在追求她,我當然要管!”楚南鉉恥高氣揚。
這世界上還有什么比另外一個男人在你面前囂張地表示要追求你的妻子更可惡的事嗎?
蘇君儼目測了一下虞z離自己的距離,湊到楚南鉉耳畔,換了一種奚落的語氣,“楚先生,你恐怕還不知道,這些天她都是和我睡的。至于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你的大不列顛吧!”
楚南鉉目瞪口呆地看著蘇君儼施施然進了虞z的房間,手指還懸在半空中,正虛弱地顫著。
道格拉斯再次嘆氣,唉,反射弧這么長,難怪每次都落在下風。
“rex,勛爵讓你回福煦大街一趟。”道格拉斯輕聲提醒他。
楚南鉉這才驚醒一般,撲在鑲嵌有24克拉金葉子飾物的門板上,擂門叫嚷道,““fuck off! you jerk! you mother fucker! i’ll never five you!”
道格拉斯趕緊捂住他的嘴,“rex,風度,風度!”
楚南鉉重重地踹了一腳門,粗暴地抓了抓頭發(fā),“去你媽的風度!我一定要宰了那只四眼狗!別攔著我!我一定要剁碎了他!”
道格拉斯不屑地撇撇嘴,他怎么跟了如此幼稚的boss?!
“隨意進女士的房間好像不太禮貌吧,先生?”虞z從鋪著深紅色天鵝絨的木制漆金椅子上坐起,瞪著蘇君儼。
蘇君儼也不搭理她,將琥珀放到地上,柔聲問道,“要不要吃松餅?這里的提子松餅很有名。”
琥珀連連點頭,蘇君儼自顧自地去拿古董電話撥號。
很快就有穿著制服的侍者推著餐車進來。蘇君儼付完小費,侍者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
蘇君儼替女兒在松餅上涂了黃油和草莓醬,琥珀接過去,卻殷勤地遞給了虞z,“媽咪,爸爸給你的。”
面對孩子熱切的眼神,虞z只得接過去。
“比dorchester的松餅還要好吃哎!”琥珀咬了一口后驚呼。
蘇君儼只是微笑著望著女兒。
因為倒時差的關系,虞z精神有些懨懨的,不如這父女二人精神好。
客房完全是路易十六時期的古典風格,四面墻壁都是華麗的雕花木板,淺底色上凸現(xiàn)出金色的葉子圖案。房間地面鋪滿了大面積的薩伏納里地毯,天花板則是新龐貝風格,還掛著精美的俄羅斯風格水晶枝形吊燈。虞z默默注視著喬治王時代風格的華蓋床的細小花邊,覺得眼皮一陣陣沉重下去。
“噓,小聲一些,媽咪睡著了。”蘇君儼低聲同女兒說道。
琥珀乖覺地自動噤聲。
蘇君儼見虞z歪在扶手椅上,眉心微微皺著,大概睡的不舒服。小心地將她抱起,放在床上,又蹲下身為她脫去了腳上的高跟鞋。
她的腳還是如過去一般纖秀白皙,小小的腳趾和趾甲溫順地蜷縮在蘇君儼的掌心,使得蘇君儼的心驟然跳慢了一拍。
琥珀捂著嘴打了個呵欠,咕噥道,“爸爸,我也想睡覺。”
蘇君儼照應了大的,又要照應小的。將琥珀抱上床,母女倆人并排睡在一起。都是冰雪裁就的一張臉,烏漆的眉毛,嬌美的嘴唇,相似極了,蘇君儼唇畔不由逸出一縷微笑。
默默注視著床上一大一小安寧的睡顏,蘇君儼覺得心里頭像被春風拂過一般愉悅。忍不住俯身輕柔地在虞z唇上啄了一口,又在琥珀額頭上印了一下,蘇君儼這才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剛出房門,蘇君儼就打了個電話給莫傅司,“傅司,我拜托你查的事有著落了嗎?”
電話那頭莫傅司聲音還是一貫的陰冷,“我已經(jīng)替你約了圣約翰醫(yī)院的湯姆生博士,他應該已經(jīng)在麗茲的下午茶餐廳了,一個禿頂胖子,愛爾蘭牛肉色的皮膚,你一眼就可以認出來。”
“麗茲茶餐廳不是要提前十二周預定才有位置嗎?”蘇君儼拉了拉領帶。
莫傅司桀桀怪笑起來,“君儼,你別告訴我你當真相信那些個英國佬的鬼話?!英鎊會教他們比狗都聽話。好了,去當你的五好爸爸去吧,我掛了。”
蘇君儼拿著手機,不由苦笑著搖頭。
蘇君儼剛進茶餐廳,就看見一個穿著深色西裝的胖子站起來,朝他招了招手。
“您是湯姆生博士嗎?”蘇君儼用流利的英語問道。
湯姆生博士連連點頭,“您是蘇先生吧。莫少已經(jīng)把請況告訴我了。”
兩個人對桌坐定,侍者很快送上了紅茶。
蘇君儼只加了奶,湯姆生則加了大勺的糖進去。
啜了一口后,湯姆生從文件包里拿出一疊資料推給了蘇君儼。
“這是令夫人懷孕到分娩時的所有檢查資料,說實話,要不是莫少的面子駁不得,我實在不愿意擔這樣大的風險,在我們這里,隱私也是人權很重要的一部分……”蘇君儼微微一笑,將一張簽章俱全的支票輕輕送到湯姆生手邊。
湯姆生果然乖乖說起了蘇君儼想知道的情況,“尊夫人是極為稀有的p血型,p抗原于1927年首先由landsteiner和levine鑒定。此血型取決于與紅細胞膜上糖脂類結(jié)合的寡糖的結(jié)構。目前醫(yī)學界已鑒定的在人紅細胞上可能存在5種表現(xiàn),其中以p1及p2為主。多數(shù)p2型人血清中有天然產(chǎn)生的igm抗p1,是一種弱冷凝集素,一般不引起新生兒溶血病及溶血性輸血反應。但是尊夫人偏偏是特別之中的特別,這種概率就好比我坐在麗茲茶餐廳喝著美味的大吉嶺紅茶時,有人從窗外扔了一顆手榴彈,并且打中了我。像尊夫人這種抗pp1pk很容易自發(fā)性流產(chǎn)。所以令千金雖然吃了一些苦,但還是很幸運的。”
蘇君儼的心抽痛起來,“那我妻子還可以再懷孕嗎?”
湯姆生的眉毛抖動了兩下,“最好不要,因為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再引起新生兒溶血癥,因為這個毛病有一種累加性,分娩次數(shù)越多,發(fā)作越嚴重。”
蘇君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麻煩湯姆生博士了。”
“不謝不謝。”湯姆生悄悄將支票團進了掌心。
蘇君儼只裝做沒看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蘇先生,好走好走。”
蘇君儼回到房間的時候,虞z已經(jīng)醒了,正抱膝團坐在床沿,這個姿勢使得她顯得格外柔弱。
聽到動靜,虞z只微微抬了抬眼簾,就又垂下頭去。
蘇君儼卻敏銳地發(fā)現(xiàn)她臉色很是蒼白,快步走到床沿,焦急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臉色這么難看。”
蘇君儼手探到她額頭上,涼津津的全是冷汗。虞z想避開他的手,卻沒有成功。
“怎么回事?到底哪里不舒服!”蘇君儼口吻嚴厲起來。
琥珀還在睡覺,虞z虛弱地擠出兩個字來,“痛經(jīng)。”臉卻臊紅了。
蘇君儼也是一愣,但很快就拿起遙控器,將室內(nèi)的空調(diào)關掉了。
“琥珀會嫌熱的。”虞z低聲道。
“我去把窗戶打開。”蘇君儼將窗簾拉開,推開了窗戶。
緊接著又打電話讓送一杯熱牛奶過來。頂級酒店效率就是高,侍者很快就送了牛奶過來,還貼心地準備了黃油小餅干。
“把牛奶喝掉。”蘇君儼端著杯子側(cè)身坐在虞z身邊。
熟悉的男性氣味立刻包圍了她,虞z接過杯子,小口小口地將牛奶喝下去。
蘇君儼眼光一直鎖著她的動作,她以前冬天痛經(jīng)都沒這么嚴重,肯定是生琥珀之后沒有休息好,落下了病根。她永遠都是自以為是,一點都不知道顧惜自己。蘇君儼心口的小火苗又開始突突地冒起來。
一眼瞥見她還赤著腳,蘇君儼將床上的毛毯拽過來,將她的腳包裹起來。虞z難得溫順地一句話沒說。
蘇君儼伸手將她拉進懷里,圈住她,右手卻探進她的襯衣下擺,虞z立刻掙扎起來,“蘇君儼,別動手動腳的。”
蘇君儼哼了一聲,“我還不至于趁人之危。”
“你昨晚不就是趁人之危嗎?趁我喝得爛醉……”虞z說不下去了。
蘇君儼卻輕笑起來,“那叫兩情相悅,不是趁人之危。”
“呸,你根本就是強/奸。”虞z口不擇言。
蘇君儼也不動怒,繼續(xù)逗她,“是你誘/奸我還差不多。”
虞z氣得直磨牙。
蘇君儼將溫熱的掌心貼在虞z小腹上,虞z可以感受到一陣陣熱力正慢慢滲透進去,撫慰著原本尖銳的疼痛。眼睛里開始不由自主地泛起霧氣。
當她一個走在醫(yī)院的走廊時,那條走廊似乎那么長,長得仿佛永遠也走沒有盡頭。雪白的墻壁是刺得眼睛生疼,消毒水的味道讓她胸口冰涼,一陣陣想嘔。
走廊邊上的木質(zhì)長椅上,年輕的金發(fā)女子笑得格外歡暢,男人的手擱在她隆起的腹上,驚喜地出聲,我們的寶寶動了呢。
她就那樣怔怔地看著,直看到淚珠一串串流下。
倫敦的空氣始終帶著一股雨氣,潤潤的,虞z被這突如其來的軟弱擊敗了,此刻,她什么都不愿想,只想縱容自己一次,安靜地靠在這個男人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