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浩近乎質(zhì)問的語氣,蕭青帝下意識地皺了皺眉。</br> 多少年來,無人敢用這種口吻和他說話。</br> 不過,片刻之后,他的眉頭還是舒展開來。</br> 他知道,世人皆稱他一聲天王,那是因為世人庸碌,而眼前這個年輕人,與他一樣,卓爾不凡。</br> “因為報恩。”</br> 蕭青帝苦笑了一聲。</br> “報恩?”</br> 陳浩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個時候……”蕭青帝點了點頭:“當(dāng)時我被各大家族追殺,上天無門,下地?zé)o路,東躲西藏,可京都再大,也終究藏不住我。”</br> 蕭青帝的眼中,浮起一抹追憶。</br> “我走投無路之際,是一個女孩把我拉進(jìn)了四合院,為我提供了庇護(hù)之所。”</br> “每天,我都躲在四合院,聽到院墻外,有各大家族的人在跑來跑去,追查我的下落。”</br> “終于有一天,那些大家族的人,敲響了四合院的門。</br> 然而,當(dāng)那個女孩收起在與我相處時的笑容,冷漠地走出四合院的時候,我分明聽到了倒吸涼氣的聲音。”</br> “后來我才知道,她叫麥哈娜,是日不落帝國王室的公主。”</br> “雖然各大家族地位斐然,可那個時候,格局動蕩,誰也不敢對帝國王室的公主不敬。”</br> “我因此茍延殘喘了。”</br> 蕭青帝緩緩地述說著曾經(jīng)的一切,語氣平淡,卻暗藏鋒芒。</br> “很多人都好奇,我一個北漂追逐電影夢的普通人,是怎么一夜崛起,屠殺各大家族的。”</br> “其實很簡單,我有電影夢,自然看了很多電影,電影里那些殺人手法我都很熟悉。</br> 再者,我來京都的路上,遇到一個算命的獨眼龍,他給了我一本秘笈。</br> 我每天晚上,都按照秘笈上的武功修煉。”</br> “正因如此,我才能在那個畜生,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他和他族人的腦袋,全部割下,為她祭奠。”</br> 陳浩知道,她,指的是支持蕭青帝夢想的那個飯館小女孩,而那個畜生,則是殘忍殺害了小女孩,以及飯館老板娘的家族大少。</br> 默默地看著蕭青帝,他心里對這個男人,涌現(xiàn)出一股子莫名的同情,以及……敬佩!獨自北漂逐夢,因為沒有成年,所以找不到工作,為了生存,白天免費為飯館打工,只為有口飯吃,晚上便去接戲,回來還要修煉武術(shù)。</br> 沒有人理解和支持他,飯館的那些客人,都嘲笑他白日做夢。</br> 突然有一天,飯館老板娘的女兒,告訴他,她相信他,也支持他。</br> 后來,飯館老板娘也看上他,覺得他能做女婿。</br> 再后來,一個小導(dǎo)演也看上了他,邀請他去拍戲。</br> 一切都似乎走上了正軌。</br> 可因為那個家族惡少,飯館老板娘和小女孩,橫死街頭。</br> 他突然就一切都沒了指望。</br> 為了報仇,他孤身一人,潛入偌大家族,再以雷霆之勢割掉所有人的腦袋。</br> 這既讓人心酸,也讓人心顫。</br> 究竟是怎樣的一顆心臟,才敢于,才能夠完成這一切?</br> 陳浩想了想,如果他是蕭青帝,能做得比蕭青帝更好嗎,或者,能夠做到嗎?</br> 驕傲自信如陳浩,也不敢輕下結(jié)論。</br> 這時候,蕭青帝在微微停頓,平復(fù)心緒之后,繼續(xù)說道:“麥哈娜有一個保鏢,是一個強(qiáng)大的修道者,他也和我一樣,受過日不落帝國王室的恩惠,因此才答應(yīng)保護(hù)麥哈娜。”</br> “麥哈娜很喜歡我。</br>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喜歡我,據(jù)她說,那叫一見鐘情。”</br> 蕭青帝臉上閃過一縷復(fù)雜的笑容:“麥哈娜讓他的保鏢教我修行。</br> 很幸運,我適合修行,并且天賦很好。</br> 沒用多長時間,我就破入筑基。</br> 筑基的我,已經(jīng)能偷襲殺掉結(jié)丹修行者了。”</br> 蕭青帝的聲音,驟然森然。</br> 宛如晴空萬里的天,忽然狂風(fēng)暴雨。</br> “破入筑基,我想展開復(fù)仇,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讓追殺我的那些家族,付出慘痛的代價。”</br> “可麥哈娜的保鏢,也就是我那半個師傅,卻阻止了我。</br> 他告訴我,京都的水,比我想象中更深。</br> 我雖然能殺結(jié)丹修道者,卻還是太弱。”</br> “于是,我跟著麥哈娜離開了華夏。</br> 離開的過程很順利,因為麥哈娜是王室,所以沒人敢盤查她。”</br> “我去了日不落帝國,開始搏殺海盜,瘋狂磨煉自己。</br> 這段時間,我也認(rèn)識了白芷、破軍、血梅……我成立了天王殿,我成為了威風(fēng)無敵的蕭天王。”</br> 蕭青帝的聲音陡然高亢,可陳浩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悲涼和落寞。</br> 也許,蕭青帝想要的,并不是今天這樣,而是成為一個不大不小的明星,和那個飯館的小女孩結(jié)婚、生子,過著普通的生活吧?</br> 陳浩如此想著,便聽到蕭青帝說道:“再往后的事情,你應(yīng)該也都知道了。”</br> 蕭青帝淡淡地一笑:“我從未向別人說過這段往事,你,是第一個。”</br> 陳浩突然覺得,這家伙也沒那么討厭和難以接觸。</br> 陳浩開了個玩笑:“該不會以前聽你說過這段往事的,都死了吧?”</br> 蕭青帝咧嘴:“嗯,都死了。”</br> 陳浩:……一股涼意從頭到尾!“開個玩笑而已。”</br> 蕭青帝笑道,“你這個大殺神都能開玩笑,我就不能了?”</br> 陳浩扯了扯嘴角,一時不知該說什么。</br> 破軍等人跟在身后,見蕭青帝和陳浩居然相視一笑,都迷茫了。</br> “天王和陳浩,是和解了嗎?”</br> “我以前,還沒見天王這樣笑過呢。”</br> “沒勁,我還以為天王要收拾這小子呢。”</br> 十二戰(zhàn)神小聲議論著。</br> 蕭青帝和陳浩都聽到了議論聲,但都沒有說什么。</br> “現(xiàn)在你知道,為什么我不愛麥哈娜,卻還是和她結(jié)婚生子了?”</br> 蕭青帝目光倏地黯然低沉:“人這一生,總有很多身不由己。”</br> 陳浩張了張嘴,本能地想要駁斥,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br> “那……文熙呢?”</br> 陳浩凝視蕭青帝,“你確定,你真的愛她嗎?”</br> 蕭青帝也看著陳浩:“如果我說我確定,你會放手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